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山庄第一实验小学门前冷落。不锈钢伸缩门紧紧关闭着。薯你靓在学校大门外面踱来踱去。她的奔驰suv就停在路边的车位上。她拿着一个写有赤眼蜂繁育中心字样的储物盒子。晨风吹拂着她的脸颊。
显然她是在这里等人。
一辆丰田牌电动汽车向学校驶来,停在他对面的停车场上。
薯你靓认出,那正是倭瓜老师的电动汽车……
倭瓜老师推开车门,放出他那只浅咖啡色的贵妇犬妞妞,然后自己下车。妞妞高兴地朝薯你靓跑过来。
“老师,您好。”薯你靓连忙上前打招呼。然后抱起跑过来的妞妞,一面悠荡老高,一面夸奖:“妞妞真乖。”
倭瓜老师见到薯你靓很诧异。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为着找您,老师。”薯你靓说。
倭瓜老师说:“找我?”
“是的,老师。”薯你靓说:“我打过您的电话,你电话关机。还去过你家,结果家里没人。”
“噢,是这样。”倭瓜老师说:“你有什么事吗?”
薯你靓说:“我只是需要向老师请教。……能打扰老师一下吗,我知道老师很忙。可是我迫切需要听听老师的意见。这是我给老师带来的烤鸽。香辣味儿,相信您会喜欢。”
倭瓜老师看了看腕表。他说:“我最多给你半个小时时间,然后九点半钟去参加教委组织的一个素质教育研讨大会。”
薯你靓说:“好的。我会尽量长话短说。”
薯你靓、倭瓜老师和他的妞妞走在办公楼的走廊上。
“已经三次。”倭瓜老师说:“最近一次是昨天?”
“是昨天。”薯你靓说:“今天,他又打电话给我,可是我没接。”
“豆你笑和你,是同一届的学生。”倭瓜老师说。然后又问到:“他几班?”
“97届八班”薯你靓轻声说:“所以,我现在急需老师指点迷津。”
薯你靓说:“我允许豆你笑帮我打理赤眼蜂繁育中心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薯你靓跟着倭瓜老师在语文教研室门口停下来。
薯你靓说:“是坏事儿,对不对?”
倭瓜老师没看薯你靓也没有说话,他把右手插进了裤兜。薯你靓看着倭瓜老师在掏房门的钥匙。薯你靓说:
“怎么可能是好事儿呢?”
倭瓜老师掏出来钥匙,一面打开了房门,一面说道:“谈不上好事。也谈不上坏事。”
薯你靓摇了摇头。心想:这可不是我所需要的指点。
薯你靓跟在老师的身后走近了语文教研室,站到倭瓜老师那张办公椅子的对面。倭瓜老师示意她去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去打开头顶那盏新型节能照明灯管儿。薯你靓把另外一位老师的办公椅子搬过来,放在倭瓜老师的办公椅子的对面,然后主动坐下去。倭瓜老师的妞妞不知何时乖乖地趴在了倭瓜老师的办公桌子底下。
倭瓜老师说:“你知道,我们处在一个纷繁复杂的人类社会里,生活中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种种事情,就像我们的班级一样。”
“是的,老师。”薯你靓说:“而且许多事情难以预料。”
倭瓜老师说:“所以说,作为当事人的你,作为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的我,我们的工作就是找出事情之所以发生的原因。”
薯你靓说:“我明白,老师。”
“因此,我们必须要做的,就是要实事求是,睁开我们的双眼,看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倭瓜老师说:“你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看了个究竟。”薯你靓说:“应该是我允许豆你笑帮助我。”
倭瓜老师说:“然后呢?”
薯你靓说:“我轻而易举开出一份清单,列举可能导致目前状况的原因。我要不要念给您听呢?老师?”
“肯定的,薯你靓。”倭瓜老师说。他坐到椅子里去。又说:“你念吧,我听着。”
薯你靓取出苹果ipad,在上面查找。她说:“好的。我已经存进了ipad里。”
薯你靓读苹果ipad。她读道:“第一、我依然在发掘我们合作失败的原因吗?”
薯你靓看倭瓜老师一眼。老师一动也不动。
“第二、因为碍于表兄妹情份吗?”
“他是你的舅表兄还是姑表兄?”倭瓜老师问。
薯你靓又看倭瓜老师一眼。倭瓜老师没看薯你靓。
“姑表兄。”薯你靓说:“第三、因为我的确需要他的帮助吗?”
倭瓜老师说:“你确实需要有人帮助是吗?”
“因为一时找不到合伙人,所以……”薯你靓说:“第四、因为我想报复我的姨表妹非常椒傲吗?”
倭瓜老师点点头,为她的分析而叹服。他问:“还有……就这些?”
“就这些。”薯你靓说:“我的确觉得这些原因都又却又都不是唯一的原因。……我搞不清楚,明明我下定决心拒绝他的帮助,但是,等他再次出现并帮助我放蜂做事的时候,我就再没有拒绝的勇气。一年来,按着您的教导,去观察事物,去审视事物。而且天天如此,月月如此。……我觉得不错,我也很喜欢……但是在目前情况下,我需要知道您究竟持何种立场。比如,我愿意听到您说……“别这么做。虽然是豆你笑主动帮助你做事帮助你放蜂,但客观上你是在挖人家的墙角,是不道德的行径。”或者说“你没有错,即使你邀请豆你笑帮你放蜂也没有错,这倒不仅仅因为他是你的同学你的表哥你过去的合作者”等等等等。现在我迫切需要老师您的忠告。
倭瓜老师看了看腕表。他说:“有趣的是,我现在觉得,正是由于这件事情的发生,使你比以前更成熟更进步心胸更宽广也更能向人敞开自己的心扉了。我觉得,凭借这次遭遇,你可能还会学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观察世界,认识世界,解释世界和应对世界。
“谢谢老师,”薯你靓说:“但是我需要老师更为具体的指导。您是说我可以继续允许他来帮我打理赤眼蜂繁育中心是吗?因为,不瞒老师您说,我非常内疚和不安,进而有时还会恐惧,老师。如果不是内疚和恐惧的困扰,也许我会冷静思考你刚才说过的话,理解您这番谈话的真谛。可是现在,老师……您的学生,就请老师明示。
“这不是你的错,薯你靓。”倭瓜老师说:“不防我们拭目以待。”
薯你靓飞快地转脑筋,琢磨倭瓜老师的话。她说:“好的……换句话说,就是我可以继续……”“我主张顺其自然。没必要神经紧张,薯你靓。天不会塌下来的。”倭瓜老师说:“让你的身心放松放松再放松,跟着感觉走,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薯你靓挥拳以示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