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慈听到吴天宝的话,脸上露出了喜悦,高兴的说:‘不怕!只要能够有一席之地,能让我安身立命就足以。’
‘那好吧!等明天我就让同学给老家去信,只要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吴天宝无奈的答应了,眉头却紧锁,心里也打着一万个结。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够让佩慈逃离这个纷扰的世界,究竟是不是在为她好。
佩慈思量了一下说道:‘天宝,这个消息无论成功与否,能帮我隐瞒下去吗?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意雅,好吗?’
‘也要瞒着意雅?’吴天宝吃惊的望着她。
‘是!’佩慈坚定的解释:‘我不希望,她再为了我的事而担忧,更加不希望她再次为了我而心碎。所以,我要彻底的从这个生活圈子里消失,你可以帮我吗?’
‘这……’天宝为难的望着她,吞吞吐吐的说:‘她要是知道我对她有所隐瞒,而且还是你的事,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不会的。’佩慈希翼的目光中盈满了泪花,乞求道:‘这是你我之间永远的秘密,所以意雅是不会知道的。’吴天宝听到这话,思考了下,而后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佩慈从吴家出来,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吴天宝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耳边,她心知安逸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倘若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定会再次将她打回地狱的。而她是一定要逃离那个魔窟的,不为别的,只为肚子里的宝宝。可是,那个憨厚的天宝的建议也是不可取的,他是不可能会为自己保守这个秘密的,因为他诚实的眼神是欺骗不了任何人的。佩慈心中犹豫徘徊了许久,突然心中惊醒,路在自己的脚下,是需要靠自己模索前行的,而不是用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去换取那一份生计。
佩慈心中如此想着,脚下亦在漫不经心的走着,此时,她的心就像海里的鱼在不停的上下起伏,不停的跳跃着;而脸色就像那海面上的风,在不停的煽动着,变化着;脑海里的思绪,就像那海上的浪花,不停的翻滚着。时间就像一颗钉子,时刻在刺痛着她脆弱的神经,而她那不听话的脚步,又在和她争斗着。最终,她镇定的思绪打败了心中的恶魔,让她凌乱的步伐开始变得有节奏,坚定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又悄悄的降临了。一天的百转千回,让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跳动,带着她这个迷失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佩慈用力的敲着这道再熟悉不过的大门,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院长,我回来了!开开门……’
院长听见佩慈的呼喊,心里顿时像滚开的热水,是那样的欢天喜地,她立刻起身跑出来打开门,看着佩慈含泪道:‘孩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院长!’佩慈扑进她那温暖的怀里,开心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原谅佩慈的不告而别,让您担忧是佩慈的不孝。’
‘只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院长抹去脸上的泪水,微笑着拉着她向屋里走去。
一进门,那张熟悉的床又出现在佩慈的眼帘,屋里的陈设依旧,可是,当初的小佩慈却早已被岁月无情的带走,留下的只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自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院长将她拉到床边高兴的说:‘这里的陈设一丝都没有变,就是为了给我的小佩慈一个童年的回忆。现在,你回来了,这间房自然还是你的,而且,它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院长!’佩慈拥在她的怀里,泪水再也招架不住她那暖心的话语,再一次偷溜出来,打湿了佩慈的衣服,似乎是想给她留下一个深厚的记忆,她哽咽着,深深的凝望着院长,痛苦的诉说:‘院长,你知道吗,我今天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在这场搏斗里,我被伤的千疮百孔,遍体鳞伤。而我的爱也在这场搏斗中残缺不全,他信守了他的诺言,可我却无法去兑现承诺,为了我月复中的孩子,我只能笑然的去面对我残缺的人生。’
‘你说什么!’院长扶着她的双肩,惊讶的看着她:‘你又怀孕了!’
‘恩。’佩慈哀伤的望着院长:‘我又再次怀孕了,可同时安越却自残了。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喜与悲总是会在我的生命中同时出现,院长,您说,我是不是个不祥之人,妈妈为了救我放弃了生命,我的孩子因为我也失去了踪迹,如今,安越同样为了我自残了身体。’她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她:‘我是不是就是个扫把星,来这人世间就是来祸害他人的?’
‘你说什么!’院长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安越自残了身体?为什么?’
佩慈伤痛的心又再次被唤醒,痛苦的哭喊着:‘他是为了我啊!是为了信守他的诺言,为了保住我们之间那永恒的爱情,更加是为了寻找我们的云儿,迫不得已之下才这样做的!’
‘怎么会这样?’院长被这晴天霹雳的话语吓得全身颤抖,哆哆嗦嗦的说:‘这个世道实在是太黑暗了,它就是喜欢逆反而行。明明是相爱的一对,不是阴阳相隔,就是百般阻挠,难道,就不能够顺水推舟,两全其美吗?老天永远都是一个不开眼的家伙,它的心永远都是那么的冷漠无情,它是不会去眷顾这些苦命鸳鸯的,只会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真是太绝情绝义了!’
