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月余后,当静萱置身于熟悉的街道,看着繁华如初的街景,恍若一场幽梦,自己真得在这呆过吗?这一路走走停停,有点近乡情怯。下意识地模模自己的脸,又拉拉自己身上的男样衣着,有点紧张,真要相见,却怕相见。他会在么?
正思考间,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直直撞了过来,一时正分神的静萱被险险撞得狼狈。
“对,对不起。”那是个丫头装扮的模样,很是水灵,只见她满脸未干的泪痕,极是伤心!
“没关系,”静萱轻拍了拍身上的泥尘,并不十分在意,看来她并不是有意,可是即使这样,她还记得谨守做人的本份,还记得道歉。心中蓦然升出一丝好感,这样的丫头要么心地纯厚,要么很有教养,也可想而知她身后的主人该是怎样的知书达理。
“呃?”当那丫头抬眼撞进那含笑的眼眸中时,一下子恍了神,原本娇俏含泪的小脸一下子透红透红的,很是迷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子,温和如月华,犹如浊浊尘世一清泉,泌人心鼻。
“是?出什么事了么?”其实管闲事并不是静萱所好的,恰恰相反,正如她的名字所期许的那样,并不太喜欢凑热闹,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因为对这个丫头良好的教养,因为她眼中的悲伤,竟没来由地动了恻隐之心。
“夫,夫人——”一句关切地问候一下子点醒了那丫头魂飞天外的心,只见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激动地不能言语。
“别,别哭,”静萱一下子也慌了,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呀,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家夫人怎么了?”静萱真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即使再次轮回,她还是这么心软,尤其对一个感觉对的人,就是不忍心,特别是看到那无声的眼泪在她面前不受控制,想也没想地就拔刀相助了,哎。
“夫人?不,是我家小少爷,是小少爷快活不成了,呜呜——”想到她那可怜的夫人,想到她那可爱的小少爷,那丫头哭得更厉害了。
而他们这样站在大街上,无疑引得旁人纷纷侧目,眼神各异,纷纷揣测他们的关系,看那小女孩哭得那么伤心的,难道又是一个负心汉?哎,瞧他长得也人模人样的,原来呀,这世事不可只看皮相呀,有路人叹息。
“咦——”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那不是月华夫人身边的如意丫头么?那个小子是谁?”
“嘘,快别说了,”有人小声打断:“听说月华夫人的儿子身染恶疾近月余,请遍了天下所有有名的大夫,都无事于补呢!现在正在‘济仁堂’等——”那个忌讳的“死”字只是用到了口型,并没有吐出声,但听得人都明白。
“真可怜啦!”有人叹息:“听说才不过三岁……”
……
这些话正好一字不漏地听进了静萱的耳中,越听越心惊。
“也怪这孩子没福气,他可是我们炎国的第一个皇子,很可能会被立储的……”
皇子?立储?小孩和君昊是什么关系?月华夫人又是谁?静萱的脑中有些混乱,怎么跑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想到此,心中冷冷一颤。
“公子,公子,”虽然如意早已泪流满面,但突然莫名地对面前这位仅一面之缘的男子心折不已,即使想要离去,也想多留下些印象。待静萱回过神来,急急一福,转身疾走。
“姑娘慢走——”像是出于一种本能,静萱月兑口而出,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本身就是自己的职责,要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因为一已之私而罔顾一条人命,该是怎样的痛心疾首。
“公子?!”如意有些羞怯地回头,小手不断地扭着下衣摆,透露着些微的少女心事,尽管神色依然匆匆。
“我是大夫。”静萱并没有注意到如意的扭捏,心中关心的只是那个不知名小孩的命运。
“请跟我走——”如意聪明地会意到静萱认真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记得相士跟夫人提过,小少爷会有一劫,但定会得贵人相助,转危为安,不管怎样?今天这误打误撞,就姑且一试,念及夫人平时的万般好,即使真出了差错,以死谢罪都不迟。
在如意的带领下,静萱一脸沉静,据刚刚听得的消息,那小孩病的时间长了些,既然这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病情肯定不容乐观,眉间有丝隐藏的忧虑。
正思考间,耳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呵斥声:“如意姑娘,这个人是谁!”
“我是大夫……”静萱未及如意回答,已经字字落地有声,态度也不卑不亢,那凌然的气势令那位出声的守将微微一愣。
“这是我请来的大夫,”如意情急地热泪盈眶,软硬皆施:“要是小少爷真出了差错,你们担当得起么?”
“这——”那位守将狐疑地看了看如意身旁皎皎若月华的美男子,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秀气文弱的书生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夫。
“如意,你怎么才来?”一声娇喝未至人已至,映入静萱是满眼满眼的红,好一个娇俏的女子,如她衣着般妖娆,那性子想必也是火辣辣的吧?
果不其然——
“还不快进来,夫人正等着你呢!”那位红衣女子看了看一眼静萱,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刚才他和守将的谈话被她刚好听见,有点欣赏在她眼中涌动,只见她走近一把拽过如意的手,昂然一挺,丝毫不惧怕那位守将:“要是夫人怪罪下来,我吉祥顶着!”
“请这位公子进来。”原来她叫吉祥,大胆泼辣,果然与众不同,静萱含笑谢过,款款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