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我出京这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大变,阴云密布,秋风萧瑟,还夹杂着零星的细雨,让人凭添几分离愁。离京之前,我去拜见了父皇,他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让我印象深刻,久久挥之不去。
本来出行前已经去见过了几位兄长和姐姐,让他们不要来送行。可临走这天,二哥,三哥,还有姐姐都来了,只有四哥例外。三位王爷加一位公主的仪仗,京城西门外摆起了长龙。二哥和三哥依次上来,叙述兄弟离别之情,谆谆嘱咐,看起来倒是感人肺腑,可我心里明白,这其中虚假做作的成分有多少。
姐姐一直站在旁边,等两位兄长不厌其烦的说完了,才走了过来。她脸上的神情很奇怪,象是有些不舍,又象是有些高兴。不顾众人在场,仍然象往常一样替我整理着衣袍,捋顺着头发。
“漠然长大了。”姐姐看着我,喃喃的念道。虽然从小到大姐姐都是这样对我,可此刻我心里却另有一番感受,这是我第一次离开京城,离开姐姐。第一次觉得自己象一个男人一样出外闯荡。
“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低声说道。姐姐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道:“那就好,姐姐就放心了,去吧。”说完,转过了身去。我看到姐姐的肩头微微的颤动,她的脸上肯定已经挂满泪水。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众人一揖:“皇兄们请回吧,漠然走了。”利索的翻身上马,我一提缰绳,胯下骏马长嘶一声,撒开双蹄,奔跑如飞。
“出发!”赵无极大喊一声,队伍开动了。此次出行,三哥亲自挑选了一千精锐的御林军士兵作为我的亲王卫队,再加上其他随行人员,人数超过一千五百人,浩浩荡荡向蜀中进发。出京之前,我早已经打定主意,等离开了京城地界,我就和赵无极,周无忌两人先行,仪仗随后。要不然,大队人马这样拖拖拉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蜀都。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大队人马走出了京城地界。我下令车马暂停,叫事先挑选好的一个与我身形相仿的御林军校尉假扮我,坐进了轿子,又严令他们加倍小心,然后带着赵,周二人骑马先行。之所以这样做,我是想看看地方官员们拿着朝庭的俸禄,到底干了实事没有。我相信这次出京城,地方官们早就得到了朝中主子的消息,事先做好了准备,替我做好了假象。这样一来,我这次出京也就成了走过场,没有丝毫意义。
第一次走了京城,我心里有种月兑离樊笼的感觉,一离开大队人马,我就纵马狂奔,赵无极和周无忌两人紧跟在后面。这两人倒也实在,我让他们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也不问问为什么。
直跑出大约百十里地,我才勒住缰绳,让马儿放慢了脚步。
“你们两人进宫之前是干什么的?”我问跟在我身后默然不语的赵周二人。
赵无极在马上欠了欠身:“回王爷的话,卑职进宫之前在师门学艺。”周无忌的回答也是一样。
“那你们肯定行走过江湖了?”我随口问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谁知他二人竟然变了脸色,谨慎的回答道:“卑职虽然在江湖上跑过几天,但却是安安分分,不曾有过任何不轨的行为。”
我心知他们误解了我的意思,便笑道:“不用紧张,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哦,对了,现在我们是微服出巡,以后都以主仆相称,知道了吗?”
“是,公子。”
大概又行了几个时辰,想来已经出了京城的范围,天气也渐渐暗了下来。我以前听王洪说过,行走江湖经常遇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就只有在荒郊野外露宿。我倒是很有兴趣在深山老林里住上一晚,看看是什么感觉。结果赵无极拿出地图一看,离这儿三十里有一个小镇,是京城和淮南道的分界点,可以在那儿住店。
我们虽然快马加鞭,到达那个小镇时还是天黑了。在我的料想里,这种小镇上的人应该早早就休息了,谁知道到那儿一看,竟然***通明,客栈,赌场,妓院仍然在营业。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看来,地方上的情况并没有我想象有那样糟糕。
“王,公子,前面有家客栈,今天晚上您就将就在这里休息吧。”周无忌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家客栈对我说道。我顺着看过去,还真是“有家客栈”。进了这家客栈,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但大堂里面仍然有几桌酒客,都小心谈论着。左上角一桌人见我们进来,抬头看了一阵,又转回头去继续饮酒。我注意到他们身旁都放着兵器,想来应该是武林中人。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上房,再备些酒菜送房里。”赵无极扔过一锭银子,对掌柜的说道。那掌柜的约莫五十来岁,正拨弄着算盘,头也没抬的回答道:“上房没有了,只有两间下房,要住的话十两银子一晚。”十两倒还不算贵,下房就下房吧,出门在外不比在宫中。
“十两?欺负我们外乡人是不是?”周无忌脾气好像不太好,一拳砸在柜台上,震得桌上的酒坛真晃。大堂里的客人们居然没有一桌扭过头来看的,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回事儿。
掌柜的抬起头打量了我们一番,面无表情:“要住就交钱,不住的话请便吧。”这倒是奇怪了,做生意的人还有把客人往外赶的事。
“算了,十两就十两吧。”我小声对赵,周二人说道。
周无忌低头小声应道:“公子,您不知道,他这是欺负我们是外地来的,敲我们杠子呢……”说完,转过身去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恶狠狠的骂道:“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我问你,到底有上房没有!”按理说,被周无忌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抓住,这掌柜的应该害怕才是。可他却面不改色,看了看周无忌抓住他那支手,冷笑道:“客官想动粗?”
“动你又怎么样?告诉你,你今天要不弄出上房来给我们公子住,嘿嘿,我就烧了你这黑店!”
我听这话有些不顺耳,颇有些仗势欺人的味道,轻咳了一声:“住手,不得无礼。”赵,周二人应了一声,低头退了下来。
我从桌上拿起那锭银子,笑着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不要介意,我这两个手下脾气有些不好,你多担待。这是二十两银子,麻烦把那两间下房给我们吧。”
掌柜的接过银锭在手里掂了掂,又扔在了柜台上:“现在要二十两。”
“狗东西!你他妈……”赵,周二人又动怒了,我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拿起银锭按在桌面上,轻轻一运功,银锭嵌入了桌面。掌柜的变了脸色,看了看我,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