‘院长!’佩慈‘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下,痛苦的说:‘恐怕,以后你的小佩慈是无法在您的身边承欢膝下,孝顺您了。’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院长被她的举动弄得呆愣在那里,满脸疑惑的问。
‘我怀了安家的骨肉,而安越现在又自残了,他们是会拼命的抢夺我月复中之子的。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活在充满黑暗的世界里。她有权利去享受着阳光雨露,我要带她离开这个充满算计和阴险的世道,远离这里的恩恩怨怨,让她能够健康的成长。’佩慈哭泣的诉说着。
院长扶起她,伤心的说:‘可你一个女孩儿家,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佩慈闭上双眼,泪水一滴滴的滑落,就如同时间在不停的旋转一般,催促着她那颗悬着的心。她沉思了一下,哀伤的回道:‘院长,恐怕我今后都会在逃离奔波中生活,再也没有一丝的安宁和快乐可言了。’
院长在房间里不停的徘徊犹豫着,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决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受到一丝的伤害了,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她九泉之下的母亲了。院长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寂静的夜空遮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让她找不到一条笔直的宽广大道。她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佩慈的面前,平静的说:‘佩慈,你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人要在艰苦中才能够磨练自己,才能把自己炼制成无坚不摧的钢铁,在风雨中才能够屹立不倒,是不是?’
佩慈用那几乎要崩溃的眼神望着她,点了点头:‘恩,记得。院长对佩慈的教育,佩慈永远都不会忘的。您曾说过,苦是甜的前锋,人的一生总是要先苦后甜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对么?’
院长轻轻的为她撩起那被泪水打湿的垂发,慈祥的望着她:‘脚下的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我支持你去寻求一个属于你自己人生的道路,但前提是必须那里是一条安全无风险的路,我才会放心让你独自去闯荡。否则,院长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去安家为你讨回个说法。’
佩慈痛心的极力摇着头,苦苦哀求道:‘我就是怕您被我受一点点的拖累,遭到别人的羞辱,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安越,所以,我求您不要为了佩慈去做无谓的挣扎了,那样是徒劳无功的。其实,一切都已经随着安越的自残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我并不怨愤,我仍然感激上苍,因为,它赐给了我一个孩子,让我又再次有了生的希望。’
院长目视着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儿,含笑着:‘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挽留你了。可是,要走的话也不能够漫无目的,冲动是魔鬼,必须清晰的考虑好未来的每一步,你才能继续的走下去。’
‘可是……可是……’佩慈一脸愁容,吞吞吐吐的:‘我现在真的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了,不知道未来应该去往何方啊?’
院长思虑许久,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曙光。她微笑着:‘瞧瞧我,人老了,这记性也退步了。前几天,我听教育局的赵局长说,东北的山区在招收教师,不如,你就去那里好了。’
‘可以吗?’佩慈脸上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我大学没有完成,而且没有毕业证书,人家会要我吗?’
‘会的!’院长脸上露出了肯定的笑容,转念又有些犹豫道:‘只是,那里的生活比较艰苦,我怕你现在怀有身孕,会承受不来。’
‘没关系的!’佩慈欣喜若狂:‘山区好,这样安越的父亲就不会找到我了,而我也可以彻底的逃离了他的魔爪了,我的生活就会恢复到往日的平静。只是……’佩慈突然想到那可怜的安越,泪水又在敲打着她那玻璃心,泪流满面道:‘只是,想到会远离安越,我的心就有一千个一万个的舍不得。这么多年了,有他的朝夕相伴,我才感觉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如今,想到会即将离开他的怀抱,我突然感觉,我的灵魂都已月兑离了我的身体,留下的只有一个躯壳而已。’
‘傻孩子……’院长将她搂进怀里,抚模着她那颤抖的身体,心疼的说:‘分离也代表着往后的相聚,只要,你有一颗永恒的心,一切的不可能都会一一变成现实的。’
‘真的吗?’佩慈泪眼模糊的抬头凝望着她,不确定的问。
院长轻轻的抚模着她那憔悴的脸孔,小心翼翼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当然是真的啊!我现在就去给赵局长打电话,询问你去任教的事。现在,太晚了,你早点睡吧!’
‘院长!’佩慈一脸的愧疚:‘我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却还要让您处处为我担忧难过,而且还要为我以后的生活去奔波忙碌,而现在,我又要离开您了,您的养育之恩,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时间去报答,想想,我还真的是不孝啊!’
