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章啦!又百章啦!撒花!走过路过的亲们,全都过来抱抱一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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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念不答,只是坐在椅上,深深的凝着眉心。锦颜看他的拳头越握越紧,忽然就是心头一跳,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犹豫了一下,便偎过去,叫:“哥哥。”叶锦念随口嗯了一声,仍旧思索,锦颜索性抱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过去,笑道:“哥哥,我有话同你说。”
他们兄妹自小感情就好,可大家年岁渐长,已经很少有这么亲昵的时候了。叶锦念伸手扶住她,笑道:“大姑娘了,还这么撒娇。”她抱着不动,他就伸手把她挽到膝上,双手抱着她防她摔落,一边笑道:“甚么事?”
锦颜嘻皮笑脸的道:“哥哥,这次大考,出几个状元啊?”
这一开口,室中两个男人便都失笑,叶锦念笑向阮凤栖打个眼色,却顺着她笑道:“你说呢?难道状元还有十个八个不成?”
她一本正经,“嗯,哥哥,你想想,这天下有多少读书人十年寒窗,可是每次大考,只有一个状元。难道不中状元的人就没有亲人了?就没有父母望子成龙,就没有妻子望夫成龙?相比之下,我的望‘兄’成龙,其实也没有很要紧,是不是?”
叶锦念边听边笑:“小丫儿,这是看不起哥哥么?”
“不是啊,可是我一直在想,才气和运气,缺一不可。像爹爹,你不是也说了,一肚子才华,就是时运不济……嗯……”
她正想词儿,叶锦念已经笑道:“小妹,你放心,我当然会尽力,但结果如何,我不会强求……”他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小丫头,过了殿试便是‘进士’。在民间亦称状元郎。我所期者,不过是三元及第而已。”
她听他说的通达,又觉不平,道:“可我哥哥是最好的!”
叶锦念失笑,敲敲她的额角,笑道:“你呀!”
她有点不好意思,模了模脑袋,还想说句话。一时却不知要说什么。阮凤栖在旁,插口笑道:“颜儿,我有定心丸,你要不要吃?”
她一愣,眨了眨眼睛:“当然要。”
他便站起来,向叶锦念一笑。道:“那你跟我来。”
锦颜便从叶锦念膝上爬下来,跟着他到了书房,阮凤栖随手翻开一本书,推到她面前。笑道:“你看。”
锦颜翻开来,纸上全是些手抄的蝇头小字。抄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随手再拿一本翻开。也是这样。她有些惊讶,道:“哥哥房里的书,全是自己抄的?”
阮凤栖笑道:“是他在书铺看了,回家之后摹写出来的。单凭这份儿过目不忘的记性,便是十分难得。这满屋的书,几乎都是这么来的。虽闭门苦读,却坐拥天下,绝对称的上学富五车。我常与叶兄倾谈,他的胸襟气度,睿智明悟,也是难得一见,这些都还好说,难得的还是这‘正直’二字。所以叶兄若能出仕,必是朝廷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锦颜只听得满心欢喜,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哥哥的状元郎,是十拿九稳的?”
“那也不是,”阮凤栖摇头道:“其实状元有甚么好呢?不过是名儿好听。民间戏文中,中了状元娶公主做附马如何如何,全是编的,今上年纪尚轻,还未大婚,附马是没得做的。而且三甲官职,都有定例,状元通常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眼和探花通常授“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的官。”
他瞥了锦颜一眼,笑续道:“都只能算是芝麻官,而且都是在大内供职,并无甚么权利在手……”
锦颜只听的一头雾水,张大了眼睛看他,阮凤栖不由浅笑:“我是说,就算不中状元,也未必是件坏事……咳,你所求,一来,令对方有所忌禅,二来,保兄长家人平安,三来,也能让叶兄尽展其才,是不是?”她用力点头,他便续道:“这些,不中状元,也未必不能做到,也许更方便些。”
她停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惆怅的看他:“阮大少,说真的,我没怎么听懂,但是意思我明白了。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反正就是成固欣然,败……咳,不太成也可喜呗?”
“是,你说的对。”阮凤栖忍不住笑出声来,自然而然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真不知你是精明还是单纯……”
…………
一转眼就是除夕夜,一大早开始,飘飘的下了一天的雪。家家都是喜气洋洋,只有杜家愁云惨雾。杜父新丧,杜家不止不能张灯结彩,访亲会友,连年夜饭都不能正经吃,规矩忌讳极多。陈家兄弟虽是客居,也得留心在意,不能随便串门子,叶家倒真得了几日的清静。
因为林庆之是孤身一人,所以叶家把他也请了来,加上阮凤栖,这个年倒是过的从未有过的热闹。锦颜直熬到四更才睡,略歇了一会儿,就爬起来,穿上簇新的衣裳,推醒叶林氏帮忙梳头。
因为林庆之也在,叶林氏便在锦颜屋里睡的,就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梳,一边就打着哈欠,笑道:“这边儿又没人给咱拜年的,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再过半个时辰起也不迟。”
锦颜道:“我得出去听镜子,越早了越灵的。”
好多地方大年初一,都有这么个风俗。就是在大年初一,拿着镜子出去,偷听旁人无心的第一句话,以此来问事儿,占卜吉凶祸福,往年都是叶林氏去,听完回来,一家子还好睡,没想到今年锦颜这么积极。
叶林氏有点好笑。道:“丫儿想问啥?”
