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听到连副院长的话,低头望着儿子那苍白而又哀伤的脸庞,心顿时沉浸了谷底。他上前用那双颤抖的手抚模着儿子的脸颊,泪水不停的敲打着他那昏沉而冰冷的心。
黑暗的来临带走了几份忧伤,一颗将死的心又开始在缓缓的跳动着。安越渐渐睁开他那哀伤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的望着四周,一个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颊映入他的眼帘。叶子上前抚模着他那憔悴的脸孔,肮脏的泪水在他那帅气的脸上滴落而下,像是一斑斑污点再也无法清除。
叶子含泪的脸上布满了哀愁,低下头在安越的脸上送去了轻轻的一吻,欣喜的说道:‘你醒了,老公!’
‘滚开!’安越有气无力的瞪着双眼,怒吼道:‘从今以后,不许你再靠近我半步!否则我就和你一起下地狱!’
‘你看看!’叶挺指着安越气急败坏的对着叶子说:‘你看看他的这幅德行,你还要坚持和他共度一生吗?’
安逸看见叶挺指责自己的儿子,心中气愤不已,连忙走过来大吼道:‘你吼什么!我儿子能有今天这个样子,也都是拜你家所赐,现在,你们想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了?没门儿!’
‘我……我……’叶挺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赔笑:‘我这不也是被安越的话给气得才口不择言的嘛。’
安逸眼里带着凶狠,气势汹汹的看着叶挺一家:‘我儿子现在虽有残缺了,但是,你女儿也必须和他过一辈子!她不是很想要我儿子吗?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就必须给我受着!’
‘你!’韩雨气愤的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看着安逸,心虚的说道:‘你儿子这样是他自己自找的关我女儿何事?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要是他死了,难道还要我女儿去陪葬吗?’
安逸阴狠的望着她,脸上充满了杀意。他在韩雨的脸上猛力的一抽,顿时只见她的口鼻就都流出了鲜血。安逸愤恨的骂道:‘你就庆幸我儿子逃过了此劫,否则的话,你的宝贝女儿就真的要给他陪葬了!’
叶挺夫妇听到他的话,吓得惊慌失措,二话没说转身就逃离了病房,只留下叶子一人独自收拾这个残局。
安逸看了看他们的逃离的背影,转过头对着叶子警告:‘别再想什么歪念头,在我这里你以后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然,我会让你的家人和你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叶子看着他阴冷的表情顿时吓的浑身是汗。她早就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安逸这个人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在生意场上,没有人不顾及他的三分颜面。而且,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十分的诡异,令人防不胜防。而现在他的宝贝儿子的残缺,再加上孙子的失踪,恐怕他是真的什么疯狂的举动都能够做出来的,叶子心想,这辈子,自己差不多要在无尽的烽火中度过了吧!
安逸在亲朋好友和连副院长的不停劝说下,才同意到外科去处理一下被妻子弄出的伤口。临走时他留下了几个看护,他要去提防眼前这个令自己家破人亡,心思深沉的女人。
另一边,意雅不放心佩慈一人离去,便心事重重的将她带回了家。这一路上,她的心都被苦涩所浸泡着。吴天宝的冷漠无情彻底将她给打倒了。她心知肚明其实每个男人都是喜欢自己的女人是个纯洁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喜欢一个在生命中存在污点的女人的。想到这儿,她冰冷的泪珠悄悄的流淌了下来,像是要把她彻底尘封在那冰天雪地里一般。
佩慈看见她泪眼朦胧,一脸哀伤迫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意雅?还在为我的不幸而难过吗?’
‘佩慈……’意雅投入她的怀里,侧脸紧紧的贴在她的胸膛,委屈的哭泣着:‘吴天宝不要我了,他把我给抛弃了!我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佩慈太了解叶子的为人了,知道她定会把意雅这点不光彩的事情告诉天宝的,她想要吴天宝抛弃意雅,这就是她的歹毒之处了。叶子这个人嫉妒心十分的强,同时她也是个恶魔,一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她是绝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会比她幸福的。佩慈轻轻的抚模着她那千缕愁发,宽慰道:‘天宝只是被叶子的话给蒙蔽了双眼,一时无法接受而已。等到他心中的火焰熄灭了,心也放宽了,自然就会想到你的好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再次拜倒在你的脚下,向你深深的忏悔的。’
意雅不确定的摇着头,伤心的问:‘会吗?’
佩慈肯定的点了点头,坚定的望着她:‘一定会的!到时候啊!他一定会说:意雅,请原谅我当时的心胸狭隘,失去了男人应有的胸襟,而变得小气自私。求你再给我一次来爱你的机会吧!’佩慈学着天宝的口吻,劝解着她。
意雅却摇了摇头,泪珠儿在那伤感的脸上也不忍离去:‘不,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不是安越那种天生为爱而生的人。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了。他想要的是完美无瑕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的肮脏不堪,残花败柳!’
