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开山沉声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脸色微变。
连星站在一边,心里暗暗诧异。师祖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何以六师叔一提这修天罗跑了,师祖竟然破天荒的脸变色?这修天罗是何许人也?
心里忽然一动,莫非是那石窟地牢中关押的那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
方六一气急败坏道:“今天本来轮到弟子当值,给那修天罗送饭,弟子午后前去送饭,可谁知到了地牢,竟然发现不知何时,那修天罗已经不知所踪,”
历开山看了一眼连星,对连星道:“阿星,你去把你师父和你几位师叔找来。然后,你就和大魁玩去。”
连星答应一声,施了一礼,退出门外。轻轻把门带。
连星早在一年前就按历开山的吩咐拜在金老大门下。当下连星将师祖的吩咐一一告知师父金老大,二师叔关玉门,三师叔米博远,最后才告诉四师叔历彪。
历彪刚从外地回来,闻听师父叫他,心知必有要事,和历四婶打了声招呼,匆匆去了。
历四婶笑眯眯的道:“连星,你看你四叔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连星知道每次历四叔外出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好玩的物事给他和大魁。
连星快步走进屋中,只见大魁正蹲在地端详两只小鸟。
那两只小鸟一黑一白,尖嘴钩喙,黑的全黑,白的全白,没有一丝杂毛。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那两只小鸟昂首阔步,气势非凡,在地来回踱步。
连星大喜,模着那只白色的小鸟,问道:“四婶,这两只是什么鸟?是鹰吗?这么好玩?”
历四婶摇摇头,道:“不是鹰,是巨枭。”
连星和大魁奇道:“巨枭是什么动物?”
历四婶笑道:“巨枭是关东深山老林中的一种猛禽,厉害无比。这两只是你四叔从长白山猎户手中用四颗大东珠换来的,你四叔心疼得了不得。”
从那以后,连星和大魁定时到老祖堂中找历开山讨教武功,修炼道法。两人的进境一日千里。闲暇之时,就逗弄巨枭为乐。
春去秋来,雁荡山红枫树的叶子红了又黄,黄了又红。转眼间又过了一十三年。
这一年已是民国七年。
大魁已经长得高高大大,而连星愈发出落得眉目
如画。闲来无事,连星和大魁足迹所至,踏遍了雁荡山的每一处奇峰怪石,秀岭幽潭。七星洞,仙杖峰,罗带瀑。能仁寺……哪一处没留下二人的身影?
这一日,二人从大龙湫回来。老远就看见历四婶站在梯云谷谷前的山坡,向这边张望。
二人疾步前。一人一边,挽住历四婶的双手。大魁埋怨道:“妈,都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等我们,小心再着了凉。”
历四婶道:“看不见你和连星回来,妈能放心吗?”
连星笑道:“四婶,我们都这么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您尽管放心好了。”
历四婶看着二人,脸爱怜横溢。道:“你多大?你到八十了,在四婶眼里,你也是小孩子。”
连星笑道:“说着说着,就把您自己说老了。大魁,你看,四婶真有白头发了。”
历四婶白了连星一眼:“四婶都这么大了,能没有白头发吗?臭小子,赶紧回家,饭都凉了。”
三人携手走回家中,坐在饭桌,连星看了那空着的座位,问道:“四婶,四叔又外出办事去了?”
历四婶道:“可不嘛,这些时候,世道又乱,你师祖用别人不放心,只好让你四叔去了,毕竟你四叔长期在外,经验丰富一些。”
连星道:“听说孙中山孙先生被北京的段祺瑞和广西的督军陆荣廷给排挤走了,是否真有其事?”
历四婶道:“是啊,那孙先生就是被那两个军阀给挤走的。我也是听你四叔回来时候偶然说起的。现在时局太乱,这二十年里发生了多少大事啊。”
大魁和连星坐在一边聚精会神的倾听。
只见历四婶掰着指头,一一数来。:“先是你和大魁出生的前一年,那一年是光绪二年,那一年闹起了拳匪,义和团,红灯照,死了多少人,第二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洋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过了几年,到了民国了,宣统帝退位,大清终于垮台了,老百姓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了,可谁知到了民国五年,袁世凯也想当皇帝,搞复辟,被护打败了,不到一年,张勋领着辫子军进了北京,想把宣统再扶皇位。又让段祺瑞给打跑了,整个天下就落到那几个大军阀的手里了。孙中山先生一气之下离开广州回到海,现在整个中国都乱了。谁有枪谁就是爷爷。
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咱们只盼祖师爷保佑咱们多吃几年太平的饭。别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哎,”说完,叹了口气。
大魁道:“妈,吃饭,想那么多没有用。这国家大事也不是咱们操心的事。”
连星道:“怎么不是?你没听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匹夫就包括你和我。”
大魁道:“我比你大,我是老匹夫,你比我小,你是小匹夫,国家兴亡,小匹夫有责。你不用吃饭,你就兴亡去。”
历四婶笑骂道:“俩人说不了几句,就斗嘴,赶紧吃饭。”
连星和大魁对视一眼,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