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之前的毒,这会儿才叫胡财主服了,还是他自已该着出事。
锦颜心里头乱成一团,沿着路走了好一阵,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药罐子。看离家太远,提着又坠手,便就近找了个草深背阴的坑子,盘了个窝,把那蛇药倒了进去,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只想着别瞎了药。
心里挂念胡财主的事儿,整宿都翻来覆去没睡着,一大早爬起来想去镇上问问,出了屋,无意中偏头,看叶锦念的房里还点着烛,就知道他又是一夜没睡。
叶锦念一向好脾气,可是真要固执起来,却也很难劝的转,这白天采药,晚上这么整宿整宿的熬,身体怎么吃的消?只怕还没赶考,先就累倒了。要不要把珠子再给他带几天?
锦颜下意识的把手按在胸口。从上回林庆之把脉,她怕珠子再有甚么奇效,招人注意,索性找了个小瓷瓶子装上了,整天沉甸甸的挂在脖子上。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不放心,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出来。
刚走到大门口,就见两个人影,遥遥的过来。锦颜赶紧往门边儿一躲,想着等他们走了再出去,没想到那两人一直走到了叶家门口,停下来说话,居然是刘大叔两口子。
就听刘秦氏道:“只怕都还没起呢!这辰光就叫门,也太早了点。”
刘大叔道:“那就再等等。”停了一停,又道:“你说话可得加小心,莫叫人心里难受。”
刘秦氏便叹了一声,却不回答,两口子就站在门口等着。锦颜不好再躲,只得拉开门出来,叫:“叔,婶,这是要上山呢?”
刘大叔吓了一跳:“颜丫头,你咋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锦颜道:“我正要上山。您去不,咱一起?”
刘大叔两口子对视了一眼,刘大叔就有点儿结巴:“我……我先不去,我得回去看着甜儿。你婶找你有事。”转身忙忙的就走了。
锦颜心里也明白了,回头道:“婶,家来说吧。”
刘秦氏也是实在人,就有点儿脸红:“不了,你爹你娘都没起呢吧?我不进了,我就拿这几个鸡蛋,给你姐吃。”一边就硬把手里的篮子塞给她,道:“可得好好养着,这头一胎若是……”
忽悟说漏了嘴,就有点子讪讪的,锦颜早红了眼圈,低声道:“婶,谢谢您……”
刘秦氏道:“傻孩子,谢啥。”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道是怎么回事啊?我急的不行,又不敢问着你们……”
锦颜垂着头,她便续道:“我先头听了不信,后来听福大娘说问了你娘……我才信了。这到底哪个杀千刀的畜生干下的事,正正的该天打雷劈!我和你大叔听说了,几宿都没睡着觉,心里可叫难受!颜丫头,你细细同婶说说,婶就是拿不动猎叉子,拿把菜刀也同他拼命去!”
锦颜见她憋的脸都红了,气愤愤的样儿,只觉得泪止都止不住,哭道:“婶,您就别问了……”
刘秦氏急道:“你这孩子,怎么犯糊涂?外头猜的编的难听着呢,说什么的都有。这事横竖是捂不住了,你好好跟婶说说,到时再有胡说八道的,婶帮你啐到她脸上去!”
刘大叔两口子,从来不是八卦多事的人,肯揽这事,也真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份上。锦颜咬了咬唇,低声道:“婶,进屋里坐坐吧。”
刘秦氏犹豫了一下,也就随着她进了。叶道方本来就起的早,见来了个妇人家,就出去了。叶林氏听到声音也起了,锦颜把筐子放下,道:“婶给咱送来的鸡蛋,说是……给姐吃的。”
叶林氏一怔抬头,刘秦氏反而不自在,绞着手:“嫂子……您莫嫌咱多事,咱就是心疼孩子……”
两个女人在屋里一行说,一行哭,锦颜实在听着难受,转身出来,就见叶道方站在院儿里,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锦颜叫了声:“爹?”