“还能问啥,问哥哥的前程呗。”一边说着,也就梳好了。锦颜揣着镜子出去,心里来回祝祷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大门。外头雪已经停了,已经有炮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锦颜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堪堪走出了街口,正正的迎见一个男子出门,对着后头说了一句:“里头有人呢!你还操什么心!”
锦颜赶紧站住,心里就一遍遍的过这句话儿。想这是啥意思呢,什么叫里头有人?想了半天,不解何意,只得跑回来,一路缩着肩。一眼看到阮凤栖站在门口,赶紧福了福身,笑道:“阮大哥过年好,过年吉祥。”
阮凤栖笑道:“颜儿也吉祥。我要给你红包么?”
锦颜笑道:“红包是采头儿。你要给当然好了。”一边玩笑的伸手,又道:“你给了我,待会给我爹娘拜年,有双份儿拿的,我都帮他们备下了,你放心就是。”
阮凤栖失笑。可是他这件衣服本是新的,钱袋香囊玉佩统统都没佩在身上。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锦颜笑道:“你是读过书的,不如你给我句吉利话儿罢。”
阮凤栖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看了她一眼。道:“这个给了你罢。”
锦颜看手里时,是一方小小的玉石印章。通体几乎透明,磨的光滑润泽,细看时,下方刻着古篆“闲云野鹤”四字,上面雕着祥云,还缀着穗子,已经磨的有点发白。
锦颜愣了一下,想这东西对他一定十分重要,要不然也不会什么都放下了,这个还贴身收着。急笑道:“我又不识得几个字,送我这个太浪费了。不如还是说几句吉利话儿罢。”
阮凤栖道:“说了送你,自然就是你的了。”
锦颜无奈,只得谢了,细细收好。阮凤栖又道:“你想听什么?”
“呃?”
正好遥遥的,有人道:“恭喜发财啊……”阮凤栖毫不犹豫的照搬过来,道:“颜儿,恭喜发财……坐地生金,富贵荣华……”
锦颜一乐,笑道:“那便借你吉言了。”
两人说笑着转身,锦颜一抬头,便是一愣,就见叶家老两口和林庆之一起站在门前,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林庆之眼睛盯着阮凤栖,不知说了句什么,叶林氏赶紧小声的回了一句。看这模样,很容易就能猜到,一定是林庆之瞧着二人般配,而林叶氏却告诉他,阮凤栖已经订过亲了。
一念及此,忽然莫名的有点呼吸不畅。定了定神,才上前磕头,笑道:“爹、娘、伯伯,您几位人家过年吉祥,福禄寿全,松鹤长春……”一口气说了一串。
叶道方和叶林氏赶紧往外掏红包,锦颜要凑趣逗老人开心,装模做样的踮着脚指挥:“爹,那个大的是我的,对,折了一小角那个,那个钱最多了……那个袖子的几个是钱少的。”
林庆之一向不在意这种事,所以就连林庆之的红包都是她给预备的,现在她又要,林庆之索性全拿出来,由着她捡了一个。阮凤栖上前躬身,学着锦颜说了两句,瞧着很有点儿不自在。林庆之的红包还没塞进袖子,随手拈了一个给他。
阮凤栖瞥了锦颜一眼,乖乖的接了,叶道方和叶林氏也都给了。他握着三个红包,有点儿讪讪的,正要退开两步,林庆之忽然道:“等等。”
阮凤栖一怔,抬眼看他,林庆之站在台阶上,低头细细看他,道:“你这孩子,真是生的漂亮。”
锦颜在旁,看他看个没完,忍不住笑道:“伯伯,您老也太直接了,哪有这样看人的。”
林庆之道:“不是,你瞧这孩子的眼睛,带着个跟旁人不同的样儿。”
锦颜好奇起来,也凑过去看,阮凤栖便有点局促,匆忙的垂了眼睫。借着那一瞥,只觉他的眼瞳似乎比旁人颜色更深些,一望之下,便如浸在寒泉中的墨玉,那是一种几乎望不到底的漆黑,流转间,却又带着些异样的流丽璀璨。
林庆之沉吟的道:“你祖上似乎有一点异域的血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