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双手空空,他自成名以来,从来就没有用过兵刃,他只相信自己的双手。何况,武功到了李丘平和连城这样的程度,用不用兵器,实是区别不大!
不见连城做势,只是将双拳一提,身前劲风忽起,笼罩身前的漫天剑气顿时被激荡开来。连城大笑道:“兄弟,切勿留手啊,逼不出你的惊神**,老哥我有何面目做这东京的老大!”
李丘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手上剑招变飘渺为战歌,最强的一式十面埋伏再次将连城圈住。
连城笑容不改,亦不避让,双手一展,真力到处,不但将周身剑气冲得七零八落,排山倒海的劲力绵绵不绝,向李丘平反卷而出。
李丘平精神一振,从未与连城动过手,想不到此人的武功如此强悍,看这样子,居然已不在羿九阳之下。李丘平自出山以来,从未有人能纯以内力破了他这两式绝技,而此时凭栏问在手,无形剑气也已火候十足,这连城的内功实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李丘平丝毫无惧,反而有一种难得遇到对手的喜悦感,手上宝剑一圈一点,连城庞大的劲力顿时荡然无存。紧接着,李丘平气行足底,整个人如轻烟一般飘飞起来,绕着连城急转,凭栏问左一剑右一剑地向他疾攻。
当日,李丘平凭着这一手独战落日谷四高手犹自大占上风,且看连城如何应对。
连城的轻功无论如何也逊了李丘平一筹,要以快抢快那是做不到的,他索性不动如山,待李丘平出手时的那一霎也同时反击。
但李丘平脚下不停,连城虽然能够算定他攻击的路子,而自己的反击却是一一落空。到了李丘平出第五剑的时候。连城脸上地笑容已经凝结。
连城还从来没有试过让对手连攻五招,而自己竟然连反击的机会有没有过地境地!但这并不是他面色凝重的原因。
李丘平利用先手频频在他身周布下剑网地事,他在第三招时就已察觉。这路武功自古未曾有人习得,但连城何等境界,略一思索便即了然。
李丘平这是聚力于外,待到时机成熟时在一起发动,到那个时候,他的对手便如要同对应付身周十数个李丘平的同时攻击。
天下有人能同时对付十几个李丘平吗?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连城凝神运气。双拳见招拆招,也不再反击。李丘平何等眼力,只见这位置纵横天下的君临帮帮主似落于下风的当口。周身上下散发出淡淡地黄色光芒。
那光芒初时只有一点。微不可察,数息间愈来愈盛。连城一声暴喝,双手化拳为掌。猛然往身前空处击出,明黄色光晕由他身周四下里一散。
黄色光芒笼罩下,李丘平只觉得周围的空间忽然一紧,仿佛身陷牢笼,原本如行云流水的脚步居然迟缓了下来,连城甫动,在一瞬间就赶上了他地脚步。
看着眼前地拳头越来越大,李丘平知道再难留手,精神力一收一放,悍然发动惊神**,同时将预留的那数道剑意一并射向连城。
“月!”声震长空。
周围的压力一松,李丘平足尖一点,一晃下退后三丈,就地摆出了那个奇妙地姿势,凭栏问直指连城。
连城轻松化去随后而至的数道剑气,却不再动手,乃负手傲然而立。大风起处,衣抉飞扬,说不出的顾盼自豪!
若有人在旁,定然会有这般感觉,这大地上,一个是君临天下的霸主,一个是随风而舞的精灵,谁也胜不了谁!
然而,李丘平却心中有数,连城实是真正的绝顶强手,不但丝毫不逊与界九阳,甚至尤有过之,论真实武功,自己差了一筹不止,便是以身剑合一之术击之,同样是负多胜少的局面!
“罢了兄弟,就到这里吧!”连城笑道:“你的武功其实也不在我之下,不过内力实在是弱了不少,但以你那化力的技巧来说,大哥若要取胜,必施绝技不可,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是算了,不打了!”
