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陵县地处偏僻,却是抵达都城的必经之路,三教九流皆会于此。说来奇怪,要说以前,“烧”“杀”“抢”“夺”倒也不是稀罕事。县令白拿朝廷俸禄,却不干正事,换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见起色。就算遇上个有良心的上报,朝廷官员也是敷衍了事。久之,人们都当做家常便饭,也不敢言。
直到几年前,一年轻男子候在县衙门口说是要应征捕快。那县令也不是个识货的主,招呼下人把门一关。谁知他一脚踢开了门,旁人都还没看清便已移到县令身旁。据说,当时县令的脚还抖个不停,故作镇定的允了他。
繁缕饶有兴趣地听着邻桌几位客人的谈话,当他们说道最后时,她也忍不住“呵呵”地笑了笑,眼睛像月牙那样弯着,顺手拿了块红豆糕给肃霜,“师姐,尝块红豆糕呗,很好吃的。”
肃霜向来不吃甜食,看着繁缕却也断是推月兑不了,于是接过来尝了一口:忒甜了。
“好吃吧?”
“还好。”
鄢落提着药引正往东街赶,那儿的赵婆婆生了重病就等着药引来救命。他无意间瞥到街边的鸿福客栈里一个小姑娘身边的箱子颇为熟悉。刚想上去询问,又想到手中的药引,还是转身向东街方向去。
那一瞬目光的停留,引得繁缕回了头,看到的却只是玄衣的一角。
咦?真奇怪。
鄢落将药引交给大夫后,嘱咐了他几句,就向鸿福客栈走去。他到的时候哪有那小姑娘的影子,找了一圈后遂询问起小二,“刚才的坐在这桌的姑娘去哪了?”
小二也是个眼尖的,倒也客气:“鄢捕头,那两姑娘吃完就走了,好像是找人。”
“多谢。”鄢落转身欲走。
快到门口时,小二想起了什么,高声道:“鄢捕头,那两姑娘已经交了住店的银两,你晚些时候来,或许还能见着她们!”
“嗯。”
繁缕和师姐在外头晃了一圈,师父要寻的是一个约莫半百上下、额头有疤的男子。询问了多个人,才勉强得知他妻子是在西街卖包子的。可这会儿,太阳也快落山了,怕早已收摊了。繁缕耷拉着脑袋和师姐回了客栈,打算明日一早去西街瞧瞧。
小二一早等在门口,望着两人回来后,便殷勤地跟上去,还问些有的没的。
“小姑娘,你可有婚配?”
繁缕纳闷的看着他,但还是头一遭被人这么问,脸有些微红,“没没有。”
“家里有几口人?我瞧着你不像是本县人哪!是邻县的吧?”
繁缕刚想回答,肃霜却已拉住了她,开口道。“小二,你管多了。上菜去!”
“我这不是为…诶诶诶,鄢捕头,她们回来了!”看着来人,小二大喊道。
这是繁缕第一次见到鄢落,狭长的凤目静如碧波潭水,如瀑的青丝凌乱地洒在身后,饶是月色都成了他出场时的背景。
只听他略显清冷的声音划开了黑夜的岑寂,“这位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陌生男子的邀请,肃霜定是不会让繁缕答应的,鄢落又道:“只一会即可,在下只想确认一件事。”
肃霜不言,算作应允,繁缕跟着他出了门外。
鄢落提起门外的箱子,“姑娘可有这样一只箱子?”
“咦?这不是我的么?那房里那只又是怎么…公子,你等我一会儿。”繁缕踱步往楼上跑。浅黄色的衣衫在空中飘着,柔和得紧。
打开屋里那只一样的箱子,里面净是些衣物和兵器,重量倒和师兄的书差不多重。
“哎呀!师兄的书……他定是打开过了,不然……”繁缕羞得只想找地儿钻。
待鄢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繁缕面若桃花,将箱子放在他身边,又迅速拿过他手里的箱子,“公子,是我不好,拿错了。你…你莫要生气。”
繁缕低着头,鄢落也低头看了她一眼,只道:“无妨。”拿起箱子正欲走,却见繁缕抬头瞧了一眼,笑道:“这种书,姑娘以后还是莫要看了。”
繁缕咬着唇,感觉脸上快要烧起来了,都怪二师兄!
是夜,月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