院长笑着拍了拍一下她的头:‘傻孩子,哪有当妈的去责怪自己的女儿的?记住,你永远都是院长心目中的小佩慈。无论,你多大,在我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只要你幸福快乐,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说完她就转身离去了。
望着院长那微弯的背影,佩慈才突然感觉到,岁月已无情的将她的青春给夺走了,只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佩慈不确定,如果这次真的离开了,是否还会有相聚的那一天。她好怕,好怕这个绝情的时间会夺走她仅剩的一切。想着想着,她那双疲惫的双眸开始打架,渐渐的她再次坠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
自从与佩慈离别后,意雅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她的情况。她怕这个倔强的女孩儿,为了她那仅有的自尊不再与自己联系,会彻底的消失不见。想到这儿,她的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在这个世上,除了家人,她仅剩的也就只有这个真挚的友情了。意雅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电话的铃声。
而另一边,天宝的耳边不时的回荡着佩慈那一声声的训斥,他心知意雅并没有背叛他,她的一切都还是只属于自己一人的,可是……他在意雅的家门外不停的徘徊着,犹豫着。意雅的身体已经被他人目睹了,这在天宝的心里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他的心中向来是追求完美的,而意雅的遭遇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残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有度量去接受这份残缺。可是,一想到要他去放弃这多年的恋情,心中却是在隐隐作痛。而且,意雅将自己最完美无瑕的身体无怨无悔的给了自己,如今,若是抛弃她,那对于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残忍。天宝的内心在痛苦的挣扎着……最终,行动战胜了理智,他那不听话的手按响了那道顾虑的大门。
‘小姐!有人找您!’楼下家丁的声音传来,意雅惊喜的飞奔出来,当吴天宝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时,意雅的心突然慌乱不安了起来。她好怕,这会是一场离别的告白,她故作镇定,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走了过来:‘你来了,天宝。’
‘是啊!’天宝的脸上挤出一丝的苦笑,呆呆的望着她。
意雅看见他那冷冷的表情,心在不停的呐喊,哭泣着。呆愣了许久,她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呼吸,而呆滞的眼里终于泛起了一丝的波澜,她哽咽着:‘时间还真是够无情的啊!这么短时间内,似乎是已经将你我的距离给拉的好远了呢!’
‘不是,没有啊!’天宝极力辩解着:‘只是好久不见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意雅愁容满面的长叹:‘我们之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竟然都没有共同语言了。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真的为了那件不光彩的事而彻底的给抹杀掉了吗?’
‘没有。’天宝心中突然想到,她的身体曾一度让安越欣赏过,心里便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脸上的愁云也刹那间电闪雷鸣:‘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总是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意雅走到他的面前,凝视着他那愤怒的脸孔,委屈的泪水在眼中霎时盈满:‘既然,我在你的眼里已经是如此的不堪了,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是要做分手的告白,还是要来嘲笑我的作践!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意雅挥手指着门口气愤的吼道:‘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可以走了!’
天宝望着意雅,听到她那决绝的话语,心中对她的爱再次战胜了那一丝的犹豫,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的心同样在滴血。那不听话的双手将她紧紧的拥入了怀中,心疼的泪水划过她伤心的脸庞,同时也在敲打着她那凌乱的心,只听天宝痛哭流涕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意雅,我知道一切都是叶子的阴谋,你还依然是那个纯洁的你,可一想到你的身体被别人给目睹了,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疼痛难忍。我爱你,那是不更的事实,可是,我就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才对你冷言冷语的,请你原谅我的心胸狭隘吧!’
‘不!’意雅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泪眼望着他,痛苦的说:‘倘若你真的爱我,你就会心疼我,体会我那万箭穿心般的感受,而不是去在乎我的过错。在这件事上,我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的一切都被叶子一家人踩在了脚下,你知道吗?这个时候,我多想能得到你的温暖和关怀,可你呢?你给我的却是如同旁人一般的冷言冷语,一样的讽刺。你知道我的心,已经再次被你推进了冰冷的地狱里!’
‘对不起,对不起意雅。’天宝蹲在地上痛哭着:‘可是,我的心也依然是在深渊里纠结着,你也应该理解,我也同样有男人的自尊和骄傲啊!’
意雅看着他痛苦万分的表情,长叹着:‘如若,你真的接受不了现在的我,不如……我们分手吧!’
‘不!不!’天宝拼命的摇着头,焦急的说:‘我不能失去你!’
‘那你到底想怎样!’意雅脸上阴云密布,大声吼道:‘你明明已然接受不了现在这个不干净的我了,难道还要去欺骗自己的内心吗?’
‘不是那样的!’天宝紧锁眉头哽咽着:‘你给我一点时间去消化,我一定会打败那些不理智的想法的!一定能的!’
意雅被他这口是心非的话,气的瘫倒在沙发上,浑身颤抖着,突然呕吐不止,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
‘你怎么了!’天宝看见她的样子,担忧的走上前去,当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时,他立刻扶住意雅的双肩关切的问:‘你怎么了,意雅,哪里不舒服?’
‘走开!不要你管!’意雅赌气的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天宝爬起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痛哭着:‘我错了,我错了意雅,求你不要这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意雅躺在他的怀里,感觉是那样的温暖。她的脸紧紧的贴在他胸膛上,仿佛听见了那颗悔恨的心,此时在为她跳动着。她深思熟虑了一下,然后又傻傻的望着他笑了起来,脸上同时泛起了一丝红晕,羞涩的说:‘傻瓜,我……我的月事已经推迟很久了。’
‘你说什么!’天宝挥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同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他扶住意雅的双肩,正视着她那羞涩的脸孔,不确定的问:‘你是说,你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