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煊谴人送来的血燕是极其珍贵的贡品,宫中除了给太后,就只有袁贵妃与柳淑妃有了。他这里的还是中秋节时父皇赏下来的份例,也只是太子,礼王与他有罢了。平日他这一份总是会在年底送去孝敬太后或是母妃,今日听来人说君瑜病了,咳了许久,又问了文向,似乎有此症状,便就让管家将手下积攒的血燕都一股脑地送过去。司徒君瑜比起他才见她时,是清减了许多,身子骨柔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跑一般,这样并不好。他只希望她康健活泼地去西域,而非孱弱地行进。
君瑜病了一日,什么东西都咽不下去,黄夫人让人煮了冰糖血燕,送去试试,心里也是焦急,亲自下厨做了君瑜最爱的枣泥山药糕,入口好下咽的。
这血燕刚入口,君瑜就有了察觉,她上辈子在宫中,血燕都是齐煊紧着给她用的,尤其是短缺的年限,独有她的凤栖宫有。这种味道太过于熟悉了,血燕在大胤向来珍贵,并非用银钱可以买到的。
“柳叶,去谴人问问,这燕窝哪里来的?”她沙哑着嗓子,心里有个自己一直在抗拒的答案。
喜梅掀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捧着黄夫人才做好的枣泥山药糕。
“可巧正要寻喜梅姐姐问话呢。”柳叶上前接过喜梅手里捧着的山药糕。
喜梅一脸疑惑,“什么事,我这才是拿了夫人亲自下厨给小姐做的枣泥山药糕来。”
“小姐问这燕窝打哪来?”柳叶问道。
“这是安王谴人送来,说是小姐昨日受了惊吓,给小姐压惊用的。”喜梅答道。
君瑜靠在软垫上,饶是这血燕炖的再软糯柔滑却是喝不下去了……只说自己乏了要睡,闭眼养神。
记得上辈子与齐煊一起去他近郊的别墅避暑,有一鹤发苍苍的老翁来讨水喝,她开得门,齐煊紧跟其后,那老者喝完水后,听她叫他三哥时,说了什么他们本是命定的夫妻却称兄妹实在可笑,更是说了些当时他们以为大逆不道的话,却都成真了。
这辈子,齐煊根本是越过了崔兰,先遇到了自己。这是自己上辈子无数次设想过的事情,若是齐煊先遇到了自己,会不会有所不一样?会不会先喜欢上自己?想必,若齐煊遇到的是上辈子的自己,定然还是不会喜欢的。这辈子,他对她的好感多是来自于她身上有他的熟悉感,也难怪,她陪在他身旁也近二十年了,甚至比她陪在父母身旁的时间还要久。
一个人在最寂寞的时候对一个与自己相像的人最是能产生好感的,如今的齐煊正是最寂寞无助的时刻。不被父皇欣赏,能力出众却要藏拙,有着最尊贵的身份却与那个位置无缘,空有抱负却还要先与自己的兄弟甚至父皇斗智斗勇。就在来年,他甚至于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左右,袁贵妃重病表面上是沉珂积疾,实则是柳淑妃下的黑手,意在切断他与世家的联姻,削弱太子的影响力。这个时期的他也是最脆弱的。
她忽然有些心疼他了,这已然成了一种习惯。心疼他,仿佛心疼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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