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同学们又在对着李白的诗百思不知其解的朗诵着:“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林小蛮拿圆珠笔戳了下我的后背,我回头看去,她又挤眉弄眼般冲我使眼色。
语文老师是位五十岁左右、微胖、秃顶,却很滑稽的小老头。他推了推眼镜走了过来。
“你们俩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
小蛮顺势捂住肚子,佯装很难受的样子说:“老师,肚子疼,想去方便一下。”
那老头哪里经受得了林小蛮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撒娇式的讨好,无奈转身继续讲课。我俩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教室,互相调皮的眨巴着眼睛。
“喂,怎么上厕所还拉帮结伙的啊!安婕叶!你回来!”
我拉着小蛮的手抿嘴偷笑着消失在了走廊里。也许那个时候男孩子旷课只是为了去厕所抽根烟,炫耀一下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小屁孩了;而我们女生却是为了去校门口买张煎饼犒劳一下叽哩咕噜为减肥节食而委屈了的肚子。我们奔跑的太快,在回来的路上,转角的楼梯口,我迎面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真扫兴!大早晨地就撞见两个冒失鬼。”只听见一个男生气急败坏地说着。
我的煎饼掉在了地上,于是惊慌失措地去俯身拾起。抬头,蓦地却发现眼前站着的男生好生熟悉。嗯,是的,他就是昨天校车外那个骑着单车的少年。而此时,他满脸愤怒,衬衣上沾了油渍,正低头盯着那一块晕开的黄色瑕疵暗自惋惜。
我嘴巴张成了o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眉毛纠结在一起。真没想到再次遇见会是这样的情形。
“喂!你俩赶着去投胎啊!眼睛都不带看路的。”少年一脸嫌弃地说着。
“对,对不起……”我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他的个子足足高出我一个头,我就站在他肩膀处,抬头仰望着那张冷冰冰的脸,高傲而带点痞子气。
“你拽什么拽,谁让你这么倒霉,偏偏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这里。”林小蛮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她双手掐着腰,一点都不甘示弱,仰着头说着。
那少年接下来做了件让我这姐妹俯首称臣的举动,他很利索地解开衣扣,月兑下衬衫塞在我怀里,继续用那零下摄氏度的腔调说:“把衣服洗了,送来三年级八班,这事就算翻篇了。”
那是个多么血气方刚的少年啊!他就那样光着上半身,将硬朗的肌肉线条和厚实的胸膛明目张胆地展现在我和林小蛮面前。我们俩纯洁的少女被这惊人的一幕震慑了,嗔目结舌地站在原地,看他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头也没回,丢下三个字:“陈子亮。”
我和小蛮径直回到了教室,一言不发,各自心猿意马。
我将那件白色的衬衫塞进了书包,上面散发着淡淡地混着青草香的味道。一缕晨光打入,操场上有同学在奔跑,而那节课,我就忐忑不安、天马行空地度过了四十五分钟。我忘记了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的中考倒计时,忘记了妈妈描述的前程似锦的大学。那个年龄的暗恋是一件甜蜜的,带着微酸袅袅,如花朵含苞待放时有过的娇羞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