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一眼万年

作者 : 冽沧

清虚镇山脉连绵千里,如u字形将小镇牢牢包裹起来。海拔最高的依月峰高达946.8米。依月峰前拥紫鹃峰,后靠无庸峰,东连华川峰,西傍似剑峰。清虚镇所处地带四季分明,风光各异。暖春,漫山花香,桃李芬芳;仲夏,峰峦叠翠,瀑布奔腾;深秋,百果飘香,姹紫嫣红。严冬,白雪皑皑,青松增翠。

上空闪出一声怒吼,久久飘荡不去。将每一个处于昏昏欲睡状态的学生震醒。

苏沐天无奈地看着爆吼的发出者——一班的班主任兼教育处主任蔡老师。同时也负责一至四班的英语教学。

苏沐天转身小声提醒尹莼萱。只见她不情不愿左摇又摆地起身。

最后一排的寒冽澈等待着,好像无论什么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耳边风。

蔡老师一本正经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举起两张写满英文的本子。

“你们说说,为什么要用铅笔抄写英语课文?”

“老师,您又没说不可以。”尹莼萱无辜地揉揉眼。

“你们都那么大了,怎么能用铅笔呢?”

“可是校规又没有规定高中生不可以用铅笔?”尹莼萱歪着小脑袋认真地盯着她。

“你还顶嘴!”蔡老师一声轻喝,众人又是一哆嗦。

众所周知,这个蔡老师就喜欢没事找事,显示她的权威。尹莼萱在她手里算是倒霉了。大家暗暗地琢磨。

尹莼萱突然正色道:“我是以事论事。”

“别以为你成绩好,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还有你,寒冽澈,别以为自己长得帅就目中无人!”

“等一下,老师,你的眼镜是不是又要换了?”

“你说什么?”蔡老师的嘴巴呈o字型。

“他……他长得帅么?”尹莼萱向身后指指,然后自顾自地仰天大笑。

全班一阵抽气声……

“oh,no!i’mcrazy!whatdidyousay?”蔡老师激动得像说中国话一样顺溜地说起了英语。

“i’msorry,ican’tagreewithyourwords!”尹莼萱模仿起她的语调和表情,惹得全班一声哄笑。

蔡老师则是气得眼冒金光。

见到情况不妙的苏沐天开始打圆场:“老师,您别生气,这点小事何必呢!干脆惩罚他们写十遍吧!”冲着蔡老师眨眨电眼。

“还是沐天懂事。”蔡老师瞧着俊朗不凡的苏沐天的可怜巴巴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最终松了口。

“你就仗着她喜欢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美男计’!”尹莼萱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那也比你强,你说话能不能经过大脑?”

“我怎么了?”她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姿态。

“你和那个爱没事找事的老师当众辩论就算了。可是……”苏沐天欲言又止。

“你为什么把澈扯进来?”身后的任羽泪缓缓的吐露,眯着好似柔情泛滥的桃花眼。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帅?”她的脑袋里忽然一遍又一遍过滤着这个毫无标准的词。

“我的作业呢?”耳边的声响像是回旋在清幽山间的弦音,如炊烟般飘渺,流水般灵动。

处于茫然状态的她迟钝地抬起头。

月落寒江凄迷如你,望尽良辰美景不如望你!

接着,寒洌澈的清秀俊毅的脸上被印上了一个巴掌般的“帅”字。

可是,他伸着一只手干什么?

尹莼萱还没反应过来,百蓉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轻巧地插入他们的中间,眉开眼笑地将东西放在他的手中。

面对百蓉这样的大美女,韧力十足的寒大帅哥眉毛都没挑一下。只是冷冷一瞥就将热情似火的百蓉置于极冻之地。

干笑的苏沐天同情地将尴尬的百蓉拉了出来。

寒洌澈看清了她:月流余辉入伊眸,容颜精若锦绣图。

尹莼萱愣愣地看他,眼前一片光圈,仿佛入迷。

低调的丰骁雨靠了过来,将她拉到身边说:“你不要怪莼萱,她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和别人有不同的看法。况且你又何必在意她一个人的想法呢。”

尹莼萱对丰骁雨客观而理性的话语,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是啊,澈,莼萱就是这个样子,相处久了你就会理解的。”孔思芊纳闷尹莼萱平时那么机灵,怎么今天傻乎乎的。

“我可不希望和这么迟钝的人相处太久。”

众人尴尬地咧咧嘴,当事人尹莼萱小姐对此话选择沉默。

事后,丰骁雨将她拉到一边说:“你困了?”

