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竹叶随着清风的舞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叶儿上的露珠顺势滑下,滴答滴答的。我慢慢走在竹林中,贪婪的着这美景,和着大自然的节拍,缓缓抬起衣袖,极尽轻柔的脚步。青衣白裳,我尽情的伸展着自己的,衣裙随着我的舞步展成白色的莲花。此刻我的灵魂得到释放。没有花红酒绿,没有热闹的喧哗,我亦不是青楼中的那个玉蝶儿,只是一个自由的舞魂。享受着雨后清风。让自己绽放在这绝尘的境地。风渐行渐紧,我也越舞越快,仅用一只玉簪插住的青丝也挣开束缚,完全散开,随风而飞。没有伴月,没有观众,不用循规蹈矩,与自然同起同落,同喜同悲,舞出精魂。
一舞终了,我收起心绪,回了花满楼。脚刚踏进们,就被老妈妈拉进了屋。“小蹄子,今天有个厉害的主儿要来,你给我好好准备,要是给我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看了一眼她,表示知道了,便起身离开了。留下那老女人气呼呼的坐在那儿,如果眼神可以当利剑的话,恐我已筋断血干成一个刺猬干尸了。不过习惯了也就坦然偌之了。
看着身上的舞衣,清丽飘然,恍若月兑离尘世,一折一皱都恰到好处,碧玉的颜色衬得我的肌肤如雪似玉。“妹妹,你真美。”我浅笑回望那人,她眼中满是真诚和感叹,以及丝丝愧疚。“妹妹,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我伸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玉姐姐,我感谢你还来不急呢,你不要再自责了。”眼前的人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娇俏的面容略带忧愁的眉印,似流波的眼眸,小巧的鼻子,微抿的小口,谁人不陶醉呢?再加上一颗玲珑心,力压群芳的才艺,谁人能逃月兑呢?可也因此招来怨毒,她失了翩翩起舞的机会。而我,一个服侍姑娘的丫头,一直跟在玉蝶儿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以教,便成了她的替身。虽然厌恶台下那些恶心的眼神,却也换来了一丝自由,只做玉蝶儿的替身,不用接客。忆起当时老妈妈那泛着金光的眼中顿时怒火燃烧时,我不禁莞尔一笑。我这差事在这青楼里算的上是大幸了吧。所以说,应该谢谢玉蝶儿才对。“小姐,小姐,该你上场了。”门外的叫声换回我的思绪,我面色一凛,带上面纱,款款移上台,缓缓的扫过台下的人们,只见他们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似要生吞我般,心里一阵作呕。抬眼间却对上一双生不见底的黑眸,却见他只看我一眼便转头同旁人说起话来。我收回目光,向台下微微失礼,乐声响起,心即宁静,随乐起舞,长袖甩出,收回,腰肢微摆,脚下莲步轻移,一静一动,尽显柔美。我的心也随着身体旋转翻飞,忘了所有尘世,眼中满是激情,忘我的舞动着。此刻的我是快乐的,是自由的,疯狂的。
其实从我被我爹卖到这的第一天,便见识了玉蝶儿的舞姿,小小的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身体轻盈舞动,流玉转动间便迷,和这用肢体绽放光彩的东西。而她,见我傻傻的盯着她,便要了我去做她的丫头。那时的我心中藏了个梦想,便是像玉蝶儿那样翩翩起舞。只是没有想到竟在这种情况下实现了。
一曲完毕,台下片刻便掌声不断,我继而微微福身,欲转身离去,却又对上那双眼睛。只见他怔怔的的望着我,却又不是在看着我,似穿过我的身体,看向远处,似迷离,又似茫然,心不由的一怔。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让人禁不住陷进去,然而转瞬间,那人便恢复了才时的冷漠,似错觉一样。我撇开台下的喧闹,向楼上走去,失神间已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直到老妈妈进来我还沉浸在那眼神中。“收拾收拾,你被赎出去了,”老妈妈冲我说道,“要不是那人得罪不起,哪有这麽好的事儿落到你身上。”我回神又愣了一会。“还愣着干嘛?”老妈妈那生气的吼声又响起。今天的事情让我无法消化,随即又想到老妈话,离开这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可心下明白,我做得了自己的主吗?收拾东西的空际,玉蝶儿前来送行,羡慕的眼神,不舍的话语,让我不忍,如若不是有我,这次赎出的人就是她了吧,可谁能有那样的本事把她赎出去呢?老妈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啊,既称了那赎我出去的人的心,还赚了银子,什么损失也没有,玉蝶儿留在这继续为她钓钱,而那人只不过是赎了个丫头而已。
我的院落在靖南王府的西南角,这是我从服侍我的小丫头那里知道的。不知道是谁将我送到这里的,我只能随遇而安,却听小丫头说我只是暂住在这里,可我听老妈妈说是靖南王将我赎出的啊!赎我的人到底是谁呢?不过这个院子很僻静,没有人来打扰,随了我的性子,清静安逸,身边只有一个乖巧的丫头,除了开始几天会紧张那靖南王会将我怎样外,这一阵倒是过的舒心,而靖南王也不曾现过身,渐渐的忘却了他。依是晨曦在院中起舞,依是那身雪衣,依是随风而动,依是无乐无观众,让我那颗向往自由向往飞翔的心得到安抚。
