“哎呀呀呀,今天不但全扬州有钱人都到天香楼了,怕是全江南的有钱人也卯足了劲地往里扔钱。看这情形光是茶水费怕是就要赚个钵盘满贯。”璇玑挑帘子进来,兴奋地说。
“奇了怪了,就算你们璇玑楼负债累累,好歹你也在君家见过白花花的大把大把的白银,不至于这么就被晃晕了眼吧!”
“那不一样!这可是我通过辛勤劳动赚出来的。”璇玑得意洋洋地说。
“早知这样,你也开个璇玑班不就是了?”长发轻挽成鬓边的乌云,银亮的长簪插在发上,一身月白绣彩蝶的衣裙,把镜里人那张单薄的脸衬得如出水芙蓉般青春娇艳。“璇玑姐姐,如果我说我已经是双十年华,你信吗?”
璇玑捏着我的脸左看右看,“不信,不信。明明就是十五六的小丫头。”
“那我就真成了妖怪了。越活越抽抽嘛!”我打掉她的手,没好气地说。
“那还不好吗!忘了跟你说,那个四爷来了。”
“哦。”我低头拿起笔饱蘸朱砂,准备点于唇上。
“用这个吧。”璇玑递给我一个玉盒。
“什么呀?”我慢慢打开玉盒,里面竟然是一朵艳丽的红色月月花,“这是谁给你的?”
“少爷。”璇玑捻起这朵月月花,“好红,红得,就像是血一般。”
玉盒里还有一张纸,我颤抖着拿起来,上面是冥追的笔迹。情一片,幻出人天姻眷。但使有情终不变,定能偿夙愿。
这个傻子!”我边哭边骂道。
“咦。后面还有字!”璇玑奇道。
我翻过来一看,果然有字。银烛影千行,未见娇模样。玉露冷沾裳,闲园宿鸳鸯,“璇玑姐姐,这玉盒是什么宝物?竟然可以让花朵如此娇艳欲滴?”
璇玑轻叩玉盒。玉声如乐,“这原是皇宫里的宝贝,后来战火纷乱,不知为何流入民间。”
“呃……竟然是皇宫里的宝贝?”我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看,趴在璇玑耳边,“这么个宝贝,你从哪里弄来的?我就不信把它卖了平不了你家地那些负债。”
璇玑在我旁边咬耳朵,“你还别说,我倒是真想过。问题是长老们不让啊!说这是什么门主的信物之一,人在它在,人不在它还得在。”
“那你怎么给冥追了?”
“没有啊。我给的是那个大呆瓜。”
“你是说韩昱?”
“对啊对啊。谁知道他又借花献佛给了少爷。”
“呦,原来是定情物啊。那我还是还给你吧。”
“哪有还我地道理。怎么也该物归原主。”
“可是原主不是你吗?”
“当然是我。”
“那就对了。给你不是正好吗?”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那我该给谁啊?”
“你就装糊涂吧你!”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你说过我才知道嘛!你就说吧,说出来心里才痛快……”
“停停停!我的好妹妹。你就算紧张也不要折磨我地耳朵啊!”
“谁说我紧张了,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我就是不紧张。”
“那你干吗总抖啊?难不成你在打摆子?”
“我呸,还打摆子呢!你盼我点好成不?”
我俩正逗着贫嘴,漪澜班的班主掀帘而入,“哎呀我的小祖宗们,这都火上房了。怎么还躲在这里唠嗑啊!”他几步走过来,一看我妆还没完,哀嚎道,“我的台柱子,我的大小姐,你这唇是点啊还是不点啊!”
我斜着眼睛瞄着他,“莫大暑,莫大班主,让他们等上一下又如何?我就没这个资格让他们等吗?”
“有有有!大小姐,您没有谁有啊!可是……可是外面都炸了锅了。”
“好了。稳住,稳住。”我拍拍大暑地肩膀,“熄灯吧。“小姐……你真得要去?”大暑颤抖地问。
“当时是开玩笑了。”我不禁莞尔。
“啊?”大暑一愣。
璇玑掩嘴偷笑,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老在这里给我泄气,真是!“我决定的事情,有放弃过吗?”
“没有。”
“所以,为了不让大家晚上吃全蛋大餐,建议你现在就去熄灯。”我用微笑给他一点鼓励一点信心。
送走大暑,我忍下心痛把月月花的花瓣摘下三瓣,一一轻轻抹过嘴唇,“怎么样?够不够惊艳?”我笑着问璇玑。
璇玑低头顽皮地在我嘴上亲了一口,眯着眼睛笑道,“又香又甜,是最可爱的杜丽娘……”
“讨厌,你这都是什么毛病啊!”我真是被她气死了。
“看不紧张了吧!”璇玑笑道,她拉起我的手,柔声道,“有我在,谁也锁不住你。”
“就你能!”我吐吐舌头,“走吧!”
璇玑就这样拉着我,走入这个未知的明天。
黑暗中,我特地选的一位巾生魁首以沧桑的嗓音带出《牡丹亭》的意旨“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杜宝黄堂,生丽娘小姐,爱踏春阳。感梦书生折柳,竟为情伤。写真留记,葬梅花道院凄凉。三年上,有梦梅柳子,于此赴高唐。果尔回生定配。赴临安取试,寇起淮扬。正把杜公围困,小姐惊惶。教柳郎行探,反遭疑激恼平章。风流况,施行正苦,报中状元郎。那正是:杜丽娘梦写丹青记,陈教授说下梨花枪。柳秀才偷载回生女,杜平章刁打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