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名唤小胖,小李丘平一岁,是与丘平一期进的衡山,现在还是师授弟子。他虽然练武很刻苦,但一身肥肉却总也减不下来,众师兄弟于是便将小胖这个外号一直叫了下来,本来的名字反而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李丘平便拜托小胖照顾东方素雅,自己则加快脚步直奔山顶。
进得试剑堂,只见除了五位掌教,父亲李胜宾竟然也在座。
李丘平向众人拜下,“听师弟说,掌门师伯和师父都在找我?”
“嗯,听你师父和你父亲说,你已经将混元功练到了第七重,是真的吗?”湛卢问道。
“是,掌门师伯。”
丘平暗自嘀咕,难道是要升自己做长老?可是自己还没夺下剑魁啊,自己倒是不太在乎这个名头的,不过衡山上下对这个都看得很重。尤其是师父张谦,他怎么可能在自己还没有拿下剑魁的头衔之前就让自己进升长老,要知道长老无论年龄大小都是不能再参加剑会的,否则那就是明明地以大欺小了!
湛卢哪里知道丘平心里在转什么念头,他站起身来道:“你我对上一掌试试,用全力,不要留手。”
“这个”
丘平知道掌门人是要试自己的内功,不过自混元功第七重练成以来,他还没有对着一个人全力出手的先例。其实丘平只有在练功的时候,有时会全力出手,平常对敌基本上都是以招式境界取胜,硬拼内力他还真是不太习惯。就是白天用霹雳拳击毙那谈辑,生死之间也没有用上全力。他心下筹措,便犹豫起来。
“臭小子,掌门人何等功力,要你出全力,你就出全力好了,莫非你还认为能伤到掌门不成!”李胜宾笑骂道。
李丘平猛地一醒,是了,掌门人湛卢的武功号称五岳派之冠,他又深知混元功的底细,岂能为自己所伤,自己怎么忽然变得迂腐了。
李丘平不再说话,将混元功提到极限,呼地一掌向湛卢打出。湛卢右手一翻,眼中泛过一抹紫光,掌心精芒流转,硬生生地接下了丘平这一掌。
只听一声闷响,李丘平禁不住手掌上传来的大力,蹬,蹬,蹬地连退了三步。
湛卢亦是上身一晃,他脸上禁不住地涌起一股喜色,“确实是地道的第七重混元功,我五岳派得天佑护啊!张师弟,李师弟,恭喜了!”
张谦早笑得开了,“同喜,同喜,怎么样诸位,在下没有说大话吧!呵呵。”
其余几个掌教亦是面带喜色,纷纷向张谦和李胜宾道贺。
丘平却没去听他们说话,心道:“混元功还真是不适合取敌制胜呢!方才要是用风云抓或者霹雳拳的内力心法,自己还真是未必会退这三步!这混元真气包罗万象,本身却是威力不大,难怪师父以前说就是将其练到第七重,也仅仅只能自保而不能进入绝顶高手的行列,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丘平,方才试你的功夫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本来怕你难以担当,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湛卢笑着对丘平道。
“不敢,掌门人有事便请只管吩咐!”
湛卢于是将原因向丘平一一道出。
原来,东方渊此次上山找五岳派也是为了江湖上纷乱的局面而来。那与东方世家作对的水盟有了正式的名称,叫四海盟。四海盟掌握了长江,黄河,洞庭湖,翻阳湖等几乎所有的水道帮派。其势力之盛,几乎已不在君临帮之下,太湖水匪只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个分支而已。东方世家近来与之争斗间,偶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四海盟居然有投靠金人的迹象!
要知此时的四海盟不是什么小门小派,而是几乎控制了天下水道的强大势力,若是金人攻宋,而其里应外合的话,产生的破坏力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东方世家自保有余,要铲除这股强大的势力实有所不能,于是东方渊亲上衡山,欲与五岳派中人商议结盟,共同灭了这四海盟。
本来就这个事还不足以让五岳派的各位掌教着急,但是东方渊在路上的时候又截获了一封四海盟送给金人的书信,信中的内容竟然全都是关于五岳派剑会的。信中之意就是五岳派诸高手大都聚在南岳,要抢夺《剑道》正当其时。
这封信就确实将各个掌教震撼住了,湛卢本来就对大家说过了这么一件事,而且打算在开完会以后就去迎回《剑道》。哪知这个传闻居然是真的,这四海盟未必就只发了这一封书信,事情已经颇为紧急,要是那金人高手大举杀上泰山,那《剑道》恐怕真将不保。
众人心急如焚,但剑会已经开始,这个时候停下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张谦便说出了李丘平的修为,并建议由李丘平一个人在一天内接受剩余所有弟子的逐个挑战,直接将这次的剑会结束。他固然也是心急《剑道》的安全,但让丘平以最华彩的方式夺下剑魁亦是他心中所渴望的。以丘平现在的年龄将武功练到这个地步,纵观五岳派的历史,只此一人而已!
于是便有了此次试剑堂中试李丘平的事件发生了。湛卢试过丘平内功以后,对张谦所说的,关于丘平剑法的造诣亦是深信不疑。
“丘平,咱们只能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内要打败二十几个师兄,你不能手软,不要让哪个师兄在你手上走过二十招。否则,一来时间不够,二来你的体力也不一定能坚持,切记,切记!”
湛卢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师侄有点婆妈,做事不够狠辣。侠义中人,这样做事本来没错,但关键时候,容不得再讲什么面子了,虽然明天的剑会中有两个人是湛卢的亲传弟子,他却也不想丘平多让几招照顾面子。
湛卢只怕丘平行事犹豫耽误了大事,不断叮嘱他要果决,却忘了因为行事迂腐而造成这种形式的正是他自己!
