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我的姐妹们和皇阿玛的其他妃子,还有几个嫂嫂,纷纷都上宜妃这来串门子,说是看看我的人康复得如何,顺便打探未来驸马爷的事,我都只是淡笑不语。我不想说什么,不想让他们猜疑我和蒙古郡王的事,且多说就得多想,心也就多痛一分。我原本打算打沉默牌,可第一日不成,第二日不成,第三日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于是破功开口。可我也只是说说刚到那里时候的事,狩猎比武的事,皇阿玛让他明年春天来迎娶我的事,还有对他的初步印象,没说其他。
我的同胞妹妹凝若,似乎是看出我心里有事,也猜我也有些隐瞒,她没问什么,只是在其他人离开后对我说若是想找她随时都可以,她会听我说。听到她那句话时,我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觉。面对这个妹妹,我多少有些心虚,毕竟我霸占了这身份,而且她也在我不久之后便离世了。历史上虽然没明说,但我想多少都有些关系。如果我不死,那么她是否能逃过一劫,不那么快就离去了呢,可是我是自私的,如果那个男人不是仓津的话,或许我可以做到,或许我可以改变皇阿玛的心意,不嫁仓津,改嫁他人,或者永远不嫁,逃过此劫,那么凝若也许也就可以逃月兑了。可我做不到,我爱那个男人,我明知自己的结局,却依然想嫁他。
我不知原本的凝月格格是如何,不知跟我的性格是否有相像,所以当凝若那么说时,我也不知她是把我当做真身来看,理解那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还是她已察觉我和真人之间的差别。
说到底,我只是个又自私又胆小的人罢了。想过要放弃,但我的心做不到。
几日后,我从宫中传的消息得知,皇阿玛和哥哥们刚刚抵达京城,估计快到宫里了。不,从传消息到我得到消息因有些时间,现在应该是已经到达了吧。正这么想着,突然外面传来些动静,是几个人在说话的声音,我却在房中听不清。我正想走出房门去外面打探消息,仆人却已经传报我意想不到的客人的到来。
“太子驾到!”太子?他怎会来这?我记得这些日子虽然跟他碰过面也说过话,但印象却不深刻,我们也说不上熟悉,他怎会一回来就到我这?难道是皇阿玛让他来这看我身子的状况吗?我边想边来到大厅,参拜太子。
“太子二哥,”我叫他,还在脑子里思考要怎么和他说话才好,身子已微微向他行礼。
他快步走来扶住我,“妹妹你身子不好,见了我不用那么多礼仪的。”他把我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让我坐下。“这些日子你还好吗?为兄和皇阿玛很是挂念。”他柔和的语气,让我一下子有些不适应,这跟我知道的他很不同。过去的几个月里或许他忙于国事的事情我鲜少见到他,更不用说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可他这个样子,跟我所知历史上的他还是有些出入。我承认,对于他的历史,只知他如何成为太子,跟被废两次,再来的就是那些小说和电视剧的演绎,别无其他。这是他真实的样子吗?
“我好的差不多了,烦劳太子二哥和皇阿玛的挂念,妹妹心里很过意不去。”我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装的,或许他对我,或者其他一些弟妹,真的是有些疼爱的吧。
“妹妹快别这么说,你的身子是大家都关心的,因为大家都爱你,仓津也是。”
太子为何要突然提到他?为何要提到仓津?他们之间有说了什么吗?他大概是看出我眼神中的迷惑,他拍手对门外的家仆说:“还不把那丫头带进来?”
