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琴筝推断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的身上,薛涟笙朝四下看了看,大家都屏息等待这件疑云重重的凶案真相大白,没人关注她,也没人留意到她方才被“不小心”撞到时,手掌刚好按到了一颗生了锈的钉子。
她出神地望着掌心那一点猩红,看着它一点点扩散,却不感觉到疼。
如果,她的脑子再聪明一些,见识再广博一些,此时站在这里滔滔不绝破案的便是她了吧?
人的智力是无法相比较的,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
她终于明白,一个不聪明的人,不管多努力,付出比旁人多多少的精力,注定失败的事,必然是不会更改的。
她不再纠结,是因为无能为力。或许做一个简单一点的人,至少不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感到太大压力吧?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处于隐形的状态,只要她和萧慕良在一块儿的时候,薛琴筝总会以探讨案情来将他们分隔开,她虽然心里不意,却也并没有抱怨什么,接二连三地生命案,他们只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案件上面。
她理解,也释怀,趁着他们在屋子里探讨时,独自一人跑去厨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点燃柴火,生平第一次下厨,是最简单的猪心汤。
默默地端着自己辛苦的成果来到门口,门开着一条细缝,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薛琴筝和萧慕良两人。
他们的距离,似乎离得有点太近了,近到她的心微微地有些紧缩,泛起的醋意让她忍不住想要敲门去。
手指刚触到门扉,她听到了薛琴筝的声音。
“我很想知道,凶手把他们的心挖去做什么去了,难道是拿来煮汤了吗?”
薛涟笙下意识地看着手里的炖盅,顿觉一股恶心泛上来,她收回手,觑到薛琴筝似乎刻意在向萧慕良靠近,而他却并没有有任何排斥拒绝的举动。
她深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默默地,像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又退下去。
一个人只有置身在人流之中才会真的感觉到孤独,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长街上,脑子里全都是屋里那两人的亲密的画面。
走了一会儿,驻足,抬起头,看到了一间饭铺门口悬挂的两只琉璃五彩花灯,让她下定决心走进去的是这两盏漂亮的花灯,还有,在她月复中作祟的馋虫。
叫了两盘菜一碗米饭,她低着头,慢吞吞地吃起来,若是在平时,她早已胃口大开,此时,虽饿,却是没什么胃口。
不自觉地脑海中闪过萧慕良对着薛琴筝含情脉脉的一幕,她知道这都是自己的设想,却很怕,那设想会变成真的。
食不甘味,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到比食物更加能引起她巨大兴趣的事物了,嘴里嚼着食物就像嚼着干草一般,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一口饭就着一口菜,不知不觉,一碗已经见底,她又招来店小二要了一碗,埋着头默默地吃起来,吃饭纯粹只是为了填补月复中的空虚而已,如果不让嘴巴忙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找事?你真以为我们金风堂是任人欺负的吗!”
“谁认得你们什么狗屁金不金,堂不堂,大爷就是找茬,你们两个,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让几位爷瞧瞧。”
身后的争执声越来越大,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薛涟笙麻木地扒饭,对身后的一切动静都置若罔闻,她没注意到,这间饭铺里,单纯来吃饭的客人都已经因这两派的争执逃走了。
突然,一股冲力从背后袭来,她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紧接着,整张脸都埋进了面前的饭碗里。
“公子,救我。”
薛涟笙从恍惚中清醒,伸手抹掉粘在脸颊、鼻尖上的米饭,手臂被人死死拽住,原来,从背后袭来的这重物,竟是个满面泪水的年轻姑娘,她的衣襟被撕开一半,露出一片雪白的颈项,两眼惊恐地盯着薛涟笙。
“没事没事。”她拍了拍那姑娘的肩,心里升起无名火,连好好吃顿饭都不行。正想火,一转身,面前竟站着十来个男人,其中有两个身着蓝衣手握宝剑的少年,衣着的颜色与她十分相似。
“小师弟,你有心情吃饭,这几个人故意找茬,你难道要袖手旁观吗?”说话的是那两个蓝衣少年中的一个人,薛涟笙现,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对着她的。
她的脑子还没转过弯,另一个少年跑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师弟,这群盗匪瞧不起我们金风堂,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别给咱们师父丢脸啊!”
语毕,两个少年互相交换了眼神,在她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当口,一把将她推向那群面目凶恶的男人,然后,溜之大吉。
她回头时,那两个蓝衣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又被拉进陷阱里去了。这卑贱的招数,顾小宝就使过一次,没想到今天又被人设计,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同样的一招能在她身上使用两次,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我不认识他们。”薛涟笙怯怯地开口,很没底气,原本设想的是要教训一下打扰她吃饭的人,果然,未来是不能预见的。
那姑娘完全把她当成了靠山,躲在她的身后,不住地哭泣,哭得人心烦意乱。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怀抱着长刀,笑吟吟地望着薛涟笙,“他们不是在叫你小师弟吗?那两人不识好歹,冲撞了我们,既然他们逃了,这笔账,就该你来偿了。”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什么金风堂,他们不是我师兄,我的师父是凤秋远,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她结结巴巴又迫不及待地与那两个混账撇清关系,没想到,她刚说出师父的名字时,这几人全都面色一变。
“凤秋远?那个王八蛋!”刀疤脸恨恨地大骂,他手握长刀,在薛涟笙面前晃了晃,她本能地后退,大门不知何时竟被关上了,她心一沉,脑袋完全懵了。
“你是他徒弟,当年他砍我这一刀,今天你这徒弟先替他还了吧!”话音刚落,长刀扬起,薛涟笙拉着那姑娘返身便逃。
逃跑中,有人踢来一张长凳,不偏不倚正砸中了她身边这姑娘,一拉一扯,薛涟笙也跟着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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