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良闻言,眼瞳微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烦躁不安,呼吸急促,踮着脚,埋在他胸口的脸颊努力地往上蹭,自她口鼻之间喷出浓浓异香,他只吸了一口气竟在突然间心跳加快,意乱情迷?
不对,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香料之气,这蠢货丫头竟然连中了催情迷香都不知,还以为自己喝醉了酒,这蠢货啊,怎么三番两次地遇到麻烦!他真是跟她有缘,总在关键时刻拉她月兑离魔掌,这不是良缘,这是孽缘才对吧!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伸手将她的口鼻掩住,她像只猫,滚烫的脸颊在他的掌心里钻来钻去,弄得他痒痒的,他只得松手,让她的脸继续埋在他胸口。
萧慕良暗叹口气,心神竟被她搅得微微动荡,迟疑了一会儿,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轻轻扶住她纤细的腰肢。
听她嘴里在喃喃着什么,他听仔细凑近了听,才明白她说原来是在说“梁哥哥,真好啊,我又在梦中见到你了,你要躲着我就躲吧,可是别在梦里躲着我啊,要不然就只有我一个与那些恶鬼纠缠,我斗不过他们的。”
她呵欠连连,仰面望向他时,两人的目光相撞,他看见她如水的眸子在朦胧月色之下闪着妖娆娇媚,旖旎的风情却不是真正的她。
此刻的她,只当自己在梦里,而且根本没有意识到闻到的是什么香,他想,她的所作所为,或许并不是出自真心的。
大大的呵欠让她不自主地又喷出异香来,他想拉开她的手想叫醒她,哪知她根本就把他当成一棵树,软软的藤挂在他身上,萧慕良一推开她,她整个人就毫无防备地朝后跌去,他急忙倾身上前,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这要是撞下去,她的脑袋一定会在假山上跌出个大口子。
及时把她拉回,某一瞬,他感到唇上似有温热柔软的东西擦过,思绪短暂凝滞,他及时收回神思,不让自己被这恼人女人干扰了心境。
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头脑发昏了,竟然会出乎自己意料地关心她是不是会撞到脑袋,按照他一惯的行事风格,她这种毫不入眼的女子,就算是被撞死,他也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薛涟笙啊!你当真是我的克星,一次两次我信是偶然,三次以上,这绝对是命运之神恶意为之。他在心里将那老天又咒骂了一遍,正要摇醒她的时候……
“那小子还没找到吗?”气鼓鼓的男人声音从黑暗里传来,萧慕良急忙将她的脸强行按进自己怀中,让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还没有。”另一个男人恭敬地回话。
“他中了迷香,跑不远的,一定不准他逃出去,就算是用点非常手段,也不能让他有机会开口乱说。”
……
两人匆匆的脚步声走远,被闷在怀中的人正在蹭来蹭去,实施无声的抗议,萧慕良松开她,手指弹向她的太阳穴,她轻哼了两声便不再胡乱挣扎,没多久就听到了她的安静的呼吸声。
这一觉睡得真是前所未有的舒服,从前在梦里,她都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距离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在快被撞飞时被他及时拉开逃离凶险,而这回可就不一样了,她竟然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近他,想起就觉得特别不真实。
诶,好像不对啊,她不是在做梦吗?应该说梦境太过真实,简直让她以为是在现实之中。
她是个很讲究原则的人,在梦里,不管怎么胡作非为,那都是不算什么,一觉醒来回到现实,她必然安分守己,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给家人们增添任何麻烦,少说话,少惹是非。
“不必下跪,请坐吧。”
咦,是梁哥哥的声音,怎么?她还没醒过来吗?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痛楚让她差点叫出来,这感觉,很像是真的。
还未来得及分辨自己到底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之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把声音让她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大手在搅动。喉口滑滑腻腻的,似是有东西要涌上来,她努力地往下压,却最终没有能够压制住,急忙翻身坐起,正好瞧见窗边的花几上蹲着一只花瓶,她手忙脚乱抱下来,对着瓶口便狂吐起来。
“萧大人,下官,下官不知大人会此时到访,未曾出门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鲁大人六十大寿,萧某闲来无事,正好来此凑凑热闹。”
那两人一问一答,从声音她能很清楚地分辨一个是义兄,另一个是趁着她迷糊的时候要占她便宜的,可是那人对梁哥哥的称呼,怎么会是“萧大人”?她的义兄不是姓梁的吗?
她悄悄站起,躲到屏风后面偷瞄,只可惜,从她这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
萧慕良听到背后有响动,他站起身轻叩屏风,低声道:“别多事。”
闻言,她微地一愣,缩了回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坐在萧慕良身边的鲁钊大气不敢出,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方桌,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他朝一旁的县丞邢是闻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撤下茶水。
“不知萧大人到此可有要事?”鲁钊心虚不已,他的六十大寿,要办的风光隆重,可别让这姓萧的给搅了局才好。
萧慕良手里握着一本书,目光直盯着书页,偶尔瞟鲁钊一眼,却让对方心惊胆寒,像只惊弓之鸟,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鲁大人,可也听说了吧?”萧慕良懒洋洋地问着,发现自己正在被一双纵欲过度的昏花老眼窥视,他心里升起厌恶之情,转过脸,凤眸直视着鲁钊,薄唇边挂着讽笑。
鲁钊顿时面红耳赤,立即垂下头,不敢再东张西望,“下官已听说萧大人从户部尚书降为秦州知州,还未来得及去造访。”抹了一把冷汗,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萧慕良翘起腿,手肘撑着桌面,微微歪倒的身子引得一旁的鲁钊又忍不住要去偷窥。
“鲁大人可听说萧某是因何被降职?”
鲁钊迟疑了一下,才敢直言:“听说,是,是因为贪污,可是下官决不会相信那些传言……”
“没关系,我并不在乎那些传言对我有什么影响,在某些朝臣眼里我是个的奸臣,或许我这奸臣得皇上宠信,而那般忠良却不受器重,所以他们不服气,才故意在背后诋毁我,没关系,谁让我的确是个彻头彻尾却又深得皇恩的奸佞之徒呢?”
萧慕良自嘲地笑了几声,一派潇洒桀骜在鲁钊眼里,却都是说不清的款款风情,他心痒痒的,忍不住舌忝了舌忝唇,喉咙有滚珠不停地在滚动。
萧慕良眼尾扫到鲁钊的一举一动,暗笑着这老混账一步步往陷阱里跳了。
坐在长榻上的薛涟笙无所事事,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她知义兄是鬼面判官,跟朝廷官员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可是为何那姓鲁的县太爷会认为他是知州呢?难道义兄是易了容?要在这里大闹一番?
如果是真的,那就真是太好了,谁让这县太爷统治一方,山高皇帝远,没人敢对他怎么样,遇到了鬼面判官,还不得让他掉一层皮。
过了一会儿,邢是闻端着茶水上来,这是一套新的茶具,花纹与先前有所不同。
萧慕良正了正姿势,接过茶壶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
趁着他无暇他顾的当口,鲁钊与邢是闻两人目光短暂地交汇,看着萧慕良捏着茶碗移到唇边,两人眼里都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