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腾默默瞧着阿丽亚帮他铺床叠被,一路下来,如行云流水,极是顺手。他不由想,为了已故的情人,她至于讨好自己到这种地步么?
临将入睡,阿丽亚仍旧磨磨蹭蹭不愿走,吞吞吐吐半天,终于扭扭捏捏的暗示:这是一家刚死过人的客栈。
林子腾深不以为然,同是女人,楼上不是住的很好么?
"这不一样,"阿丽亚立即来了精神:"沈氏父子又不懂彝兰语,扰人托梦这种鬼差事鬼才找她们呢!"隐隐觉话有不妥,竟也顾不上许多,继续振振有词道:"再说,她们人多,肯定睡在一起,自然不怕。"
"所以?"林子腾抱臂冷冷看她。
她掀起被子一角,乐滋滋的爬上床去,理所当然的说:"要不今晚我就在这睡了。"
"我呢?"林子腾耐着性子问。
阿丽亚瞧了瞧地上,又瞧瞧林子腾的脸色,干笑两声说:"地上是不太合适了。"随即十分大方的挪挪**,拍着床板说:"要不咱们挤挤?反正我以前也常和男子挤在一起睡,我是不会在意的。你在意吗?"
林子腾皱了皱眉头。常和男子挤在一起?!好一个彪悍的民族!
林子腾咬牙道:"你说呢?"
阿丽亚想了片刻,安然躺下,嘻嘻笑道:"反正就这一张床,又没有别的办法。你们大周就是繁文礼节太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非礼勿视阿!我们彝兰每年的火神节上,男人都是光膀子的,女人也不会忌讳。所以就是你月兑衣服睡我也没意见啊!我们彝兰男女相交,光明坦荡,无愧于天地。再说我也不想嫁给你。你也不会非礼我,"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应该不会,是吧?哎!你,你"反应过来,连人带被禄全被推到了地上。林子腾则重新展开一床被子,和衣躺下。
阿丽亚强忍怒气,一边默默对床上的男人报以利箭似的目光,一边忍气吞声重搭床铺。
林子腾突然开口,平淡说道:"其实,我们大周的男子并不循规蹈矩,只是稍微粗鲁罢了。"
沈氏父子二人均死于非命,倘若暗自将其下葬,必然引人非议。林子腾索性正大光明报于官府,打草惊蛇之余,也许另有意外的收获。
老相识公差程亮很快出现在仙客来客栈,满身酒气。踉跄路过沈复的身边,猝不及防间绊倒在地,程亮摇摆着爬将起来,狠狠踢了那尸身几脚,吆喝着手下将两人拖出去埋了,这才转进厨房,再回来时,手中已多出一坛新开的老酒。
林子腾急忙拦住程亮,提示道:“这就埋了?大人不验尸么?”
程亮醉眼迷离地瞅了林子腾两眼,终究没认出他来,挑着眉毛道:“啥?验尸?事闹大了,你们能逃得了干系?”
林子腾正色道:“在下坦荡故而报案,想的就是还沈氏父子公道。”
程亮打了个嗝,冷笑道:“得了得了,恶人先告状的事儿,大人我见得多了!”他咕咕灌了两口烈酒,胸口的官服立即染成一片深褐色,"好喝!这这酒!官府哪有闲心管这个,埋了埋了,都省心省心!"
阿丽亚早已急眼,大吼一声:"官府不是草菅人命么?!"炸雷一般的响声,终于引得程亮傻看过去,流着口水嘴里喊着漂亮姑娘,伸手就模漂亮姑娘的小脸。漂亮姑娘二话不说,一拳将他掀翻在地。幸得林子腾机灵,急忙扶住对方坐下,想着评书里的说辞,道:"差爷,这里有酒,又有美女,不妨喝够了再走。"顺便,还能再聊会儿。
"好!有酒有女人!"程亮笑的像个傻子,"可她,刚才好像打我来着。"说完一副想要嚎啕大哭的样子。
一个男人,酒品差的这种程度,林子腾都替他脸红。"啊!她没有打您,差爷定是看花眼了,"他说的理所当然,"您碰到了一个木桩。"
"木桩还会说话?"
"啊她长的这么好看,自然不是寻常的木桩。这木桩子不但会说话,还会赔差爷饮酒呢!"说完便冲她使眼色。
阿丽亚拧着脖子,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派头:"我不是木桩!"
林子腾嘴角弯了弯,小声道:"你别忘了,昨天你答应我的。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听令于我。"
阿丽亚仍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恩公,我们彝兰人也是有尊严的。我们卖身不买艺。不!我们卖艺不卖身!不,我们什么都不卖!"
林子腾只想了一下,又道:"今晚你睡床。"
"好咧!官爷,小的伺候您哪!"说完,阿丽亚喜滋滋的跳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