把外套月兑下来,披在她身上。丰骁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看寒洌澈的眼神那么迷离,那么神魂颠倒,原来是困了。

一节课,两节课,林晓芙一直盯着尹莼萱身上的外衣。直到它变成任羽泪的。

楼道中,任羽泪将外衣塞在丰骁雨的手中。

“这是什么意思?”丰骁雨略带惊奇地问道。

“在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只是把莼萱当做哥们对不对?”

“对。”丰骁雨毫不犹豫地月兑口而出。

“很好。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尹莼萱接下来的人生就交给我了。”

丰骁雨震惊得一句话也不出来。

任羽泪仍旧像平时一样微微笑着,双眸却光芒四射,那种霸气凌人的气势仿佛谁也不可阻挡。

“莼萱,今天天气不错,不如下午去再书店看看吧怎么样?”

尹莼萱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衣服,百蓉十分兴奋地提议。

“好啊,上次有几本书没买到,这次再看看。”

达成共识后,两个人手牵手欢快地谈论着。正巧看见楼道中的丰骁雨和任羽泪的对峙。

丰骁雨垂头丧气,而任羽泪却显得趾高气昂的,霸气无双。

两个女孩相视一眼后,觉得不太对劲。

“任羽泪,你欺负骁雨了吧?”尹莼萱不悦地质问道,漂亮的秀眉微微皱起。

“我怎么欺负他了?”任羽泪嘟着红润的嘴唇纳闷道。

“那为什么骁雨这个样子?”尹莼萱一脸要把任羽泪打一顿的样子。

任羽泪见尹莼萱心疼丰骁雨的样子,气急:“就是我欺负他了!”于是赌气离开了。

“骁雨,你到底是怎么了?”百蓉担忧地问他。

“我……”他抬头看了一眼好奇地盯着他的尹莼萱,又低下头说:“我没事。”

丰骁雨不说,她们也不好强迫。只是她们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向神采飞扬的丰骁雨如此纠结。

之后的几天,尹莼萱从来就没有给过任羽泪好脸色。

任羽泪觉得自己犯了罪一样,寝食难安,心神意乱。自从那次听丰骁雨说她最喜欢吃甜食。他每天就准备甜点送给她,她总是欣然接受。可是现在她却随手给别人。

丰骁雨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一直心事重重。任羽泪喜欢尹莼萱这件事实,他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林晓芙总是见到他拧着又黑又浓的眉毛,心里也不是滋味。

周三的下午,任羽泪终于找准了机会。他要在体育课时候邀尹莼萱去打羽毛球。

清虚镇的唯一高中,体育馆分室内室外,包括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场、排球场以及几个偌大的休息室。虽说秋天已至,但闷热的天气始终没有结束。

学生们各个生机勃勃,活泼雀跃。苏沐天、寒冽澈等人在篮球场打球。女生们踢毽子,跳绳,花样齐全。

尹莼萱也跟着几个女生看着林晓芙踢毽子,激动着数数,眼看就要突破60大关了。

任羽泪不做声地拍了拍尹莼萱的肩膀,尹莼萱见到是他,便不想理会。

任羽泪走到她面前,“要不要去打羽毛球?”他嬉皮笑脸道,还展示展示手中的球拍。

尹莼萱一把夺过来,他以为她答应了,但又听见她说:“荣可,我们去打球吧!”

于是欢快地朝球场走去。

“羽泪!快过来!这里少一个!”篮球场那边传来了苏沐天急切的声音,任羽泪没有理会,独自在阴暗的角落里郁闷发呆。

“他怎么了?最近心不在焉。”寒冽澈低声问道。

“因为小公主不理他了。”苏沐天无奈地笑笑。

“小公主?”显然,寒冽澈不在状况。

“尹莼萱小公主啊。”

一旁的丰骁雨没有心思再玩下去,默默地走开。

“骁雨,你去哪里?”丰琪宗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我饿了。”丰骁雨无精打采地回答,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完了,完了,又少了一个。”丰琪宗挠着头发。

苏沐天和寒冽澈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尹莼萱和那容可就已经大汗淋漓。

“荣可,我们去歇会儿吧。”

那荣可微笑地点点头:“去休息室吧?”

