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吱呀”一声,推开残破的木门,梦凡踏进这座用来关押罪妃的院落。院子里脏乱不堪,像是多年未经打理了,四周冷冷清清的,一派萧条的景象。
正对着大门的是座破旧的房屋,屋门口蹲着一名肥胖的老妇,正鼾声连连的打着瞌睡,丝毫没查觉到有人进来。浅春上前半弯下腰问道:“老嬷嬷,请您把门让开,我们娘娘要进去。”
老妇浑然不觉,仍旧打着瞌睡。浅春只好提高了声音,叫道:“老嬷嬷,老嬷嬷!”
老妇这才听到喊声,微眯着眼睛瞧了瞧浅春,不耐烦的说道:“干什么的?!这不是你们玩的地方!出去出去!”
“老嬷嬷,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娘娘要见淳贵人,请您让开门。”浅春见她醒来,道明来意。
“什么淳贵人,淳贱人的,这里没有!在这个地方,只有罪犯!”老嬷嬷已完全醒来,站起身子,仍旧堵在门口。
“大胆!见了莞妃娘娘还敢如此口出狂言!”浅春见软的不行,只好摆出身份来吓唬她。
听到来者是位娘娘,老嬷嬷态度变化了些,看了看浅春后面的梦凡,忙跪下磕头,道:“老奴有眼无珠,不知娘娘驾临,但老奴请娘娘移步,这里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
梦凡瞅了瞅这个脏兮兮的老妇,心中有些厌恶,道:“你就是看管冷宫的人么?”
“正是老奴!”那嬷嬷见娘娘只问话,也没说让自己起身,只好跪着回话。
“这宫里脏乱成这个样子,你也不打扫么?”梦凡指着满院的狼藉问道。
“这——娘娘有所不知,这宫里自来无人居住,打扫了又有何用?”老妇不解的看了看梦凡。
梦凡不想再和她浪费口舌,示意浅春说话。浅春向那老妇道:“娘娘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审问淳贵人的,你赶快把门打开!”
老妇愣愣的看了看浅春,又看了看梦凡,嘴里不知咕嘟了一句什么,起身把身后的门打开了。
梦凡携了浅春走进房中,房中阴暗无比,二人站在里面驻足适应了一会儿才看见里面的东西。房间里与外面差不多,极其的简陋肮脏,还有一股馊味直冲鼻息,本就在害喜期间的梦凡禁不住一阵呕吐,浅春急忙帮着捶背,语气急切:“娘娘,还是先出去吧,奴婢将淳贵人喊出来便是。”
“不用了。”梦凡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依旧迈步向里走去。里面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便是淳贵人现在的卧室了。房间虽小,但比外面还是干净多了,显然是最近刚刚收拾的。房中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几条破旧的被子,一张不知用了多久的桌子摆在靠窗的地方。淳贵人正拿着一把梳子轻轻梳着发丝,几日不见,淳贵人已瘦了许多,原本合体的衣衫罩在身上,显得衣衫宽大而身姿单薄,脸色亦十分憔悴,苍白而瘦削,只突出一双大眼睛,空洞而无神。一边梳头一边轻哼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头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支曲子是待嫁的女子唱的,唱出了多少少女的心声,但既然进了这个宫,曲子中的一切便不再与自己有关了,梦凡听到此处,不禁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挥手示意浅春在门口等候,自己则缓步走进房内,伸手取过淳贵人手中的木梳,帮淳贵人梳头。淳贵人迟钝的抬头,呆呆的看了梦凡一眼,随即脸上尽是讥讽:“莞妃娘娘好兴致,居然能想到来冷宫!”
梦凡心内一惊,不知淳贵人言语为何如此尖刻,忙道:“淳儿妹妹,姐姐来看看你,姐姐知道你是冤枉的,特来问问你,看是不是有什么法子救你出去。”
淳贵人一把夺过梳子,盯着梦凡的眼睛,狠狠说道:“谁是你的妹妹?你能有那么好心来救我?不过是奸计得逞,想来看我的笑话罢了!”
奸计?梦凡有些晕眩,这是怎么说起呢?看淳贵人的样子,好像毒药是自己下的,虽说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害得淳贵人受的牵连,但用“奸计”二字,未免太过刻薄了。
淳贵人转过身去,继续梳理头发,梦凡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喃喃道:“淳儿怎能这样误会我?我并没有下毒……”
“哼——没下毒?那我的食盒怎会与你拿错?”淳贵人冷笑的样子吓得梦凡直打寒颤,这,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妹妹吗?
淳贵人起身迎面逼来,梦凡只好步步后退,好在浅春就在门口,见此情景,也顾不得礼仪,径直冲进来,护在梦凡的身前,气愤道:“我家娘娘好心来救你,你怎能错将好人当坏人?娘娘为了你的事,病了好几日,为了能来看你,又多次苦求皇上……你日日与我家娘娘在一起,难道还不明白娘娘的为人吗?”浅春的怒气止住了淳贵人的脚步,淳贵人又退回到椅子上,只低头不语。半晌,才抬头道:“你说得是真的么?”
浅春叹了口气,不理会淳贵人,只对梦凡道:“娘娘,咱还是别理这不识好歹的人了!咱回宫吧。”说完,便上前搀扶梦凡,准备离去。
淳贵人这才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一步跪倒在梦凡的脚下,抱着梦凡的腿,哭道:“姐姐,不要走!是淳儿一时蒙了心,分不出好坏。这些日子来,除了皇后叫淳儿去问过一次话,再无人理过淳儿。……淳儿不知道姐姐病了,只以为姐姐不要淳儿了,所以不来看淳儿!姐姐救我,呜呜呜……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我快要疯了,这里晚上有老鼠,饭也是馊的……呜呜呜……只要姐姐带我出去,纵然为奴为婢,淳儿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