丫头?难道说是芯儿?我转身向门外看去,一个小丫头有些怯步的慢慢走了进来,真的是她。
太子转身牵着芯儿的小手把她带到我眼前来,“妹妹,瞧,仓津他知道你心里挂念着丫头,这丫头也念着你,他便让她先过来在你身边伺候着。等明年你春天嫁过去的时候,再把她带上。”
“芯儿,”我喊着她的名字,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我曾经和她说过让她过来我这,没想到她这会真来了,我却有点不知所措。我想问问是不是她自己想来的,想问她有关仓津的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况且太子还在这,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怕会被别人说了去,皇阿玛知道就不好了。“芯儿,这一路上好不好,累吗?”在心里想了许久,终于吐出这句话。有主子向丫鬟请安的我估计还是第一人。
芯儿摇摇头。“我很好,月格格姐姐你是不是和主子吵架了?他知道你离开后心情好像不太好。”
“吵架?”太子喃喃自语,先是看看芯儿,再回过头来看我,“妹妹,你和仓津吵嘴了,所以你才突然倒下先回来的?”他问这话的时候,不知是否我看错了,眼神中闪过厉色。
真是,她怎么哪壶不提提哪壶?“太子二哥我们没事,只不过有些误会。我那日是真的吹到冷风才感染风寒的。”
“真是如此?”
我点头。
“那我就相信你吧。总之丫头我带来了,等我回去后再让人准备些补身子的带过来给你。”
“妹妹在这就先谢谢太子二哥了。”
“嗯,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再来看你。”他说,然后转身离去。我原本想说不用烦劳了,却说不出口,若是真那样说了会让他难过吧。我转头看看身旁的芯儿,看她还看向门的方向,似乎还未回过神来。我想起她这神情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在草原和她说有关宫里趣事的时候她也曾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时在心里想她是不是在想某人。现在看她又是如此,心里有些想法猜测,不要跟我说,那人正是太子。
我很希望自己是猜测错了,可太子这次赶忙回来看我,又牵了丫头的手,最后说的那句话,难不成,他是对芯儿丫头说的?看着芯儿半天不回神的样子,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看来自己猜的八准不离十,就算太子没那意思,这丫头也是有的。这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咳咳,”我忍不住假咳了声,试图让她回魂。
“啊?!”她听到声音,马上回头过来,看到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低下头,看着地面,两手互相揉搓玩着。看她这样,感觉像看到了自己,而自己则变成了宜妃的角色。
“芯丫头,”我喊着她的名,“你很喜欢太子哥哥?”
她迟疑了下,点头。“嗯。”
“比喜欢仓津还喜欢吗?比喜欢我还喜欢吗?”
她听到我这么问,也许是会错意了,连忙挥手,“不是的!”她先大声说,然后察觉自己似乎是无礼了,才又小声开口,“仓津是主子,是大哥哥。格格姐姐你不一样。可我真的都很喜欢,只是太子哥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和太子哥哥才认识不久,在你心里地位就那么不一样了?”我笑着说。
“我三年前就见过太子了,他救过我。那时他还说等我长大了可以到宫里找他玩。”
太子,你当你在办家家呀,还叫人家找你玩,你该不会是那时就动了心思吧?不过三年前,这丫头也才不过七岁的年纪,跟你相差二十岁,你就那么轻易地拐了人家小姑娘的芳心?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芯儿面前,蹲了下来,“可你不是跟了仓津去蒙古?”
芯儿点头。“我以为不会再见到太子哥哥,又怕街上的坏事再发生,所以就跟仓津走了,当了他丫鬟。可是,太子哥哥是不一样的。”
“你…早就知道他是太子?”
芯儿摇头。“不知,那时只知他住宫里头,在草原上看大家都这么喊他,才知道的。我有去和他说话,他也知道我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她的小脸微微发红,嘴角上扬。
清芯这丫头,还真早熟,不知她喜欢他仅仅是因为他救过她,不过看来她真是很喜欢太子吧。也不知二哥到底是如何让她一见倾心的,芳心都落在他身上了。二哥,你真行,可是你对她又是什么态度,什么感觉。这事改天见到他,在芯儿丫头不在的时候,再问他吧。在历史上,太子的下场不算好的,芯儿若真跟了他,会吃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