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三十四年,战火在祁、阮两国弥漫。
这一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冷,鲜血被层层大雪掩盖,余温也逐渐褪却,遗留下的是无尽的杀戮。
好在上天许是听到了百姓无助的呐喊。于这春意料峭、万物复苏之际,持续了三个多月的战争,终是由阮国呈上降书暂告了一段落。
纵观云楚大陆,三分天下。届时,南有祁国、桑国,北有大漠蛮荒部落组成的阮国。话说,祁国先祖最先看出天机,占据有利地势,自立为王。是时,于这三国之中实力最为雄厚,不容小觑。而向来只守不攻的桑国,却是最为神秘的国家。有人说这个国家的百姓精于妖术,但凡冒然闯入桑国者必是尸骨无存,其中缘由亦是不了了之。终而,祁国国主深思熟虑之下,向阮国开战。
九层珠帘后,一年轻男子轻启案上降书,修长纤瘦的手指有节奏的缓慢敲打着桌面,再配上他微眯着的桃花眼,怎么看都让人沉迷其中,何况还是执掌生死大权的一国之主。
然而,愈是美丽的男子便愈危险,这是跟了廖浠聿十年的公公“豆糕”最真切的体会。
就拿他来说吧,“豆糕”并不是他本名。他原来可是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叫崔慎。可十年前的小国主继位后硬是觉得这名字不好,怎么听都像是女子“催生”,索性改了他最爱吃的“红豆糕”
想他一个人微言轻的下人,即使这名字奇特些,哪敢有所抱怨。
那小国主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于是嘴角轻勾,妖孽万分的看着他:“那即改为‘豆糕’,‘红’这个字也着实与你无关。”
于是,他受打击了,一口血愣是忍着没吐出来,而这十年来的打击也是屡见不鲜。看着眼前廖浠聿这副撩人的模样,他估模着有人或许要大难临头了。
廖浠聿望着眼前的降书,不语浅笑,只见上头写道:
“……愿献上敝国九公主与国主结百年之好,共佑我祁、阮两国万年祥和,止戈兴仁……”
廖浠聿忽而抬眸,望向前方,他略带低沉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着:
“尚书大人,您怎么看?”
廖尚书见自己被点了名,上前作揖,“回禀国主,老臣认为大祁与阮国交战,着实以损耗兵力,不如趁此契机休养生息。既促进两国关系,又使百姓认为国主懂得体恤民众,对敌国也颇为仁慈。此之谓一石三鸟之计也。”
廖浠聿点头默许,“尚书大人说的有理,孤王定会好生考虑,诸位大臣可还有异议?”
底下大臣左右环顾,只见丞相上前一步,“据老臣所知,阮国九公主天姿国色,才情过人。若与国主喜结连理,却也是极为妥当的。”
“丞相有心了,既无意义,便先退朝。”语罢,廖浠聿潋去笑容,起身离去,墨色镶金边的衣袍衬得他丰姿奇秀,恍若天人。
御书房内,先前的尚书大人端坐在两端上翘并装饰莲花,莲花下垂串珠流苏的扶手椅上,似有些担忧的看着正在饮茶的男子,欲言又止。
“父亲大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屋内没有外人。”
尚书大人微叹,“聿儿,父亲知道你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骨子里却是隐忍着。作为一个国主,最难决策的便是自己的婚姻,那人将祁国交付与你,是对你的信任,切不可因一己私欲,而置整个祁国于不顾。”
“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懂。”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廖浠聿的语气中有着一种落寞,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无人倾诉的落寞,“我有分寸。”
尚书大人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十年了,那个曾经开朗的孩子终是长大了,可如今那深邃的眼眸却已是望不见尽头。他应当是为他的成长与至高的权利感到幸?还是为他的改变感到不幸?
晃神间,他仿佛看到十年前一双儿女嬉笑的场景,心底也柔了几分,只是……
“央儿还是没消息么?”
廖陌央,廖家找了十年的小女儿。在廖夫人去世后,据说被人掳走,自此杳无音讯。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