“不要不要,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烦死了。”

两个人依着体育馆冰凉的墙壁,在一棵栾树下坐着,这种树高达十米,春季发芽晚,秋季落叶早,生命实在是短暂。那荣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本旧书,扇了起来。

“荣可,我可真是佩服你。你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运动起来真是精力充沛啊。”尹莼萱羡慕地赞叹道。

“你才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呢。无论做什么你都是全力以赴。”其实那荣可更羡慕她的精神,自己就像是一只虚弱的小鸟,即使拥有令人骄傲的翅膀,却如何也飞不起来。

“哦,对了。”尹莼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来一张递给她。

“你平时不带着这些东西啊?”那荣可有些模不着头脑。要知道尹莼萱是他们中间最大大咧咧的了,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

“是羽泪给我的,他说什么现在空气质量不好,环境不好,女孩子要注意清洁,尤其是脸部。你拿着吧,放在我身上总是觉得怪怪的。”她塞在她的手中。

“我不能要,这是他给你的。他要是看到了,我要怎么说啊。”那荣可又紧张又脸红起来。

“没关系,我还有一包呢。”

“你不会也要把另外一包也送给别人吧?”

“嘿嘿,你说呢?”尹莼萱肆无忌惮地奸笑。

“我看他对你很好,为什么最近总是不理人家啊?”

“他好像欺负了骁雨。”尹莼萱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想到那天丰骁雨奇怪而又沮丧的表情,心中更是阴郁。

那荣可不禁笑道:“你也说是好像了,又无凭无据怎么可以污蔑人家啊?”

尹莼萱细细想想,“你说的也对。可是骁雨不高兴一定是因为他。”

“你有证据?或者亲眼看到?”

“直觉告诉我的!”

尹莼萱调皮地笑起来,那荣可也十分开心。

一会儿,孔思芊就跑了过来。

“思芊,你怎么那么着急啊?”那荣可很少见到她这个淑女这般模样。

“不是体育课?要锻炼锻炼啊。”孔思芊淡定地回答,“你们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啊,现在又不是夏天?”

尹莼萱和那荣可默契地回答:“我们喜欢!”

孔思芊看到她们可爱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起来。轻轻地扫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那一动作果然迷倒众生。长发飘舞,青丝绵长,如黑色的玉带光泽绚丽。

尹莼萱看得入迷,不由道:“思芊,你觉得沐天这个人怎么样?”

“他很好,很聪明。”孔思芊一脸羞赫,何止是聪明。

尹莼萱捂着嘴笑。

“我看,沐天和思芊挺配的,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任谁都看得出来。”那荣可也忍不住八卦起来,不过这可是真心话,苏沐天和孔思芊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佳偶天成。

“是啊是啊,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那荣可难得起了兴趣,尹莼萱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们不要胡说!”孔思芊急了起来,见两个人还是咯咯地笑,自己也笑了起了,“算了,不理你们。我去运动运动。”

“等一下!”

孔思芊的怀里多了一包纸巾:“哪来的?”

“羽泪那小子给的。”

孔思芊走后,尹莼萱和那荣可也不说话。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沉默着,也不觉得尴尬。隐隐觉得有丝丝凉风吹来,舒服地穿过身体,让人顿生睡意。忽然从头顶的窗户中传来一阵阵欢呼声,正是排球场。那荣可忍不住好奇,冲着不到身边几米的门就进去了。

尹莼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而且是舒舒服服地依靠在一个不明物体上。仿佛有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自己的额头上,尹莼萱动了动身子,将那物体扣得牢牢地。

尹莼萱醒来的时候还带着浓浓地睡意,却瞪着大眼睛看着那少年。阳光透过枝叶,细碎的光芒打在任羽泪温柔而绝美的脸上,几片叶子飘飘然地落在他的身后。尹莼萱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眼光却一直盯着任羽泪,他带着浅浅地笑意,脸上泛着潮红,映着朱红的嘴唇更是娇艳无比。

“我睡了多久?”

