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任何的东西的眼,混浊得就像是湖中的湖水,比墨水还要漆黑的深沉,倒映着的任何东西散乱而迷离。
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无数小说动画漫画流露街头的超级无敌美少女主角第一次出场时眼中流露的那种苍白而空洞的双眼吗?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然后,上下打量。
一件早已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是什么材料甚至连原本的样子都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的,呃,可能曾经在某一个阶段是名为“衣服”那种东西的破布,遮挡着女孩有些羸弱的身躯,**在外的大片肌肤也抹满了灰尘粘土,仅能看出这个东西是她的手,她的脚,是属于她身上的某一部分,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坐在无数垃圾中间,仿佛它们之中的一部分。
伟大的道路先驱工作者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这海边垃圾场也是一样,虽然隔一段路就有一个垃圾箱立着,但是真正使用的只有那些“路过”垃圾箱时手上刚好有垃圾的,其他的还不都是随手丢弃。海边垃圾场的形成得益于它的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风常年都是往这边吹的。地利:潮水流动的方向基本上也是这里。至于人和嘛?从海滩那边开始边玩边吃边喝等到了这边刚好手上都是垃圾,看见这边这么大一个天然“垃圾场”,那些贪图方便的人们还不都是“双眼一亮”“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你”。
海边垃圾场的存在自然是有碍观瞻的,基本上记者采访的时候每个游客都是“义正言辞”的回答“这真的是很不道德的形位”“真是有碍市容观瞻”一个个正义得就像是早就找好的托儿一样,事实上那些家伙里面有多少就亲手干过这种事的,实在是耐人寻味,不过一般这时候我们伟大的新闻工作者们就会用一句经典的“希望相关部门”尽快解决来作为结束语。
然后,便是每年那些个整改的费用啊管理的费用啊,一次又一次的拨了下来,钱是越拨越多,垃圾也是同样的越来越多,一句话,“钱水共潮水滔滔,垃圾和垃圾萧萧。”
而那个女孩就这么坐在那里,坐在比山还山的垃圾堆角落里,如果没有仔细去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她和周围的垃圾有什么分别。用星爷曾经被达哥鄙视过的经典话语来说就是:“你是垃圾啊,你真的是垃圾啊,你看你从头到尾,从相貌到衣服哪一样不像垃圾?”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会走在垃圾场那边过去,这里基本上是海滩的终点,原本便是,而成为垃圾场之后就更是了,平时本就没有什么人会走近,而这个平时也不是很经常到海边来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但是当时我确实走近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然后,我在女孩的面前蹲下。不得不说,她相当的打击我,即便是我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是狗都会叫两声来显示下自己的存在,她竟然连动都不动,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哦~原来是个瞎子。我心中这般想到。
这般想着的我于是伸出手来,在她的面前晃啊晃啊晃的,果然,女孩的眼睛连一毫米的距离都不曾移动过,甚至她的眼皮都不曾跳动,就好像是她已经死去了一般。
我突然吓了一跳,难道这是个死人?一念及此,脑袋中全力开动起来,各种各样的遐想瞬间充满心灵,但是却没有哪一样是跟好的联系在一起的,什么海边惊魂午夜凶杀案啊?**未遂杀人弃尸案啊??少女溺水而亡死后冤魂不散啊??!!
我靠!这什么跟什么啊?心中狂骂两句,继续观察起这个奇异的少女,我已经否定了这是个尸体的想法,废话!你见过身体不会腐烂的尸体吗?你见过身上连一只苍蝇蚊子都没有的尸体吗?靠!老子连尸体都没见过的人都知道这点常识你竟然还来问我,b你!
“那个,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挠了挠头,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两个损友整天大侃特侃的泡妞追女搭讪必备的那个多少招,然后我挑了一个貌似是最平常最常用的,用一种我自认为最温和的微笑问道′然,直到事隔很久以后,那个已经变成我妹妹的女孩一脸鄙视的看着我说当时我的眼睛都发绿了简直就像是饿得快死了的野狗看见了香喷喷的肉骨头似的要将人整个儿吞下去一样,让人怕怕的都不敢开口回答。女孩的回答打击得我当场食量暴增,发誓要吃到把她累死为止,而事实上,直到第二天我因为急性肠胃炎被送进医院之后她仍然是精神奕奕得跟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体力充沛得让我这老哥的在妹妹的面前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当然了,当时的我绝对是大受打击,第一次跟女孩子搭讪就失败了,而且还是跟这么一个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只要给点食物应该就会把你视为上帝的乞丐女孩。
我的脾气一向是很温和的,至少在高二班的贱客四人组中我绝对是最温和的一位,但是一旦牛脾气上来了,我同样是死钻牛角尖打死不回头的那类。
被女孩在短短时间内连续打击了两次的我发誓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要不然老子还混个p啊!于是,一场旷日持久残忍疯狂天高地远毁天灭地历史悠久兼无聊到了极点的经典比赛——“大眼瞪小眼”登场了!
