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慕容一家在吃早餐的时候,下人进来在管家王伯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王伯面上出现了些许诧异的神色,挥挥手让那人下去。
慕容严见到管家这副模样,放下手中筷子:“怎么了,老王?”
“老爷,”王喜恭敬地低子,“是这样的,下人刚刚来报,门外有自称是您老友的一位欧阳先生来访。”
“欧阳?他没说自己的全名吗?“慕容严若有所思。
“是的,老爷,他说只要把他的姓氏报出来,您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快请他进来,不,还是我自己去接他。”显然,慕容严已经想起来是谁了,说着,便准备起身去迎接门外的客人。
“不用了,慕容,我已经进来了。想进一进你慕容家大门,还真是不容易啊。”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向门口,逆着光,只能看见来人一身灰色长袍,在这个时代却留着一头长,被一根木簪绾了起来。来人一步步走进客厅,是极其从容的姿态。
“欧阳,对别人来说,我慕容家大门不容易进,对你来说就不算什么了。”直到慕容老爷子开口,众人才回过神,这才觉自己看着来人入了迷。
欧阳峰走进客厅,便听见慕容严调侃的话语。若是平常,说不定他还有心情跟慕容严斗一会儿嘴,如今下山,他却是为他最疼爱的小徒弟而来。
“慕容老头,我徒弟真的……死了?”那个死字,花了他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那是他待如亲子的徒弟啊。
看见老友平时的淡定已经全不见了,脸上尽是担心焦虑。慕容严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情。“欧阳老头,你徒弟有没有死,你应该已经算到了。我只能说一句节哀。”看着老友瞬间煞白的脸色,慕容严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欧阳峰早就算到自己徒儿这次下山必有一劫,却也没有想到二十多年没有接到徒儿讯息,好不容易接到的却是他的死讯。无力地瘫倒在沙上,欧阳峰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十岁一般。
待看见沙上的欧阳锋脸色好了一些后,慕容严转头向站在一旁的慕容砚吩咐到:“砚儿,带你欧阳世伯去见见欧阳临吧。”
“好的,父亲。”慕容砚答道,转向沙上的欧阳锋,“欧阳世伯,请跟我来。”说完,在前带路。
欧阳锋跟着慕容砚走到了地下室内,顺着楼梯而下,温度越来越低,这时,慕容砚转身对着身后的欧阳锋:“欧阳世伯,慕容家大宅地下深处是一处天然的冰窟,我将欧阳临的尸体放在了那。那处天然冰窟温度极低,没有灵力护身的人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还请欧阳世伯提前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这次是临儿做错了事,我得代他对你们慕容家说声对不起。还希望你们能原谅他。”
“欧阳世伯不需如此,砚是小辈,承受不起您的道歉,”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一扇大门前,“到了,欧阳世伯。”
欧阳锋哪还看不出眼前的慕容砚根本就没有原谅欧阳临的意思,虽然有些失望,欧阳锋却没有因为他这样的态度而生气。欧阳临这次绑架的是他的女儿,若是弄不好,死去的便是那个孩子。对此,欧阳锋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边,慕容砚已经解开了大门上的阵法。“欧阳世伯,请。”待欧阳锋进入之后,面无表情地开口:“欧阳世伯,小辈就不进去打扰了。欧阳世伯若是想出来,唤我一声便是,我就在门外等候。”欧阳锋无言地点了点头,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走进冰窟,温度又低了几分,欧阳锋身上灵力不禁运转地快了几分。洞窟算不上大,大概4间房间的大小,却完全是冰的世界,连地上也是一层厚厚的冰覆盖着,周围的洞壁上也全是冰。尽管是在地下,洞窟内却不是黑暗的,不知为何,冰层散着一层柔和的蓝色光芒,照亮了这里的一切,想来,这冰也不是普通的冰。