“十五分钟。”

尹莼萱觉得奇怪,明明好像睡了很长时间似的。

直到头顶传来一阵惊呼声,她才意识原来真的只有十五分钟,体育课还没有结束。

而那惊呼声也没有结束,又伴随着无数的人说话的声音。突然觉得声音不太对劲,二话不说,尹莼萱就推门进去了。

班上的白茜指着那荣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地骂着她。那荣可也不还嘴,只是一直说对不起。百荣倒是对着白茜骂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

尹莼萱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问了问周围的旁观者。原来,白茜没有躲过那荣可的攻击,球却砸到了自己的腿上。白茜连连叫疼,无论那荣可怎么道歉,她都死抓着不放。

尹莼萱思忖着,那荣可一运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必定是招招都用尽全力。尹莼萱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自己说控制不了。可是就算是这样,那荣可始终是个女生,再大的力气,也不至于让人受伤。想必,这白茜八成是装的。

尹莼萱在此时却发现那荣可捂着脸,焦急而狼狈,头也不敢抬起来。她迅速拨开人群进ru中央。

“尹莼萱,你让开!这里没你的事!”白茜大吼道。

“你给我闭嘴!”尹莼萱的声音不大,却震慑得白茜退了两步。尤其是那两道凌人冰冷的眼神。

白茜目光一亮看见站在尹莼萱身后的任羽泪,拖着自己的腿,拉着任羽泪可怜兮兮地说:“羽泪,你送我去医务室吧。”

任羽泪看了一眼将要发作的尹莼萱,淡淡地说:“好。”

尹莼萱转过身,嘴角带着浓浓地残酷,一巴掌打在白茜的脸上,白茜难听地尖叫着,没想到反手又是一巴掌。白茜直接被打倒在地上了。竟然敢伤害她的朋友,她的亲人,她必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惊得说不出来话。白茜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此刻的尹莼萱就像个魔鬼。

“一只狗扑到了人身上,不给它教训,恐怕以后会变成疯狗!”尹莼萱带着无比明亮的微笑告诉她,那笑容却让人心生畏惧。

“尹莼萱!”任羽泪大斥一声。

众人又是一惊。都说任羽泪温文儒雅,如同翩翩君子。今天,居然再大庭广众下吼了起来。

“任羽泪发飙了!”

“他不是很温柔的吗?”

“生气起来真是霸气啊!”

尹莼萱始终带着嘲讽的微笑,完全无视任羽泪的存在。眼睛往旁边一瞥,就见到了寒冽澈、苏沐天和丰琪宗。

苏沐天心虚地低着头对丰琪宗说:“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她肯定会吃了我的!”

丰琪宗一脸惶恐,不敢说话。

“白茜,以后看到我最好滚一边去。挡了我的路,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你这只丧家犬。”声音凌厉而霸道,白茜忍不住一哆嗦,往后缩了缩。

众人更是倒吸一口气,目送着尹莼萱带着那荣可向医务室走去。

这医务室就在体育馆中,而且恰恰就在排球馆里。

其实尹莼萱原本是想让他们的体育老师解决这个问题的,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万恶的体育老师在医务室,吹着空调喝着饮料,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

尹莼萱毫不畏惧地剜了他一眼,外面那么大动静,他居然听不见,一定是躲在门后面看好戏呢!

体育老师姓刘,名硕,25岁。是学校里备受女老师推崇和喜爱的男教师。刘硕满不在乎地看着尹莼萱恨不得剥他的皮的凶狠模样。继续敲着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校医说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敷敷就可以消肿,转身就去室内拿冰块。

这时,任羽泪带着娇滴滴的白茜也进来了。

刘硕饶有兴趣地看着白茜:“这腿是没什么事,只是这脸恐怕要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你是得罪哪位祖女乃女乃了?下了这么重的手,我看你以后看到她要绕路走了。”

白茜瞪了一眼尹莼萱,但是在任羽泪和刘硕面前又不好发作。

尹莼萱像没有看见她们一样,一直照顾着那荣可。

林晓芙在远处的休息室里哪里知道那荣可受了这样的委屈,一个劲地要找白茜算账。孔思芊和百蓉拦着她,生怕她像尹莼萱动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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