李丘平右手略晃,凭栏问象长了眼睛一般簌地回入剑鞘,乃由衷地说道:“大哥武功强绝,丘平自愧不如!”
连城摇了摇头,正色道:“这有什么愧不愧的!兄弟,你今年还不满二十,以大哥所知,这世上从古到今都算在内,在二十岁以前能练到你这个境界的,绝不超过五个人!而且,你的内力表面上虽然不强,但却精纯无比,大哥能感觉到,那其中实是蕴藏着巨大的威力。”
顿了一下,连城接着道:“相信我兄弟,你正走在了一各正确的道路上,就按照现在这条路修炼下去。大哥可以肯定,到了某一个境界,自然会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到那时,你可能会成为超越所有人的存在,甚至有可能达到当年我派洪祖师的境地!”
“多谢大哥提点!”李丘平悠然神往,道:“洪先辈不知到了什么境界呢,能创出《灭道十三卷》的高人,当真令人向往!只可惜丘平俗物缠身,无法专心于武修之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那一天了!”
连城哈哈大笑,“兄弟,你以为孤坐深山就能练出高深的武功了吗!我派千年以下,人人闭门苦修,但连城今年不到四十,却已经达到了有史记载以来,本门武修的最高境界,你道这是何故?”
“入世的修炼是必须的,闭门造车始终不能达到最高境界!”李丘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道理小弟也明白,只不过有的时候小弟确实有很强烈的感觉,只要在安静的地方清修,就能达到更高的层次,所以才有此叹。”
“兄弟的确是武修的天才,见识亦是精深广博,这侧是连某人小瞧你了!不过兄弟。武修是不能凭感觉地!”
连城想了想,说道:“有时候。我们可能会感觉马上就要有所突破了,但其实却还差得很远!武修之道乃是很费时间精力的一件事。便是天纵奇才,要一步步练到绝顶境界,没有个六七十年,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当我们感觉要突破时,往往还差个好几年的火候。”
稍停,连城接着道:“所有能够在壮年时达到绝顶境界的人,无不是有过数此机缘巧合,顿悟奇遇。我派的修炼虽然讲究速成。但要达到这个境界。同样需要机会,要不然,就只能象我的众多先辈一样。苦修一生,刚刚登凌绝顶时,却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李丘平大悟,他修炼混元功时曾数度感觉到了突破的征兆,但事后却迟迟不得,最后还是因为某些特殊事件地触发而令他顿悟,这才达到突破的。当时他也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却苦无答案,经连城这么一说才恍然明白。
“原来如此!小弟谢大哥指点了!”李丘平转念间汗流浃背,这一次对连城是心悦诚服,由衷地表示了谢意。
李丘平虽然自幼锤炼,也很刻苦,但他自入浑沌境界以来,武功进展得太快,太顺,由于得到的太过容易,便由此产生了一种轻蔑感,自以为很容易就可以延着这个脚步大踏步地走下去。
此时地李丘平,已经全然忘记了,五岳派并非没有出过天纵英才,但人家终其一生,也不过就停留在了第七重,你却又凭什么可以超越先贤!
出山以来,李丘平地进步完全依靠衡山七年浑沌境界的底子,以及运气好到不能再好的数次领悟,而已经忘记了武修之道最紧要地一个字“诚”!
正因为觉得容易,他才有唰才的话,自以为闭关清修就能迅速地突破,更将入世修炼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好运就应该一直陪伴他似的!
在一柱香以前,李丘平实已大错特错!他若是真的以这种心态闭关修炼,便是再练上一百年,也未必到得了第八重境界!所谓的绝顶神功,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上应天道,下通心境,绝对不容轻慢的经典,失去了一个,“诚”字,终将一无所得!
有多少青年才俊都例在了这“诚”字上,李丘平知道不能以万载空青辅助练功,却并没有明白其中真正的道理,委实可叹!连城并没有给他实际上的指点,却引导他迈出了通向绝顶境界最重要的一步!