往前再走了十几步,欧阳峰便看见自己徒儿的尸体被随意地放在墙边,欧阳锋不禁摇摇头,看来慕容家小子怨念不小嘛。
欧阳锋上前在欧阳临尸体前蹲子,伸手为他整理散乱的和衣襟,喃喃自语:“我早就跟你说过,修仙者应该清心寡欲,万不动情。那都是魔障啊。你这次下山终还是碰上了那个你为之死的女人。情之一字,实在难解啊难解。”
欧阳锋停下手,看向一边的女人尸体,眼神冷了下来。他虽然理解却无法原谅这个间接害死自己徒儿的女人。他虽然无法插手欧阳临的劫,但欧阳临和苏欣的一举一动却一直在他眼底下。他一直无法明白,自己徒弟怎么会看上苏欣这个女人,愚昧无知,顽固不化。
但片刻后,欧阳锋无力地闭上双眼。执念,都是执念啊,苏欣对慕容砚执着了多年,而自己这傻徒儿却也是执念于苏欣。
欧阳家虽精通卜算,但讲究的却是顺应天道,欧阳家的人是无法帮助别人避开劫难的,若是插手,只会给那人带来更大的劫难,甚至连自身也会受到天道的惩罚。算到了劫难却无法改变别人的命运,当这事生在自己身上时,他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往日众人羡慕、自己自豪的这份欧阳家的天赋,现在看来倒不知道是上天的馈赠还是惩罚了。
在这冰窟中呆立了一会儿,欧阳锋本只是花白的渐渐地全白了,本来挺直的背也佝偻了下去。最后终是起身,打算将欧阳临的尸体收入了乾坤袋之中,却现自己欧阳临的手仍然将苏欣的手握得死紧。痴儿啊痴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欧阳锋收回手,他虽然想将苏欣一起带走,以了自己徒儿的心愿。但毕竟这苏欣还有一个爷爷,她的后事得让她的家人处理。
欧阳锋走到门前,让慕容砚开了门,跟着他回到了慕容家客厅。
慕容严看见老友全白的,不禁眼中涌上一抹悲色,却并没有开口安慰,只是吩咐一旁的下人带着欧阳锋去客房休息。
欧阳锋看到这一幕,面上不禁带了些感激之色:“慕容,这事是临儿对不起你们,你们却将临儿的尸体保存了起来,这实在让我感到羞愧。”
“说那么多干嘛,逝者为大,再说,这事,苏老头的孙女应该占主要责任。”
欧阳锋没有在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是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那女孩的爷爷什么时候能来,我想跟他商量一下,将他孙女跟我徒弟一起下葬,以全我徒儿的心愿,再说,两人在黄泉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苏老头膝下只有这一个孙女,一听到这个消息后便进了医院,好在是身体底子在那,没多大问题,本想今天去探望一下他,同时也商量商量他孙女闹出的这事怎么处理,没想到你却来了。”说到这,慕容严不禁有些怅然,却很快回过神,“这样吧,你明天跟我一起去趟医院,你自己跟他商量吧。”
“多谢了,慕容。”欧阳锋深深望了慕容老爷子一眼,转身跟着一旁等候的下人去客房休息了。
“父亲,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慕容砚在一旁开口,语气平静。
“不这样还能怎样,欧阳老友和苏老头跟我相交多年,这件事又是以他们的后代逝世告终。我实在是无法开口追究。”慕容严有些疲倦地开口。
慕容砚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见慕容严有些疲倦的神情,伸手扶住父亲往楼上卧室走去。
慕容严任他扶着,心中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事虽是念及与二人的情分才不予追究,但也是因为三十年前的慕容家内乱,慕容家大肆清理门户,人丁单薄,小辈还不足以担起慕容家的大任,现在实在不宜与欧阳家交恶,再说,那欧阳临已经死了,卖欧阳家一个人情也没什么损失。
自己的修为虽然也在那场争斗中散失了,但好歹与其他家族的老人还有几分情面在,现在只希望这些小辈们快些成长起来,自己也好卸下这身重担。看着轻声关门出去的慕容砚,眼中不禁满是欣慰之色,自己的儿子一直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按他们的修炼速度来看,很快他们就能接替慕容家了。到时,他也就以真正放心了。
而这一切,早早地便被轩辕老爷子接过去的慕容然自然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