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儿急道:“是什么事?师姐这关头上就莫要卖关子了。”
关士韵道:“那便是鬼王受伤之事,前番鬼王回山,路过我们藏身之处,我瞧他身形迟缓,对身周事物也全无警戒之心,显见精神涣散,似乎真是受了重伤。”
乐辰道:“不错,这一点我也留意到了,看来鬼王多半是在万神宫里吃了亏。”
唐宛儿道:“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不如把握时机,攻他个出其不意,结果了这魔头。”
关士韵道:“妹妹莫急,咱们若是当真与鬼王照了面,那便是生死之决。这机会虽然难得,也并非万无一失,咱们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唐宛儿道:“师姐此言差矣,想我斗门宗旨便是战而求胜,而非胜而求战,如今胜机在前,何必犹豫踌躇?若不挺身一试,我唐宛儿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关士韵闻言默然了一阵,转向乐辰道:“乐兄,你以为如何?”
乐辰道:“性命之搏,自当谨慎小心,然而临敌决机,断不能优柔寡断,况且我们已失去斗神诀下落,错过今日,更不知应往何处去寻了。所以这一次,我赞同唐姑娘的提议。”
唐宛儿闻言大喜,振剑说道:“太好了,我等这一日已等得心急火燎,咬牙切齿,今番定要竭尽所能,将这紫盖峰闹个天翻地覆。”
三人计议停当,联袂直扑紫盖峰顶,只盏茶时分便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强人大寨。唐宛儿引关,乐二人来到后山郑仇的石屋前,偷眼望去,只见郑仇正束紧了腰带,将一柄精光耀眼的匕首插进靴筒里,随即取了一炷香,就着案上的烛火点燃,朝神龛接连拜了三拜,喃喃道:“郑家列祖列宗,求您们保佑,定叫我一击奏功,杀了北都鬼王。”
唐宛儿见状推门闪身而入,郑仇闻声一惊,转身望时,却见唐宛儿,乐辰和关士韵三人已各守一方,站在了自己面前。
郑仇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你们。黑玉匣我已遣人给你们送去了,为何你们还不离去?”
唐宛儿闻言冷哼一声,乍拔出长剑,顶住了他咽喉,厉声道:“郑仇,你还好说?我来问你,黑玉匣为何是空的?是不是你把斗神诀窃去了?”
郑仇讶然道:“黑玉匣是空的么?这……这怎么可能?”
唐宛儿道:“已到这时候了,你还装模作样,再不交出斗神诀,我便一剑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郑仇扫视众人一眼,缓缓道:“唐姑娘,你误会了。想我一介草莽,除了几斤蛮力,没有半点别的本事,怎么能打开这神力封印的宝匣?依我看来,这匣中的斗神诀定是被北都鬼王取去了。”
唐宛儿道:“你这小贼诡计多端,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是不能信的,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郑仇道:“姑娘不肯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你要么就痛快些,一剑杀了我,要么就立即放了我,让我去刺杀北都鬼王。此獠身受重伤,时机稍纵即逝,我可着实耽搁不起。”
唐宛儿闻言,与关士韵一起侧头望向乐辰。乐辰自入屋时起,便凝神潜入郑仇心神,感他心意,以辨敌友。岂料郑仇心中竟似裹有一层迷雾,虚虚实实,怎么也瞧不分明。乐辰暗暗心惊,忖道:“这郑仇竟能掩蔽心神,绝非普通强人,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踌躇难决,见二女望来,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二女见状顿时茫然失措,迟疑了一阵,唐宛儿将牙一咬,收了长剑,道:“罢了,便信你一回,北都鬼王在哪里?我们跟你一同去。”
郑仇道:“你们也要同去?此行凶险,只怕……”
郑仇话未说完,唐宛儿已怒道:“少说废话,斩妖除魔乃是义所当为之事,你一个山贼尚且不怕,难道我们堂堂斗门传人会怕么?你只管前头带路,今日放手一搏,不是他死,便是我们亡。”
郑仇闻言不再多言,挽了弹弓,推门而去。唐宛儿等三人随他来到一处山洞前,郑仇停住脚步,打了个手势,示意鬼王就在其中。唐宛儿嘴唇翕动,想要问些什么,郑仇却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止住,随即身形一展,径直向那山洞中扑去。
唐宛儿见状急忙跟上,关,乐二人也随后而来。山洞内雾气氤氲,一片朦胧,众人疾奔至山洞深处,忽见远处石台上盘膝坐了个黑袍怪人,身高臂长,依稀便是北都鬼王。
郑仇见状止住身形,大吼一声:“北都鬼王,纳命来吧!”说罢张开金弓,一连打出七枚银光霹雳弹。关,唐二女也各自一声娇叱,擎出流霞,飞烟,幻起千条剑影,向那黑袍客猛扑而去。
乐辰神思若电,一刹间已察觉石台上那人并非生灵,待要出声示警时,却已来不及了。郑仇的银弹击打在那人身上,登时裂衣透体,但听“蓬”地一声响,那人黑袍下竟猛然爆出大团烟雾来。关,唐二女恰在此时扑到,被那迷雾一熏,顿时头昏眼花,仰面而倒。
乐辰见状大惊,向郑仇切齿骂道:“好你个狗贼,果然心怀鬼胎,竟然用这等卑鄙无耻的招数,你……今日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猛地拔出长剑,向郑仇分心便刺。
郑仇嘿嘿冷笑,并不抵挡,返身退入那迷烟之中。乐辰欲待追击,又恐被迷烟妨害,正忧急之间,忽闻身后传来一声阴恻恻的长笑,声音冰凉彻骨,叫人不寒而栗。
乐辰闻声不禁骇然变色,急退三步,背靠石壁站定,再侧头望去,只见来人面如白蜡,黑袍曳地,正是北都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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