我就这么死盯着女孩的眼,我就不信你不动不眨眼能保持多久?嘿嘿嘿嘿嘿,一阵暗自奸笑的我丝毫也没有遵守规则的自觉,反正在我心里只要是女孩眨了眼或者眼神动了动就算是我赢了,其他的···靠!我又不是傻的,干吗没事强撑着?
不得不说,女孩实在是相当有耐力,至少比起和乌龟比赛的那只兔子来说还要能忍耐得多,不过我同样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也有耐力发展的潜质,竟然就这么盯着女孩一蹲就是,呃,一个小时,我的脚都差点麻痹了。
而即使是这样,我的眼睛也没有离开女孩的眼睛一秒,生怕就是那么一瞬间就让女孩糊弄过去了,已经陷入了“打败”女孩怪圈中的我毫不犹豫地坐下,继续盯着女孩的眼,脑海中已经没有其他的念头。
孙悟空被人家五指山一压就是五百年,咱今天也要学学前人风骨,这么一坐就是五个小时,呃,会不会太久了?···
一次两次三次···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了多少次,少女的眼神从来都不曾改变过,下课后来到这里然后开始跟她对视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开始的目的早就已经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胜过她!绝对不能连一个女孩子都比不过!
我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出去乞讨的,但是几乎每次我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在这里了,若不是她的动作微有不同我甚至会以为她根本就没有动过,出于某一种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目的,我每次来的时间都一样,而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坐在那里,就像是专门在等待着我到来一样。
我心中这般恶意着,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嘴上就顺口说了出来,当然我知道,这同样是得不到任何回答也不会有任何回应,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敢如此嚣张的胡言乱语。
我发现,如果我把女孩当作《人偶情缘》里面的人偶来对待和她的对视惯例渐渐的就不再感到难捱了,我开始和她说话,从亵渎到异人,从异侠到艳遇,从艳遇到**,从**到至尊无赖,从天上到地下,从雪舞大陆到魔界大陆,我所看到的,我所想到的,学校里面的,小说里面的,那些埋在心里面的没有办法找人倾诉的,统统地说给她听。
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就好像是网络上的相遇,聊过之后下次也许再见到的时候也不认得了,而她的沉默更让我深信她是最好的保密者,而保持着这一想法的我在有意无意之间将自己所遇到的好的坏的不爽的高兴的七七八八的甚至某些心中邪恶的**都毫不保留地扔了出来,当然我必须承认,虽然一开始我的确是想通过这样子而引起女孩子的注意分神,但是讲着讲着,不知道什么开始,这同样也变成了该死的习惯。也因此,日后掌握了我无数不可告人“机密”的少女在整治我的时候真是如有神助知根知底,让我是苦不堪言悔不当初啊!
夜晚的海风是冰冷的,当我第次在这里坐到了深夜之后,今晚已经连续打了个寒颤了,心中一边咒骂这个该死的女人真不是人,竟然这么久过去了来到这里都来到我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就能走进来了,她的眼神竟然一点也没有变化过。
“又不是死人又不是木偶,人类哪有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嘛?靠!”我哆嗦着缓缓站起身来,盘坐了不知多少个小时从下午坐到半夜,我的脚都已经快没知觉了,海风一吹,我霍地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咒骂道,“靠!真冷啊!”
头脑莫名其妙的突然一昏,我的手捂着我的脑袋,我下意识地重新坐倒在地,苦笑着抬起头来,我的眼却是突然一亮。因为,就在我摔倒的那一瞬间,我霍地看到少女的眼神微微的动了动,虽然仅仅只是微不可察的动了那么一瞬间,但是一直在观察着少女早已习惯了她千年不变神采的我却比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还要开心!
是一点神采,在我摔倒的时候,女孩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变化,不知道是喜是忧还是咩,但是我觉得她是在笑,仿佛小女孩得胜似的得意。
我很“恶劣”的笑了,据事后某人讲,当时的我简直笑得比看到小白兔的大灰狼还大灰狼。不过没办法呢,谁叫这么长期抗战艰苦奋斗终于把你这堡垒给拿下了呢?