佩慈紧紧的搂住她,心里也同样是愁容满满,此时,她是那么的憎恨这个可怕的世界,在这里,钱和名利永远都是在生命的最前方,善良,真心已经被让人们狠狠的踩在了脚下,被践踏的一分不值。阴谋诡计,阴险狡诈比比皆是,试问,这里又岂会有和平二字可言吗?想到安越,她的心中又不停的担忧着,不知道,他现在可好,身体是否无恙。想到这里,泪水又再一次的打破了她脸上的平静,让她这个每天都生活在刀尖上的女人,又无情的扔到了万丈深渊中。
乔山看见女儿回来,连忙走上前来疑惑道:‘意雅!你说安家怎么会沦落道今天的这般田地了呢?’当他看见佩慈的刹那,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意雅转头看见佩慈眼中的迫切,于是对着乔山问道:‘爸,你这一天去哪儿了?是不是也去参加安越的婚礼去了?’
‘是……’乔山无奈的说道:‘我是被吴有才给硬拉去的。’
佩慈打断了他们的话,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追问:‘乔伯伯,安越……安越现在怎么样了?’
乔山上前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抱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惋惜道:‘好孩子,一切都是命啊!安越人是给救回来了,可是……他也成为了一个废人了。’
佩慈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的欣慰,她哭笑着:‘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多么善解人意的孩子啊!’乔山感慨道:‘也不知道安逸那个老家伙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偏要拆散这对可怜的孩子,他这是在害人害己啊!’
佩慈在他的怀里感觉是那样的温暖,她好想永远都停靠在这个避风的港湾,永远都不要再去面临时间的那些纷纷扰扰了。突然,佩慈想到了一个悲哀的脸孔,连忙抬头凝视着眼前这个慈祥的脸庞,哽咽的问:‘我妈她……可好?’
乔山愁容满面的长叹一声:‘黄莺这个可怜的女人疯了。’
‘疯了?’佩慈惊讶的愣了一下,而后懊悔的放声哭喊着:‘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他们一家啊!’
‘不,怎么会是你呢?’意雅走过来用力的摇晃着她颓废的身体,正视着她泪光闪烁的眼睛怒斥道:‘应该是那个无情无义的安逸,是他害了所有的人!’
‘不,不是的。’佩慈疯狂的摇着头,伤痛的泪水不停的侵袭着她自责的心灵:‘要不是我的出现,安越一家应该依旧过着像往常一般平静的日子,我就是一个祸水!害了我那可怜的儿子,害了安越,如今又害了妈!都是我,是我啊!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我诅咒自己余生都会在无尽的相思中度过,直到死去!’
望着眼前这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女孩儿,乔山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爱的力量真的是很神奇,它既能让你欢笑,让你痛苦,也能让你疯狂。而老天这个吝啬的小人,永远都在你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将你的欢笑剥夺,留下的永远都是那残缺的泪水。乔山抬头无奈的望着窗外的夜色,心想,它再寂静也终会被熊熊的火焰所点燃。
佩慈拉着意雅的手,祈求的望着她:‘我想去医院看一下安越可以吗?’
‘不行!’意雅极力反对:‘安家的人是不会让你再见安越的,更何况还有叶子那个阴险的小人,她是更不会让你去接近安越的。’
‘可,可我不放心啊!’佩慈一脸的焦虑,再次哭泣道:‘我怕他为了逃离魔爪再次去伤害自己。’她低下头幸福的抚模着小月复,微笑着:‘我还要告诉他,我肚子里又有了宝贝,让他要坚强的活下去。’
‘你说什么?’乔山吃惊的问:‘你又有了安家的骨血?’
‘是啊!’佩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乔山紧张的握着她的手,告诫道:‘孩子,不许和安家的人去提起你怀孕的事,否则,你和孩子的命运将风险难测啊!’
佩慈被乔山的话彻底惊醒,想到云,想到杨柳,再想想自己这几年近乎地狱般的生活。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她决定要远离那所大宅,给孩子一个阳光的心。可是,想到安越,她的心又再次跌宕起伏。自己将他一个人扔在这个深潭里是否太残忍了?佩慈好怕,怕他会一个人承受不来,会悄悄的离开这个让他憎恨的世界。那样的话,对于她而言就会是更加的残忍了,如果连等待都被剥夺了的话,那她还剩下什么呢?想到这儿,她坚定的说:‘我还是想见一见安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说完就起身拉着意雅的手哀求道:‘拜托了,陪我走这一趟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小心不让安家人看见我的。我告诉完安越这个好消息立马就走,绝不停留行吗?’意雅无奈的点了点头,拉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安飞心里此时正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心中并未真正因为安越的自残而难过,反倒十分的高兴,从小到大,他都被安越踩在了脚下,无论是学业还是家世,亦或是容貌,安越永远都挡在了自己的前面。而如今,他却庆幸自己的放dàng,最起码,自己是不会深陷爱情泥沼里无法自拔,最后落得像安越这般的田地。想到叶子花容月貌和那丰满的身材从今以后都将属于自己一个人了。他心中就开心的跌宕起伏。边想他边飞快的打开了病房门,悄悄来到了叶子的身旁。当看见病床上愁容满面的安越时,心里顿时笑开了花,但是,他却虚伪的对安越问道:‘堂哥,你还好吗?’
