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梁府上的下人们一个警告,为了娘亲往后在梁门中的生活不再给人欺负,楚言的确想过要把知画卖到花街柳巷中去,但最后,楚言还是没能那么做,毕竟知画也是花季少女一个,真的卖去给人糟蹋了,楚言的心里也会有愧疚。
楚言就寻了梁有玉帮忙,在梁府的奴籍本上,查找到了知画的父家所在,然后去帐房支取了些钱,雇了辆马车,送知画回去原籍。但是卖身契,楚言并没有给知画,她对知画道,“你的卖身契就在我这里,现在我让你回去好好过日子,这契约我是不会用的,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和梁府人有来往,或者说你来了即墨,那么别怪我把你的卖身契送到窑子里去!”知画实际上并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早就被楚言撕掉了,一心害怕自己要落入窑子中,便声声保证,绝对不来即墨了,同时候对楚言是千恩万谢,临行的时候,知画告诉楚言,当日知书的包袱里发现不雅书籍的事情,是孙大夫人指示她做的,而她,也不过是想在梁府立足而已。楚言点点头,没有言语。
知画被送走后,在梁府内,楚言就宣称她将知画卖到了窑子里,她是要让梁府的下人门明白:她们楚氏母女,怎么说也还是主子!而楚言想要的威慑作用,也通过几个巴掌和一个知画起到了,那些仆妇仆子,就算心里对梁氏母女有意见,在态度上,却是绝对恭敬温顺的,尤其是那李仆妇,从那次后,见到楚言,便是低头让路,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流言也渐渐的减少了去,在当梁龙在四月底回到梁府中的时候,梁氏的病情早已大好,连气色也红润了不少。楚言聪明的把这一切功劳归了孙菊红,从孙菊红不久后差人送来的一些点心和二个新的使唤丫头来看,楚言知道,她想的没有错,孙菊红,是个很要面子,爱听马屁的无聊女人。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五月的即墨,天还不是很热,风湿而温润,带着咸淡的腥气,在繁花间嬉逐。燕雀在蔚蓝色的天空中翻腾着,唧唧喳喳的嬉闹着,这小精灵那刀小小的翅膀,从某个角度看去,居然也能遮下那天空中的太阳。楚言将遮阳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明媚的笑起来,未展的容颜,已经带上了让人亮眼的秀美和灵动。她一步一步,轻轻的向前面蹲着的梁氏靠近,想要瞧个明白,娘亲这一大上午的,又在那处捣鼓什么。
几禾青翠的绿苗,在阳光下,娇女敕的舒展着,当这代表了生命力旺盛的绿色,落进楚言眸子里的这一刻,楚言的心,说不出原因的就充满起了期盼的力量。阳光里的这几禾绿苗,葱荣,繁盛,不见一丝阴蔑灰暗,仿佛这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几个绿色太阳。
“娘,这是什么啊?”楚言趴上梁氏的背,轻柔的问道,“娘上次埋进的种子,就是它们吧!”
梁氏刚才正专注的看着出土的女敕苗,所以楚言突然压上她的背,让她吓了跳。她背着楚言站起来,手反到身后轻打着楚言的小**,道,“那么大人了,还要娘背么!快些下来!”
楚言嘻嘻笑着,从梁氏背上跳下来,她吐了吐舌头,走到梁氏刚才顿着的地方,也蹲了下去。
“娘,这到底是什么啊?”
“来,过来!”梁氏对楚言招招手,她拍着身旁的石凳子,道,“坐这里,娘有些话,要和言儿说说!”
“恩!”楚言乖巧的坐近梁氏,小手怀住梁氏的胳膊,小脑袋依靠在梁氏的臂上,“言儿听着呢!”
“言儿,娘知道,你的心里很委屈,是不是?”
“娘,我…………”
“你是娘的女儿,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做娘的自然是知道的,你也不用瞒我。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心里恨,你恨梁门府邸上做人做的那么辛苦,你恨孙大夫人的刁难,恨丫头们的冷眼,恨自己胡子阿爹的灵位不得放置,你还为娘担心,为娘现在的处境感到难过,你想帮娘,却不知道怎么做,所以你只能对那些对我们母女不好的人,要么就是伪装起笑脸,去违心的奉承,要么就遮掩起你的善,让他们都怕你,都不敢欺负你,是不是,我的言儿!”梁氏的手,在楚言的背上轻轻的拍着,她那秀美如湖,温柔如水的美丽眼眸,看着天的一角,言语,字字句句道着楚言如今的心情,是的,她是为人娘亲的,她又是那么聪明的女子,自己女儿的心,她如何能不懂?
楚言的眼睛已经藏不住眼泪了,这双极似梁氏,又继承了楚步冷酷的大眼眸里,全是眼泪。她也那么抬着头,看着蔚蓝色天空的一角,为了让眼泪,不要那么快的流出来。
梁氏微微低下头,看着新出泥的女敕苗,一脸的温柔更恰似夏湖中的莲花,不甚娇羞!她坚定而明亮的微笑起来,道,“娘种的这种花,叫向日葵。它有大大的笑脸,虽然身子骨那么小,那么娇,但是,只要太阳出来了,它的脸就永远的向着太阳,沐浴在光明下,明媚灿烂的笑。无论你怎么遮挡它,也阻挡不了它面向太阳的决心。娘种这些花,是想送给你的,我的言儿,娘希望,无论你在今后的日子里遇见什么,都向这向日葵一样,坚强的向着太阳,不要把阴霾留在心里,要温暖而开心的笑,要让自己的心里,充满了太阳的光明!娘这样说,你明白么?”
“娘!”楚言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满是酸楚,她何曾想过,原来自己的娘亲心里对自己有那么大期望。她伸出手,抹起眼睛里的泪,昂起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给梁氏一个大大的微笑,“娘,我的脸,现在像不像向日葵呢?言儿会记得娘的话的,一辈子,要心里充满温暖,面向阳光!”
“乖!”这回儿,轮到梁氏落泪了!
风中的向日葵苗,轻轻摇摆,那女敕绿的身躯,向着温暖的太阳,生长,生长。等它们长大了,就会面着太阳,坚强勇敢,这就要感谢栽培它们的人------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