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大约二十七八岁,一身素白。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袜,脸色更是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这人手中还轻摇着一柄折扇,扇面深黑,上面画着一个惨白色的骷髅头。
宫琳琅拉了拉李丘平道:“他是阎家家主阎肇的长子,哥哥小心他的隐身术。”
“隐身术!”
李丘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一路上都有被人跟着的感觉却看不见人呢。原来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高手,却原来是类似于忍术的障眼法。
李丘平将六识张放开来,略做了一**察便即心中有数。他于是毫不在乎地对着阎少君道:“阁下拦住了咱们的去路,意欲为何?”
什么隐身术,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这阎少君真气外溢,行走有声,李丘平心中有数后,就是闭上了眼睛也知道他的方位。
“不是拦住二位,在下是专程在这里等候二位的。”阎少君说话慢慢悠悠,一句话也不将来意说完,手上骷髅扇轻摇不止。
李丘平忽然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这人装模作样,看似闲定无比,其实内中另有玄机。他说话不一句说完,动作又慢慢悠悠,很显然是认为李丘平二人一定会心急离开,做出这样的姿态就会令二人更加急噪,从而寻出空隙实施他的计谋。
这一手心理攻势对于武功和他差不多的人自是很有作用,胜负之间就在那气机消长的一瞬间。
但李丘平何许人也,在前世就已经是大师级的心理学专家了!在他面前玩这一套,那真是不自量力,班门弄斧了!更何况,这阎少君虽然出现的诡异,但李丘平略一体察便看透了他的深浅。以此人的修为,根本不放在李丘平眼里,李丘平甚至怀疑这人能否接下自己的一招。七大世家之一的大公子如此不堪,倒是很让人吃惊了!
李丘平看了看阎少君身后的那片树林。阎少君不足道,但那树林之中,淡雾深处,还是有能让李丘平生出警惕感觉的事物。
“丘平哥哥,他是不是很热啊?”宫琳琅忽然说道。她却也不吃阎少君这一套,便即调侃起来。
李丘平笑道:“不会的,都快入冬了,怎么会很热呢!”
“哦,那他干嘛老是在那扇风啊?”
“这个叫‘故做潇洒’!你们北方人,不懂的!”
“山西阎家,可也是北方的。”
“可他们是北方鬼啊,阎家不是鬼府吗?不是北方人。琳琅你弄错了!”
李丘平本来不是会以别人门派的称号来调侃的人,但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对金人越来越是憎恶,对这些投靠金人的武林中人更是打心底里地看不顺眼。
“哦,原来是这样,琳琅明白了,难怪他说话只说一半就没有了,原来是断气了啊!”宫琳琅不住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二位说完了没有?”阎少君原本想使手段让二人急噪起来,听得两人浑若无事地调侃起来,他自己反倒忍不住急了。
李丘平二人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这几天东躲西藏,憋屈得狠了,难得有机会找个人调侃一下,真是大感畅快。
“原来没断气呢,那就有话快说。”李丘平喝道。
“对,有,那个快放。”宫琳琅顺口接道。说完却以手掩口,一付不好意思的模样。
阎少君忍住气说道:“大金国公主仰慕二位声名,请二位前去拜见一趟,在下特地在此等候二位,却是要给二位引路的。”
“哦,前日里,贵家族有两个人,好象叫什么鬼判的,就是死于李某的剑下,阎大公子不知道吗?怎么你不思报仇,反而好象还将咱们当成朋友了?”
阎少君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逝,“家奴而已,李少侠不必介怀!我阎家却也不缺那几个家奴,江湖争斗,死了只怪他们学艺不精!“
“哈,哈,哈,哈!”李丘平纵声长笑。
“你是白痴吗?”李丘平笑声略止,对着阎少君说道。“或者在你的眼里,咱们两个是白痴?”
“在下诚意邀请,李少侠莫要误会了。”阎少君说道。心中却暗想,“要不是公主非说要抓活的,谁有耐烦心在这里和你们穷蘑菇!”
“莫非是那个金国公主恨咱们恨到了极处,所以要你们这些人活捉了咱们给她?说不定还有些可观的报酬吧,不然堂堂阎家大公子怎么会到了这穷乡僻壤来等侯咱们。“
李丘平略略转念间已经将事情猜了个**不离十,虽然没有见过那什么公主,但一件件事地经历下来,这个“对手”的智力,性格,以及行事方法在李丘平的心中已经逐渐明晰。
见阎少君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李丘平知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李少侠”
李丘平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说来说去,是不是就想要咱们进到前面那林子里去?”
