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萧慕良疑声问道,生平不信鬼神,这次奉命寻找天书中的转世战神,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他根本不信这种无稽之谈,更加不会相信鬼神之说,若是有鬼神存在,世上的恶人,包括他,早就该遭到天谴了吧?
顾小宝见他似乎不太相信,拉开薛涟笙的衣袖,指着那几处淤青,道:“你瞧,方才还很浅,才这会儿工夫颜色就变深了许多,不是鬼是什么,而且,我根本什么都没看到,蝉姐姐却很肯定那人就站在那里没动。”
“我看是遇鬼了。”端着铜盆经过的店小二朝薛涟笙的淤青处看了几眼,满脸肯定的神色,“枫林镇是鬼神常出没的地方,据说此地处在阳世与阴间的交界处,一到夜里,百鬼夜行也是常有的事,还好有混灵教坐镇,大伙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又关你的事了,赶紧走,别在这里胡嚼舌根,当心姑女乃女乃绞了你的舌头。”顾小宝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在这店小二看来,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如此娇俏的姑娘,声音甜甜的,听来都会让人浑身酥软,骂起狠话来,更是狠中带娇,让人如沐春风。
顾小宝被这店小二瞧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伸手就戳向对方的眉心,“还看,再看姑女乃女乃挖了你的眼。”
“这年头,半老徐娘总自称姑娘,小姑娘却一个劲儿地扮老要当人家姑女乃女乃……”
“你还不走。”顾小宝扬起拳头作势要打,店小二忙伸手去挡。
“我说,这位姑娘一定是撞鬼了,阴气入体了……”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顾小宝赶下楼去。
萧慕良将浑身僵硬的薛涟笙带进房里,关上门,还能听到顾小宝和店小二理论的声音。他斟了一杯茶递给薛涟笙,她没接,呆呆地坐着,他拉过她的手,冰凉的手渗出冷汗。
“这世上没有鬼,你别听人瞎说。”他抬手轻轻拭掉她额上的汗,温声道:“有些人就喜欢制造事端,你若是害怕,那便正合了他们的意,你吓的魂飞魄散,他们却在一旁幸灾祸,蝉儿别上了当。”
她没出声,明白他只不过是在平复她的心情而已,这种关头,即便真的有鬼,他也不会说:蝉儿你要倒霉了,被鬼捏,你活不了多久了。
他是个理智的人,遇到这种诡异的事,必然先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只不过他不明白,她的灵魂穿梭时空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如果世上没有鬼神,她的亲身经历又该如何解释?
萧慕良看她垂眼盯着双膝,双肩在簌簌地抖,站起身拥着她,“蝉儿,不管你遇到什么都别怕,有我在,就算真的有鬼,我也不会再让它近你的身。”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限温柔,令她顿时觉得有了依靠,纵使他没有特殊神力能驱鬼制邪,有他这番话,她也安心许多。
见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萧慕良退出去,留她一人在房中休息。
整间屋子既闷热又昏暗,她起身去开窗,希望能换换气。
她的手指刚触到窗棂时,门突然被风吹开了,阴冷的诡风旋进屋内,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心虚地走到门口朝外面望了望,这里是长长的甬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刮起风来了。
回头的一瞬,她眼一花,竟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光线极暗,忽隐忽现的,薛涟笙毛骨悚然,再一看时,人影不见了,她长须口气,关上门,准备睡觉。
“咔”的一声轻响,像是弹珠掉到地板上,紧接着,又是一声,她的神经跟随这阴森的响声颤动。
就在她等待第四声响起的时候,嗅到一股极淡的香烛气息,这淡香迅速麻痹她的神经,视线紧跟着恍恍惚惚,一溜长长的东西从她眼前飘过,似黑纱,又似长。
身子被拖起来,如飘忽如天际,她四肢都已从身体剥离,魂魄也像从躯体分开,浑然不知世事。
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种超月兑尘世的奇异感触消失,她张开秀眸,散落在眼前的,皆是长长的白绸布条,丝丝缕缕从房梁垂落下来。微风拂过,如鬼影般在半空里飘荡,整间屋子都被浓郁的香烛气笼罩,香烟袅袅,雾气弥漫,一点也不像在人间。
她定了定神,还未从方才那虚幻之中挣月兑出来,她记得自己正在客栈里,刚刚准备休息,这期间,并没有生什么古怪,记忆又漏掉了一拍,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从客栈来到这烟雾缭绕的迷境之中的。
苦思冥想之际,一个鬼魅的声音从迷雾中响起,薛涟笙正想站起身,却觉自己盘膝而坐在蒲团上,身体被人用绳索紧紧勒住。
挣扎的当口,那人竟像鬼魂似的移到她身后。
“为什么要逃走呢?”轻滑如绸的声音从她的后颈瞟向耳廓,她寒毛直竖,喉口像是梗着什么东西,半晌都无法出声音来。
毫无温度的手轻轻抚弄着她的脸颊,她直觉地撇开脸,这举动却惹得对方不悦。
“为何要躲着我?在这里不好吗?”他在她身边跪下,轻轻环住她被缚住的身体,冰凉的嘴唇靠近她的耳朵,她能感觉到自他嘴里吐出的寒气,“你不是答应我会一直留在这里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我的吗?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我不认识你啊。”她终于能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像是大病一场。
她终于想起,在客栈里的时候闻到了不知从哪里飘进来的香烛气味,当时就觉得嗓子特别难受,好像一把刀在割着喉咙。此刻,这种痛感更加强烈,满室的香烛气太过浓烈,她被呛得忍不住咳了好几下。
“郁菀,你不舒服吗?”他抱住她的力道加重,自他嘴里喷出的果香气中似乎又夹杂着类似胡椒粉之类的东西,她的鼻腔被这种异味刺激得酥**痒,眼泪直流。
他转到她前面,见她满面泪水双眼紧闭,他笑着,指尖轻触着她的泪珠,“郁菀,你才走了一个月就已经把我忘了吗?我是冷骞,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做了两年夫妻,算算有多少天了?你却一心想着离开我,我对你不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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