叶道方叹了口气,回头向她招招手,锦颜走过去,他便低声道:“你说玉儿,这心里头怨爹不?”
锦颜一怔:“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哪能怨您。”
叶道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老半天,才猛一振袖,下了决心似的,道:“颜儿!”
“嗯?”
“这回叫念儿自个儿去赶考吧,爹不去了。”锦颜一怔,叶道方续道:“一去好几个月,家里没有男人,爹不放心。”
锦颜更是发怔。
本朝科举,三年一次,先是乡试,是三天时间。只有过了乡试,去京城参加会试殿试,才真是来回几个月。其实叶家母女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真不觉得叶道方能中,只是指望着叶锦念,可是他自己考了一辈子,却回回都是信心满满的。科举考试对叶道方来说,几乎是一种执念,真个是屡败屡战,愈战愈勇。没想到这回居然主动说不去。
锦颜停了一停,柔声道:“爹爹才华横溢,只是时运不济。若是参加,定能高中,只是您老长途跋涉,咱们不放心。倒不如在家,一家子好好的等哥哥的喜报。”
叶道方不住点头,用力拍拍锦颜的肩:“好孩子!你说的对!念儿这回定能蟾宫折桂,爹下回再参加,也是一样的!”
锦颜含笑道:“正是呢。”
…………
刘秦氏一直到快晌午了才走,两个人都哭的眼睛红红的。
锦颜只觉得坐立不安,硬挨着吃完了午饭,找了个由头就赶去了镇上,到了保安堂,见只有贺子涵一人在,便问:“林伯伯呢?”
贺子涵迎了上来,道:“师父他们俩都去了胡家大院……说是胡财主中了毒,眼看着就不行了,几乎把整个长福镇的大夫都请去了。”
锦颜问:“没有信儿来么?”
“没有。还都没回来。倒是昨夜里苏大夫回来了,说情形不大好。”
锦颜又上赶着问:“是怎么中的毒?”
贺子涵听她十分迫切,倒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在一个妾房里出的事……”
锦颜听着这事竟是对上了,心里卜卜直跳,却不好再问,只好干等着,一直等到过了申时,看实在来不及了,才辞了贺子涵,赶着往家走。
一路抄着小路,快到凤尾村时,锦颜看离昨天放蛇药的地方很近,就略绕了点路,想过去看一眼。
天已经擦黑了,林子里尤其灰蒙蒙的,锦颜才刚走到那坑边,一眼瞧见那坑里居然躺着一个人,便吃了一惊,月兑口惊呼出来。
山里安静,声音传了老远。遥遥的,似乎有人声响起,锦颜却没有留意,几乎是在惊呼出口的同时,她已经看到了那人的脸。
那感觉竟是做梦一般,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仍旧觉着恍惚,怎么都不敢相信。虽然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可是那五官面容,那衣裳身材,真个是化成灰也认的出来。
她竟是不由自主的发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直到一脚踩到一根树枝,咔的一声,才猛然回神,张大了眼睛。
叶锦颜,你傻了啊!仇人就在眼前,你怕什么!还不杀了他!
不知从何处得了力气,她咬着牙上前一步,低头看了一眼。陈景望正仰面躺在坑里,一动不动,右边的裤腿早被黑血污了大片,旁边一条黑沉沉的五步蛇,已经被斩成了两段。
真真是老天有眼!陈家对各种飞禽走兽都有秘药对付,再毒的蛇也不在话下,前一世他遇着叶锦念,分明是苦肉计,可是这一世,他却的的确确,是被林庆之诱来的蛇咬了,毒的透透的。
这一幕,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只不过,这一次的结局绝不会相同……
锦颜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想不到,整个人发着抖,狠狠的咬着牙,从旁边挖了一块大石头,照准他的脑袋,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石头咣的一声砸在他额上,顿时就爆了血花,他申吟出声。锦颜心里头一阵子痛快,又抱了块石头,举起来正想再砸,却听身后有人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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