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离开了现代的地穴,踏上路面之时,这山又幽幽的静卧我面前。山巅上的狮子,像正值调明世呈的壮年,在日光之下,永远不卑不亢,并不年幼得时刻不忘炫耀,也不年老得只顾昏睡,它精神抖擞,冷眼看着山下的一切。
我还是小孩子时,已经跨越山的背,环抱山的腰子,所以我至今仍相信它并不暴戾,只是一个处变不惊的智者。然而山脚下的人却常自惭形秽,觉得山可望而不可及,尽管山不卑不亢,山是无意的。
除非你走到山里,否则它与你形同陌路。这一阵子,我多么想亲临高山!尽管树木无情,风吹着叶时仍听泣诉,偏偏是山,它只献出肯定无缺的线条。香港若无缘招聚秀水,倒也算,四优明山。儿时有豪情,星期天常自日出至日落攀着山路。山是一个可相与的灵,不同于水,流水总是逝去,人站水边,无奈的多,开怀的少。也许日出归于山,日落归于水。人在水上,必定过渡,人在山上却可稳居。水总不在乎去掩饰其起伏之情,山却比较含蓄,无论如何,要是你永远站在山脚,它将可以和你一世陌路。
原来山令我降服的地方,不在它的高度,却在它千古不变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