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同一个晚上收到了江与雄初次写给我的情书。江长得高高瘦瘦,眉清目秀,是系里文艺队的指挥,也是许许多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雄在班上不过是个白丁虽然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但长得又瘦又矮,一双眼睛在深度近视镜后面像烟笼雾罩的山岚,让人看不清面貌,加上他不爱说话,从不进行鲜艳时髦的包装,所以默默无闻。
大学二年级的我不想谈恋爱,课程、书籍、舞蹈令我快乐充实,我一辆旧单车驰来驰去如天马行空般自在悠然。我微笑而平静地面对他们的追求,回答:我们是同学、朋友,只讲友谊。
可是那个停电的晚上却改变了我的命运。
当教室里一片漆黑的时候,同学们纷纷放下书本,借着月光走到外面,这时我看到熟悉的高个子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到外面走一走。”他把我的手拉得那样紧,不容挣月兑。
我们从校园小路一直走到校外的大路边,我们谈音乐,谈天鹅湖,谈柴可夫斯基,十分投机。这时星空灿烂,清风吹拂,路边浓郁繁茂的梧桐树更增添了异样的氛围。江一下子拥住了我,滚烫的灼热的唇就俯在了我的嘴上。这时,我听到一辆摩托车的马达声,由远而近飞快地驰来,我本能地向路边推开江,可我自己只觉得腿被重重地碰了一下,身子飘忽起来,然后结结实实地落在地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白色的世界,头顶上吊着输液瓶。原来那个摩托车主酒后开车,造成我脑震荡,小腿粉碎性骨折。幸好,江安然无恙。
不久,我便知道了我无可避免地要成为拐子。我将再也不能穿上华美艳丽的演出服在迷人的灯光的灯光下翩翩起舞,去追求艺术女神赋予的绚烂生命形态。
当江知道我将成为残疾姑娘的时候,就再也没来。床头上的鲜花凋谢了,那是江送的。我虚弱地躺在床上,想象着我一拐一拐的走路形象,我的心被痛楚咬得生疼。
这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雄抱着满胸的鲜花,提着一个大兜出现了。他看见我,灿烂地笑着,他那普普通通的面孔,此时让我感到很英俊。
他给我带了好多书,他还说他的一幅摄影作品得了奖,说着就拿给我看。
慢慢展开了画面:在海边的沙滩上坐着两面位老人,显然是一对老夫妻,他们手拉着手,老男人抬起另一只手去整理老女人额边的乱发,老女人宁静而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老男人,他们的神情是那样幸福。题目是《爱的将来》雄说:“你知道他是谁吗?”见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又说:“是三十年后的你和我啊!”
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闭上了眼睛,不想理他,谁愿意娶一个拐子做老婆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雄已经不见了。枕边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看你很虚弱,好好休息,我走了。我想说,身体上的疾病伤残并不可怕,只要有优美健康的心灵,生活依然美丽迷人。愿意把我的真心交给你,一生一世。雄”三个多月过去了,回到了我的日思夜想的学校。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我已经恢复得比较好,经过顽强的练习,我已能重登舞台,元旦文艺晚会,我在舞台上跳完一曲“春江花月夜”的时候,台下响彻云霄起了协鸣般的掌声,我知道我跳得不够好,但这是同学们理解与鼓励的掌声啊,我满眼热泪,频频向台下鞠躬,我心中充满了感激。
江又来找我了。还是那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是我冷冷地告诉他:我已经爱上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