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抬眼,却对上这样的眸子,如昙花开过后的凄清黯然,伤感碎裂在初春的依旧料峭的晚风中。
“我去送送他。”若兰偏过头,静静地望着昀风钰说。
昀风钰缓缓的看向箜扬,心中已知晓了一切,其实他从一进门就已经全然知晓,轻抚着若兰发梢,柔声道:“去吧。”
若兰静静迎向他,近到能清楚看到箜扬眉宇间闪过欣喜又暗去:“走吧。”
走出夏苑,拐过一潭溪水,若兰竟蓦地想起那个月下赏桂的夜晚,快乐历历在目,那时……而现在……
庭廊的尽头。
“箜少爷慢走,若兰就送到这里。”走在前面的箜扬突然顿住,转身凝视住了若兰,抬手抚上若兰漆黑的发丝。若兰不着痕迹的退了退,低下头轻声道:“三月初十,我与钰成亲,少爷可会来?”眼前身形陡然一晃,掠在半空的手指缓缓垂下。
若兰没有看见,有一颗明亮的星灿在箜扬眼中跌落,陨碎,璀璨绝望……
…………
昏暗的烛光下,桌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空的酒坛,箜扬已经醉了。
“呵,我醉了么,怎么醉了心里却是越发的清楚?呵呵,人醉酒不醉,欲醉心还碎,醉却相思泪,落地无情尘……呵呵……”
“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怎么不进去伺候?”箜绛一瘸一拐的从箜扬房前走过,惊奇的看到丫鬟仆人都静静的站在房外。
下人们兢兢战战,无人回答。
“过去!怎么这么大酒气!”箜绛生气的拨开门口的仆人,推开了箜扬的门。
“哥,你这干什么?”箜绛吃了一惊,这还是那个温文的箜扬吗?衣冠不整,烂醉如泥,眼神狂躁!
箜绛一急又抓过一个仆人:“少爷这是怎么了?快说!”
“不,不,不知道。少爷,从,从,昀风府,回,回来就,在,在喝闷酒,而且把,把我们赶到了门外。”这仆人是见过大小姐发脾气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箜绛一听到昀风府便无暇和他发脾气了,忙扯着还在呓语的箜扬:“哥,昀风钰怎么了?哥,你快说啊!”箜扬悠悠的抬起头,打了一个酒嗝,好似清醒了几分,悲声道:“三月初十,钰就要和若兰成亲了。”
箜绛惊得眼神都散了散,怎么会?自己和昀风钰的婚事是太后都默许的,她沈若兰怎么可以?!自己怎么办,决不能让那个女人嫁给钰!箜绛看了看似乎酒醒的箜扬,一脸凄凉,原来哥是喜欢那丫头的,这就好办了。
“哥,旁人都看你爱若兰爱的真切,她能不知道?”
“她为何这般待你?”
“哥,你一心一意为了她做了多少事?她知道吗?她知道后,又有什么反应没?”箜绛看到哥哥脸色终于起了变化,“她即便是冷血人也不该只对你冷血吧。”箜扬拳头已经暗暗握紧。箜绛继续扇风点火,“哥,她在轻视你对她的心意践踏你对她的情义,为了昀风钰她不远千里和云综同去边关,你为了她受了伤她能不知道吗?但为什么还装得像个没事的人!我喜欢昀风钰,就像你喜欢若兰一样疯狂,所以,哥,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箜扬拳头砸在桌子上,杯碟酒坛震起,碎裂绽开,眼中陡然犀利狂暴!
“哥哥可以去向太后请求赐婚,太后早就有意要沈若兰和我们皇戚联姻,好让她父为我朝效力,现在三皇兄不愿被赐婚,哥你可以趁机去请求太后,太后保准欣然应许!”箜绛攥了攥拳,指尖捏的发白,“而且沈若兰还有把柄在我手中,由不得她不从!”…………
……
昀风府……
王妃忙着给若兰夹菜,若兰碗里堆成了小山。
“娘,你瞧若兰都吃不下了。”昀风钰看着发笑。
“就是啊,娘,我吃不下这么多的。”若兰看着这么多的饭菜有些为难。
“唉,多吃些,你看你这么瘦,看着都让人心疼的紧。”王妃收了手,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两个人:“今天都二月初九了,府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婚帖后天就发出去了。你们俩个准备的怎样了?”
若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昀风钰伸手揽了过来:“我们呀,早就准备好了。”
饭后,走过溪水边,若兰突然想起箜扬的事,忙道:“我今天在箜扬临走时和他说了咱俩的婚事。”昀风钰默默揽紧若兰,没有答话。
“他……”若兰想把前因后果具体的讲给昀风钰听,可是,昀风钰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个越来越近的黑影笼过来,轻轻的呼吸温温喷在脸上,痒痒的,好像一丝甜蜜一缕爱恋,夹杂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