“这个”
李丘平手按剑柄,“别这个那个的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一会我就进去试试你们阎家的秘学。不过不好意思,在此之前在下要将你拿下作为人质。阎大公子,你可准备好了吗?”
阎少君脸色一变,右手猛地一扬,一阵淡淡的烟雾从他脚下弥散开来,瞬间整个人便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丘平嘿然一笑,等阎少君完全消失后,猛地向前一窜,右手一点一抓。
阎少君从未想过有人可以在自己施展了隐身术以后还能够对他动手,本来他也不至于如此不济,李丘平这一下却真是让他促不及防,是以未及一招就中了风云抓,被李丘平轻轻易易地点中了穴道,而后抓了出来。
李丘平牢牢地捏住了阎少君手腕脉门,左手一动间,凭栏问的剑柄由上至下,又补点了阎少君十余处大穴。
李丘平看了看前方树林,林中气息明显地起了一阵骚乱,然后又平复了下来。
“不出来是吗?”
李丘平心中涌出一股豪情。“阎家鬼宴”,出师门以前师父张谦就曾特意提到了这路阵法的诡异,并一再叮嘱李丘平不要进入“鬼宴”的范围和阎家中人争斗。前方林中诸人显然是见李丘平武功高强,所以宁肯坐视少主被擒也不肯出阵。
不出阵就可以了吗?
这一次李丘平丝毫没有绕道的打算,他将阎少君推到宫琳琅脚下,“琳琅,看哥哥破敌!”
“嗯,哥哥去吧,琳琅就在这里等你凯旋!”
同样的话,只不过上次是生死未卜,这次却是胜券在握!
李丘平大笑,扯出一条黑布蒙上了双眼,而后对着林中喝道:“不教而杀,谓之虐!诸位现在走还来得及,李某给诸位十息的时间,若是不走,等会休要怪李某人剑下无情了!”
十息瞬间即过,林中却还有人。李丘平不再犹豫,抽出凭栏问就向那林中奔去,几步间,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那淡雾之中。
宫琳琅一点也不担心,却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柄短剑,在阎少君的眼前比划来,比划去。宫琳琅拿出来的兵刃怎会是凡品!森森的寒气将那阎少君吓得浑身颤抖。宫琳琅忽然轻轻一挥,将身旁的一颗小树轻轻斩断,阎少君刚松了一口气,忽然见宫琳琅随手将那短剑抛起,那剑落将下来,剑锋竟然正对着他的脑袋。
宫琳琅等那短剑离阎少君的脑袋只有不过一寸的时候,猛地伸出手来捏住了剑柄。看了看剑尖与阎少君脑袋的距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不行啊,这段时间一点进步都没有呢,什么时候才能练成高段的玲珑手呢?看来要向丘平哥哥请教一下才好了!”她竟然是以阎少君的脑袋在练功夫!
“咦,晕过去了!这人也太没用了吧!”宫琳琅喃喃地道。她无聊地又扔了两下短剑,忽然看到阎少君的衣角下露出一本书来。
宫琳琅将那书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鬼隐”二字。
“嗯,是阎家的隐身术。”宫琳琅将那书拍了两拍,毫不客气地就塞进了背包。
刚刚收好了书,李丘平缓缓地自那林中走出。
“都杀了吗?”宫琳琅问道。
李丘平摇了摇头,“跑了一个,那人不是阎家的,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宫琳琅点了点头,“那这个人怎么办,要杀了吗?”
李丘平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阎少君,“算了吧,反正他也不知道咱们要去哪里,这样的无能之辈,杀和不杀没什么区别。”
二人不再说话,便继续向前进发。
一路上绕来绕去,就是过不了两国的边界。二人在路上餐风饮露,委实吃了些苦头。路上又经常遇到些金国方面的江湖人物,几场打下来后,无论金国附近的军队还是武林中人,都知道了二人就在这一带。于是来的人越来越多,来人的武功也是越来越强……
眼看就要到了边境,李丘平二人却再也没办法前行一步。新到了几个擅长追踪的江湖人,将二人追得疲惫不堪。李丘平设计杀了两个,结果却引来了更多。
“咱们往北走吧!”李丘平终于对宫琳琅说道。
“琳琅听哥哥的。”
一路上尽是敌人,居然没有一个大宋来的江湖朋友,可见敌人的封锁有多么严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了!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或有出路。
又大费了一番周折,二人到了黄河边上。
只见黄河两岸旌旗蔽江,少说也有数万大军聚集于此。
宫琳琅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个,不是为了来要抓咱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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