安越没有理会他,抬头撇了他一眼,然后不耐的挥了挥手:‘你们都给我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叶子温柔的说:‘老公,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好吗?我怕你一个人不行的。’
‘滚!’安越大声吼道:‘你们都给我滚!’
‘可……’叶子握着他那无力的大手,乞求着:‘别赶我走好吗?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求求你了。’
‘滚!’安越挣开她的手,指着门,满脸怒容大骂着。
‘你别生气!别生气!’叶子站起身连忙劝解道:‘我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说着转身便走了出去。一出来,安飞那色眯眯的眼睛就未离开叶子半步。他左右望了望四周,看见那些佣人便在一旁坐了下来,转头对叶子使了个眼神,然后起身,自己便先行离开了这条长长的走廊。
叶子怕这个混蛋会百般的纠缠,只好硬着头皮紧随其后。刚到天台,她就被一双大手拥在了怀里,其后,安飞就开始疯狂的亲吻着她冰冷的双唇。叶子用力的将他推开,气急败坏的说:‘我现在可是你的嫂子,你怎么还敢这么对我无礼!’
‘嫂子?’安飞讽刺的大笑道:‘他现在可是个废人了,你就只能和他做个有名无实的夫妻,难道,你就甘愿为他独守空闺一辈子?’
‘我愿意!’叶子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道。
安飞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叶子,调侃着:‘那你就心甘情愿的忍受无数个日夜的深闺寂寞?’
‘我……我……’叶子被他那色眯眯的表情惊得后退了几步,吞吞吐吐的说:‘我能的。’
‘真的吗?’说着,安飞就一把将她那颤抖的身子拥抱在了怀里,封住了她那诱人的双唇。月色撩人,秋风丝语,就在这美丽的夜色下,一对狗男女又开始纵火燃烧,试图将心中那份黑暗演变成一个深渊魔窟。
佩慈和意雅偷偷模模的来到了病房外,当看见家丁们挡在门外时,心里百感交集。就在这时,连副院长走上前来,轻轻地在佩慈的肩膀拍了一下,小声说:‘佩慈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佩慈看见他,哀求的神色布满了双眸,她轻声说道:‘连副院长,我想见见安越,行吗?’
‘这……’连副院长为难的看了看佩慈,看着眼前这个受尽百般羞辱的女孩儿,为了爱,她可以将自尊和灵魂抛到九霄云外,心中非常敬佩她对爱情的执着和勇气。犹豫了一下,抬头对着她们说:‘你随我来。’说着快步将他们带到了护士站,随便拿了两件适合她们身材的护士服,说道:‘快点换上吧!’
‘谢谢您!谢谢!’佩慈泪光闪烁,感激的向他鞠了个躬。
换好衣服,她们就随着连副院长一路畅通的来到了病房。佩慈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安越,飞快的跑到床边,跪在地上,拉住他的手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眼里霎时盈满了泪花,她在安越的耳边喃喃的说:‘我的爱人,对不起,你受苦了。’
安越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恳求道:‘佩慈,为了我,你要勇敢地活下去好吗?’他此时也和佩慈一般担忧着她会先一步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人世。
佩慈站起身,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小月复上,含笑的说:‘知道吗?我们又有小宝贝了。’
‘你说什么!’安越吃惊的撑起身子,兴奋的问道。
佩慈上前亲吻着他那苍白的双唇,含泪的说:‘是她给我活下去的勇气,填满了我这颗即将孤独的心。’
安越想到自己这个残缺的身体,此时已然配不上眼前这个拥有着花一般容貌和水一般性格的爱人,心里的愁云又布满了全身,闷雷似乎是要将他劈成两半,闪电同时也在抽打着自己的身体,心中的雨也不停地嘲讽着他这个半男半女的人。他哽咽着:‘佩慈,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安越了,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
佩慈轻轻地捂住他颤抖的双唇,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在我蓝佩慈的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完美,帅气的少年,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唯一,我对你的爱哪怕是我生命终结也永远不会停止。我是个比较贪婪的人,我不止要今天,我还要生生世世和你相依相恋。我不许你再说一句轻生的话,此生有你足矣,我们两个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心永远都不会分离。等到孩子长大了,我会让她来找你,然后告诉她我们之间永不磨灭的爱情,记住我的话了吗?’
安越听见佩慈这暖心的话语,心霎时从地狱又折返了回来。为了一家人能够再次相聚,自己一定要忍到生命最后的时刻,他深情望着佩慈,泪水在她的小手上滑落着,似乎要将这两个苦命的鸳鸯漂流道幸福的港湾上。他开心的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佩慈亲吻着他脸上的泪水,心疼的抚模着他的脸颊,上前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脸上,心亦在交融着。她喃喃的说:‘越,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安越深思熟虑了一会儿,高兴的说:‘就叫龙儿吧!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儿,都叫这个名字。我想让她以后不要在像我一样被困,我希望,她能够像龙一般自由翱翔,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