然而,上天似乎觉得我的生活太过平静了。又是一日晨曦,我一舞首将尽。门口传来有力的掌声,伴着爽朗的笑声,“哈哈,玉蝶儿姑娘当真不愧为花满楼的花魁啊,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观啊!”我未转身,不知来者何人,眉头一皱,心有恼意。却又听一声,“是你?”我闻声望去,是他!此刻他正愣愣的望着我,那眼神中又惊讶,有心痛,有欣喜,有迟疑。“你,你不是玉蝶儿。”他旁边那人愤怒的用手指着我,“你是,你是谁?”我心中一惊,不是说靖南王不认识玉蝶儿妈?那这二人又是谁?那人看看愤怒中的人,又看看我,似有不解,“你说她不是玉蝶儿?”“是的,王爷,此人不是。”那愤怒的人狠狠的瞪了我两眼回答说。王爷?那人是靖南王?此刻他已是满脸平静,“你叫什么?”“回王爷,草民夏婉。”知是瞒不住,我干脆放弃说谎,实话实说。“你可在城郊竹林跳过舞?”依旧是冰冷的声音,可却带有微颤。我的心咯噔一下,漏了半拍,不知他有何意,但仍无奈的回答,“草民在花满楼时曾去过。”“真的是你?”听到他的话,我不解的抬头看他,却见他脸上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露出迷人的笑意,正冲我走来。我下意识的后退,却不料慌忙中踩到了裙角,身体向后倒去,我闭了眼准备接受大地的拥抱。只是下一刻,我不可置信的睁开眼,我跌入的居然是靖南王的怀抱,怪不得不疼。“本王总算找到你了。”他温柔的看着我说。此时他的眼神不再是那日忘穿我向远处了,而是认真的看着我,我看到他眼中有个小小的我,心不由的又沉下去,似比那日更深。“王爷——”刚才愤怒的那人吃惊的看着我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靖南王小心的放下我,转身看向他,“她就是本王要找的人。”“可是,王爷,常胜将军那儿怎么办呢?这人是他赎出来的暂时托您照顾的啊!”“他不是要玉蝶儿妈?本王给他一个玉蝶儿就是了。”靖南王又恢复了冰冷的声音。“可是,王爷——”我和那人同时叫道。靖南王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说下去。“王爷,花满楼的头牌是任谁也赎不出来的,做了花满楼的头牌就等于签了——死契。”话说到这,让我不禁又想起玉蝶儿来,心里一阵绞痛。“本王不是把你赎出来了吗?”他的声音略有不悦。“那不一样,王爷,我不是头牌啊,只是玉蝶儿跳舞时的替身而已,而且您将玉蝶儿赎出的消息一开始便被封锁了,因为王爷不认识玉蝶儿,所以也就无人得知。”我回答。“哦?”他邪邪的声音听的我一颤,“那本王让那玉蝶儿消失在这世上不就可以了?”“王爷?”这次轮到我吃惊了。怎么可以?玉蝶儿本来就很可怜了,一辈子呆在那令人痛恨的地方也就算了,还要不明不白的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那个让我感到温暖的人啊,“请容草民代替玉蝶儿送去常胜将军那儿。”我深深施礼。就让我为她做些什么吧,呆在花满楼至少比她死去好吧。“常胜将军认识玉蝶儿。”那一同来的人很不屑的回了我一句。我心里没有来由的一慌,“就让草民试试吧。”“你——”感觉到他的怒气欺面而来,我大气也不敢喘。只希望他能答应我的请求,却只听到“哼”的一声他甩袖而去。“唉,为了你都快把整座城翻过来了,你却不领情。靖南王难得的真情啊!”一同来的那人收了来时的爽朗,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听了那人的话,我心里一震。为了我?没有察觉到嘴角正浮起一丝笑意,自心底慢慢绽开来。
自那日起,我似有意无意的询问身边的那小丫鬟,她的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每次都是无奈收场。因为一谈起他,那小丫鬟就满脸憧憬的样,而且只一句话“王爷是世界上最俊最好的人了。”想起他那张魅惑人的脸,心里莫名悸动。浓而有形的剑眉,深邃的泛着光的双眸,的鼻,薄而微翘的的唇,略尖的下巴,图字生出一股威严。也难怪这府里的小丫鬟会那样了。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收起思绪,我转身回屋。“你就这样不想见到本王吗?”门口传来一个人的怒吼。我顿了脚步,向门口看去。只见他怒气冲冲的向我走来,扳过我的身体面对着他,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只是这次的声音低了下来。天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他。我静静的望着他,不知觉间我抬手抚上他的脸,他的身体一僵,任我的手顺着他的眉一路滑至嘴边。“王爷,玉蝶儿对草民比生命还重要啊!”我收回手,挣开他的怀抱,可他又将我拉回去,“可你不是玉蝶儿。”“可我不想玉蝶儿死。”我仰头对他说。他却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怕自己一时又陷入那深深的眼神中,忙甩甩头,告诉了他我与玉蝶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