心中某一个诡异的念头突然浮现,一向深思远虑的我竟然也学会了浦饭幽助那头传说中的单细胞生物的做法,立刻付诸了行动,以至于在某一大段时间内,我是后悔得差点就想去跳黄河来表达我对自己的鄙视。
收起笑脸,我表现的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讶意,其实我甚至认为那一届奥斯卡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我的出现,那个谁谁谁连能不能入选都还是个问题。
我看着女孩的眼,已经恢复了过去的样子,但是眼底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神采,我却不会忘记,无法忘记,期盼了不知道多久的神采,你不知道当时的我所感受到的是多么激烈的震撼和感动。
“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这个年龄段所不会拥有的沧桑,就着海浪的轻拂,沉淀成深海凝滞的石头回响,永哥说过,这是最容易感到小女生的声音语调,特别是配上奇异的场景一定的氛围和那么一点点适当的感情激荡,简直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从3岁到3岁通杀。
虽然女孩的眼神没有变化,但是我始终执着地认为当时我看见她眼眸深处有一丛火焰黯淡了色泽,她没有动弹,我却看见她的手,仿佛轻轻一颤。
“所以···”
忍住心中的紧张及好笑掺杂而成的诡异感觉,全身心地投入表演,我却仿佛有些出神,不在剧本中的停顿骤然出现,我的眼看着她的眼,眼神却已经,陷入了迷离。
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女孩,另一个和面前的她完全不同的女孩,两个人是永远没有相同交集的两个独立集合,我却仿佛看见了重影。那是因为,你的那些话本就是想要对她说的啊。
“所以···”
我看着她的眼,眼神中霍地流露出一抹异样的温柔和决绝。
“你也不许留下!”
仿佛电视剧里面强抢少女的恶霸一样,我根本不管女孩的反应甚至连她是不是会因此而做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反应来她的眼神是不是会变化,我霍地将她抱起,如同很早很早以前,我一直想做那个懦诺的自己却终究没有做而等到想做的时候却已经什么也无法挽回了的时候一样。
我抱起她,动作粗暴得近乎野蛮,女孩的身体轻盈得出乎我的想象,女孩的身子被我紧紧地锁在怀里,是害怕她逃跑,也是害怕自己犹豫,跑在深夜的海滩上,海浪打在礁石上,打在沙滩上,我突然兴奋得好想大声呼喊※以我喊了,学狼狂嚎,然后是喊过头之后一阵剧烈咳嗽。
心中是欢喜还是悲伤,我突然分不清楚了,也不想再去分辨,这时候我想笑,所以我就笑了,笑得连眼泪都开始流下,我继续鬼叫,难听得跟狗一样,如果那几个b在我的旁边的话他们肯定会这么b我的。
一路狂奔,从海边到我家龙华小区的这段不算近的距离我竟然跑了不到三分钟就到了,而回到小区的我简直就像是做贼一样的偷偷地溜了进来,甚至都不敢让值班的保安看见我抱了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回来,虽然最近他已经开始习惯了我的晚归而身上脏得跟垃圾堆里面跑出来的一样了。
回到了家,属于我一个人的家,我将女孩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椅上,看着她双眼中的那一点异样神采,我像是刚跟金融巨鳄索罗斯干了一场大胜仗之后那般骄傲的高高举起我的双手,在女孩的面前,我看着她的眼,大声宣布:“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跟你的家,我们两个人的家。”
我看到在我这么说过之后,女孩眼神中的灯火轻轻地跳了跳,没来由的,我突然想起了死亡骑士中最让我喜爱的神器——“久远的灯火”,我觉得女孩眼神中那一点微弱的神采就正仿佛是久远的,灯火……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脑袋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忘了考虑后果不顾一切地就这么做了的时候我确实是没有后悔,但是等到了回到了家之后,我却开始感到一阵阵后怕。
如果她不答应怎么办?如果她不愿意怎么办?万一她不但不答应不愿意跑出去之后还顺手告我一个拐带绑架未成年少女性骚扰**未遂之类的东西,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越想越是害怕,看着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就在我已经开始到自己在监狱里过着如何惨痛绝望的生活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女孩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却带着一种仿佛长期虚弱的沙哑无力——
“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女孩的声音,如同她眼神中那抹渐渐扩散开来的笑意和那时候我所“不懂”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