“剑出五岳”大会第二天,擂台边早已站满了前来观剑的人。
衡山见来观剑的人多,便临时搭起了一个擂台,方便众人观看。擂台东边设置了一个稍高的木台,上面坐着五岳派的五位掌教以及东方渊,武当清玄道长等人。西边也有个木台,五岳派的其余长老,以及东方素雅等人就坐在这里。
旭日方升,山顶还有薄雾披身。
场地上众人各怀心思,却都希望比试快点开始。丘平果然第一个出场,他身着青衫,背悬长剑,一个箭步跳上擂台。他只是静静地往擂台上一站,场中众人仿佛有一种错觉,这个少年好象已经和那阳光薄雾融为一体,他就是那最耀眼的一抹阳光,他也是那最飘忽的一团浓雾,似真如幻。
东方渊动容道:“这个少年是哪位高人的弟子,似乎已经有贵派长老的实力了?”
张谦禁不住得意,“东方兄谬赞了,小徒李丘平,等会还要请东方兄品评一二!”
“李丘平?他就是李丘平?五德园的李公子?”东方渊听刘夏说过丘平是衡山弟子,他以齐家为参照,浑没想过这个李公子竟然也会是一个武林高手。
“什么五德园?”湛卢问道。
“此事掌门师兄请容后再禀,咱们先行观剑吧!”
众人说话间,擂台上已经打将起来。丘平得了众长辈的授意,除了内力上有所控制外,在剑法上却是毫不留情。本来湛卢的意思是要他以强横的内力取胜,越快越好。但丘平却不愿意这么做,即便是衡山剑法,他也有信心没有哪个师兄能接下他二十招!
果然,对面的华山派弟子分不清丘平剑法的虚实真幻,欲要紧守门户却也不得其法,没到二十招就被丘平瞅了个破绽,在衣服上刺了个小窟窿。擂台周围彩声雷动,那天在半山上见过丘平的人更是喊得卖力,好象他们早就与丘平相熟一般。
李丘平赢了一场后却并不走下擂台,对着湛卢这边的高台行了一礼道:“各位师叔伯,各位前辈,丘平行有余力,想接着和师兄们切磋,请掌门师伯应允!”
湛卢还没有说话,擂台边上人群早就喊开了,“同意,同意!”
湛卢心中暗喜,点点头道:“好!你既有此意,那便请监技长老安排好了!”湛卢的话语声并不大,却远远的传了开来,将场地中嘈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众人受了这一压,忽然便说不出话来,场地中顿时安静下来。
周全早已得到湛卢和张谦的授意,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其实早就乐开了花。李丘平也是他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他对这个衡山不世出的天才,早就充满了期待。现在湛卢和张谦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来是形式所迫。二来也确实有一定的把握。让李丘平以最华彩的方式拿下剑魁,足以将让衡山在五岳派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恒山弟子单远上!”周全喝道。
未及二十招,单远败下阵来。
“泰山弟子司徒轩上!”周全喝道。
十七招,司徒轩败下阵来。
“嵩山弟子常越上!”周全喝道。
十五招,常越败下阵来。
李丘平越打越是心中雀跃,五岳剑法,同气连枝,虽然对手不是什么顶级的高手,但丘平从来就没有打得这么顺畅过。对手的剑招似乎都是似曾相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流动,那好象就是,在与众师兄弟的较量中,有一扇门正在被缓缓推开。
李丘平已经不记得打了几场了,只知道心中的剑意愈来愈盛,他觉得自己似乎离什么紧要的东西也越来越近,只要再打上几场就能将这丝灵感抓在手中了!
“泰山弟子张定坤上!”周全喝道。
这次却没有人再走上擂台了,“李师弟剑法卓绝,定坤知道不是对手,就此认输,还请长老成全定坤藏拙之意!”擂台边上一个负剑青年向周全行礼道。
李丘平越战越强,五岳众弟子都看在眼里,方才对那个华山的同门竟然只是用了三招就解决了问题,虽然有可能那华山弟子可能要稍弱一点,但众弟子都心中有数,自己上了也绝撑不过二十招去,这又不是私下里切磋,旁边那么多人看着,让众人如何还愿意出手!
接下来,余下的弟子纷纷表示认输,不愿再与丘平过招。周全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要知道在五岳派的剑会,中类似丘平这样技高数筹的弟子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还从来没有开不战而认输的先例,须知这是自己人的切磋,绝无受到伤害的可能,不战而认输实是没有必要……
周全不知道是否要强行命令众弟子上场,这边丘平却急了。他正好到了关键时候,脑中胸中憋着无尽的剑意,若是再打下去,可能会有重大突破,但若是就此打住,丘平觉得似有很大的不妥。
李丘平的感觉一点也没错,武道修炼如逆水行舟,丘平练武与其他人不同,自他遇到那无名高僧之日起,他就不自觉地走上了那人所说的南宗“顿悟”之道。他的进步主要就重在一个悟字上。无论战歌剑,风云抓还是霹雳拳,都是这么来的。就象上次他领悟霹雳拳一样,如果有机会而放过,对他的修行实是有不可估量的伤害。
“在下五岳弟子李丘平,在场诸位若有兴趣与在下切磋,在下无尽欢迎!”
李丘平只求一战,他也顾不得师长们的反应了,既然同门不肯再与自己较技,那么索性就向围观的人群挑战好了,想来总是有些高手隐藏于其中的。
李丘平战意激昂,身上一袭青衫无风自动,仿佛站在烈风之中。众人受其气势所逼,竟是无人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