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姜枫安排妥帖,君瑜直直去了司徒府,巧司徒凯今日休沐,见了君瑜自是非常开心。
君瑜顺势将司徒凯请到司徒悦的园子里去,将此事说与两人听,又朝司徒凯拜了拜,眼角生了几滴眼泪。
司徒凯见不得女儿伤感,便也答应下来,也就是费些心找个死囚去替了那姜枫,倒是黄家竟也有这么一宗事,也莫不得当年君瑜她娘对纳妾之事那般敏感,想来是年轻时见过父母的不睦才是如此。
司徒悦听后心里如同小猫挠一般,若不是等着待嫁,定然是要去找去看的,尤其是听君瑜说那姜枫长得与年轻时的外公很像便更加好奇了。
晓梦山庄的刘叔亲自去了兰倚楼赎回了姜枫的卖身契,又警告了妈妈不许多嘴,姜枫总算是安全了些,饶是如此,曾婆婆也怕有意外,将他安置在晓梦山庄后山的小木屋里,每日亲自去送吃食,又将君瑜写的书信给他看,叫他安心。
两日一到,君瑜不得空要陪着司徒悦去相国寺祈福,因那日是喜事,众人均穿得鲜艳好看,黄夫人专让人拿了时兴的料子样式为两位女儿做了衣裳,如今两人穿着,入了相国寺倒是引着许多小姐们羡慕。
司徒悦因经常参加小姐们的聚会,大家都是彼此知晓的,又因她婚事将近,一伙人都簇拥了上来。君瑜素来与小姐们不熟,又因知晓自己的身份那些小姐们多是轻看去的,便也不多话,着人与缨络老妈子说了多照看些。就带着自己的四个丫鬟去了寺内分散结缘绳的地方。
“我今日特让母亲放你们两人一日,就是为了此事。这原是栎阳女孩子们的习俗,最是灵验了的。你们快去写了挂上,省得将来嫁不出去说我刻薄你们。”君瑜素来爱与她们调笑,此刻人不在府内自然放松许多。
倚月挽住君瑜的胳膊,轻笑道,“小姐不害羞了,我们做丫鬟的婚事自然靠后,要我说不如我们四人都为小姐求了好姑爷先!”
“就是就是。”喜也附和道。
柳叶与疏影二人皆是笑而不言,却也是颌首。
君瑜点点倚月的额头,“这几人中统共就你饶舌,以后准找个管得住你的人来配。”
主仆五人说说笑笑倒是引得一旁的公子们注意,都道是谁家的小姐丫头生的如此标志好看,心生艳羡。想着定要拿到她们的结缘绳。
从师父那里拿了结缘绳子,又拿了金笔去写愿望,五人弄了好一会才将绳子打好,一起携着去找了寺内的树挂了上去。
完事后,君瑜不愿拘束着她们的性子,打她们去拜佛烧香或者替家人祈福也未曾不。谁知这四个丫头硬是拉着她去抽了姻缘签,倒是四散着找师傅去解签了。谁知她刚出门,就碰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师父站在外边,见她双手合十,示意她将签文拿过来,看了一眼,便笑道,“巧缘分二字,姑娘之命贵不言,姻缘正是在寺内的南苑,姑娘在那里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良缘。”
君瑜微微心动,此时寺里人来人往,她也是才从南苑回来,哪里就那么巧的正好遇到一人,虽心中是如此想,又兼或者她心里还放不下崔觐,朝师父欠身回礼,朝着反方向去了,谁知还未走几步,便看到崔兰与一群小姐们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无奈何只得转身走了,索性南苑那么多人,她便是不信了就能遇到那僧人口中的有缘人。
谁知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南苑此刻倒像是被清场似的,无人倒也罢了,偏生还真有那么一个人站在池边看鱼,君瑜硬着头皮向前走去,只要那人不叫住自己便也不算吧。
她想得倒好,才走了两步,就被那人挡住了去路。
“你是想装作没看见我就走呢,还是真的没有看见我?”那人高声道,
君瑜的心脏差点吓得跳出来,抬起头,齐煊一身玄色的打扮站在她面前,正抱胸低头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心情甚好,
“王爷万安。”君瑜忙欠身行礼。
齐煊心情不知为何明朗的很,手中还拿着一个红绳与签文,“你在怕什么?”