李丘平自怀中取出一物道:“连大哥,小弟即将赶赴临安,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这个送给你。另外小弟还有一个疑问,不吐不快,望大哥你解答!”
连城接过那片真龙逆鳞,他可认不得这玩意,但李丘平如此郑重其事,想来定非凡品,便答道:“好,兄弟既有意,大哥就愧受了。
你要问的,可是由大哥负责的刺杀秦桧之事?”
李丘平点了点头,“正是。”
连城点了点头,说道:“此事确是大哥过于轻视了!那秦桧并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哥前后派了三拨人刺杀,一拨比一拨更强,到现在为止,他们就象是在人间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
“啊!”
李丘平目瞪口呆,他本来以为连城是故意不杀秦桧,以留下此人破坏大宋的朝纲以及内部团结。连城要这么做,那也无可厚非,不过怎么也应该知会他一声才是!哪知连城却是毫无顾忌,一诺千金,真的派出了人手,但这个结果却大出意料之外!
要知道,秦桧又不是皇帝,可以深居于九重之内,武林高手要行刺一个官员本应当是手到擒来才是,即便这个人是当朝丞相。这种情况,如非秦桧本身就是绝顶高手,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奸臣身边拥有远胜于行刺者的力量,行刺者被这股力量或杀或擒,一个也没有走月兑!
“恕小弟直言,大哥最后派出的一拨刺客,大概是什么级数的高手?”李丘平已是不得不问,他即将前往临安,本来以为大宋京城不会有什么江湖人物,武林高手,但此事一出,凭空就多了许多变数,自然是了解得越多越好。
“你就是不问大哥也是要和你说的,最后那批人手,是我君临帮苦心培育的绝命七杀,他们一共七个人,练有一套严密的刀阵。我给他们的命令是,不惜一切,诛杀奸相!风雨八棍你见过的,他们的武功和八棍相似,但阵法杀势之凌厉还要胜过八棍许多!”
连城皱眉道:“最关键的是,我君临帮在临安布署的几个暗线都在这段时间完全消失,至今一点消息也传不出来!兄弟,临安透着诡异,连某可以断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伏其中,而且,这股力量多半还和大宋朝廷达成了某种默契。你若是一定要去,需处处小心才是!”
李丘平暗自心惊,风雨八棍的威力他再熟不过了,就是他全力出手,一时间也未必就能击败,更勿论全部拿下了!
连城见李丘平连连点头,接着道:“连某人这段时间琐事太多,实在是走不开,否则,这一趟怎么也不能少了我。嘿嘿,兄弟你替我看看到底是哪位高人在与我连城作对,有消息传个信来,让大哥也有个底……”
李丘平应了一声,武林就这么些人,金国的不算,大都已经与他和连城沾上了边,莫非是久已不见的四海盟?四海盟倒是有这个实力,但他们可是早早就已经投靠了金国,怎么会又和大宋朝廷沾上了关系?难道是因为秦桧?
越想越有可能,四海盟的盟主一直未曾露面,却不知道武功如何,能统领这么大的势力,无论其人品如何,这武功应该是绝不会差的了!
李丘平虽然有些担心,却并不畏惧,只要小心一些,这世上能留住他的人只怕还不多!更何况,这次去临安乃是政治事件,朝廷应该不敢动他才是。
转念间,李丘平于是将真龙逆鳞的用法教给了连城。以连城的修为,早就没有了什么练门的限制,不过这真龙逆鳞反正也不碍事,在他们这等绝顶高手的身上,若是遇到了同等级的高手,同样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用处。连城了解清楚后,依然对此表示了谢意。
在汴京休息了一夜,又与燕牧然,风雨八棍等熟人喝了一顿酒,第二天一早李丘平便又赶回洛阳,准备赴临安事宜,而此时已是七月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