“并没有。”君瑜要走,手心里将签文攥的更紧了。
“我看是有的。方才有个白眉僧人说我的缘分在这里,我在这里等好了好一会,就见你进来。”齐煊呵呵一笑,事实上这个缘分他还是蛮喜欢的,尤其是他方才站在树下等时,有个结缘绳就落在他肩上,打开一看,那字迹竟是与自己全然相似,不知为何他想起那日七夕看到君瑜的笔迹,巧她此刻就出现了。
君瑜见他如是说,无奈地将手中的签文递给他,“方才我也遇到了,莫不得是遇上了打趣人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且他又未收你我一分一厘,何苦骗我们,啧啧,得其所哉。是一样的。”齐煊心里也直言太巧,今有见君瑜穿得粉女敕漂亮,却有不俗,不禁赞道,“这玫红色怕也只有你配得好看,难得。”
君瑜脸红了红,她印象中齐煊素来不是如此轻浮,怎地今日会如此,“想来也是看了两个同样的签文说是巧了罢了。”
齐煊笑得更灿烂了,将手中的结缘绳递给君瑜,“若说签文巧合,这结缘绳却是落在我手上,算不得巧,真是缘呢。”
君瑜见自己写的一世平安在上面,便也无话说,伸手去抢,却被齐煊拿高,“这如今是我拿到便是我的了,我会将它好生带着的,看是不是你将来终是要嫁我的。”
“你欺人太甚!”君瑜跺了跺脚,气得拂袖而去,罢了罢了,好在自己未真正在求姻缘,否则还不知道那人如何说呢。
望着君瑜远去的背影,齐煊只觉得心里甜蜜异常,顺手将结缘绳扣在腕上,左右这丫头也是求平安,他带着正好。不过,今日之事对他触动是有的,难道他与君瑜当真是有缘人么?
司徒悦见她回来神思恍惚,问了几句,也不知生了什么便也随她去了。君瑜的心思她哪里得知,今日与齐煊相遇,君瑜心里已察觉大不妥,难道这辈子自己也要与齐煊纠缠不清,她才不想要母仪天下,一点也不想要与那么多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也不知谁家公子能拿了我们家小姐的结缘绳,怕是要享福了。”倚月在马车上打趣着她。
疏影也起了兴致,“不是,我方才听寺里的小师父说这结缘绳若是自动掉在哪个男儿手里,那姻缘是天注定了。”
“都是些说着玩的,你们也当真。”君瑜心咚咚直跳,想来齐煊也是拿这一点与自己玩笑。
“那不一定,”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柳叶也说了一句,“方才我就碰到了来寺里还原的一对佳侣呢,说是去年就是结缘绳落下来的。”
这些话听得君瑜头疼,好在回到司徒府,司徒凯来说了姜枫的事情已然办妥了,叫君瑜速战速决,趁此机会让姜枫回归黄家宗室,故而特此向司徒老太太求了几日假,让君瑜去处理。
到了晓梦山庄,君瑜将此话告知与姜枫,姜枫听了后直朝君瑜行大礼,被君瑜拦住了,他们本是同辈何曾有这些个礼。
曾婆婆去找了黄夫人,将崔兰那一段添油加醋地说与黄夫人听,气得黄夫人直骂崔兰糊涂,且不说这姜枫是老爷子最后的骨血,就是亲人间也不该如此生疏了。当年老爷子将半块红玉给君瑜时她还不明所以,如今看来老爷子看人的眼光是从未失过水准的。君瑜也是越的能干了,比起崔兰的心狠,君瑜多了情义又处事利落。如今她更是后悔给了崔兰如此多的嫁妆,以后她也休想从府里多拿一分银钱。
姜枫拜见了黄夫人,看得黄夫人直流泪,仿佛看见了父亲年轻的样子,忙派人通知家祠说要选个黄道吉日将姜枫入了户籍。如今姜是万万不再出来了,便取了黄归枫之名,说是老爷子堂兄在外流落的孙子,向外人编纂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私底下,众人都叫他枫少爷。
崔觐回府见了这样一个人物,又知晓自家姐姐做了哪样的好事,待他倒也客气。姜枫初来乍到,本是有些认生,多亏君瑜多加照拂,渐渐地竟有家的错觉,他本是经商的苗子,如今听说君瑜要去西域塞外看看,更是毛遂自荐要跟着去,何况他如今也蹿了个子模样也开长了,不怕那边有人认出来。
黄夫人与君瑜都是同意的,一来西域他们不熟悉,有个熟悉的人是好的,二来,姜枫也在栎阳待不住的,他一心想着报仇,反不如带他去了西域,好歹也让他历练一番。
姜枫只是叫君瑜姐姐,十分亲切,两人竟不似是才见,众人看了都称奇,说是两人反倒像是亲姐弟。此话落入崔觐耳中,不觉讽刺异常,外公偏生只将红玉给君瑜,只能说明在外公心中,大约还是想要促成一段姻缘。这般渺茫的事都能碰上,他和君瑜却当真是怜至极。
夜里捧着君瑜给他绣的菊花枕头,崔觐的心依旧灼伤着,想起那日她说的话,你若不好,我便陪着不好,他们本该是一体的。想来君瑜也是过了年就要启程去西域的,这不多的时光,他该珍惜才是,此去经年,她定不能忘了自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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