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黎见着若姜的模样,轻叹一声,眼底闪过幽深幽深的一缕幽火,伸手扣住了她的皓腕,在她转过头带着几分诧异的目光之下,就这样牵着她,转身向着另一方向走去,略显低沉道:“孤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若姜便由着他轻车熟路的一路带到了天山一处雪融作的水湖,正是惊诧于他如此熟悉天山之时,便见他放开自己的手腕,凝集了灵气于袖间,轻轻一挥,那水面便不再清澈,反而转向并不通透的一片白色。
若是自己曾经历过的或曾见之事,在湖面之上是确确实实可以捏造出一出幻境重现的。如今便是如此了。
只见那湖面之上由白色渐渐呈现出一处景象:那是城墙之下战火纷争,千军万马兵戎相向之时,城中的一处破旧房舍内一声响亮的啼哭昭示着有一婴孩诞生于城内。
而那守城的士兵终究抵不住敌军来势汹汹,城墙被毁,城门大开。
而那才出生的婴孩被一妇女急急抱走离去,终是赶在敌军戮城之前逃离了。
“那孩子是这国主之位唯一的继承人,国主已然身亡,所有的寄托便在了他的身上。城中士兵原本可以提前撤退,但因着王后月复痛不止,将要生产,若是撤退必定会耽误行程,最终全军覆没,所以城中士兵为了留给那孩子一个诞生的机会,大多都留下来临死一战。”
非黎的目光落在那湖面上不断变动的景象,眼帘低垂,面色较之平日里温和不少,只闻他淡淡言道。
若姜听了他的解释,心中亦是了然几分,心绪又落到了那不断变动的景象之上,又见:那孩子在残余势力的保护之下终是心中负着亡国之仇长大成人。
那亡他国的敌军皇帝无所作为,却甚爱发动战争。那孩子终是以无数军士的性命为代价推翻了那皇帝的统治,同样,亦是许下了万千血流。
“他虽手沾鲜血,可因着他上位后贤明,乃是为民谋福祉,故死后非但没有入三恶道,反而作了仙。便是了你们仙界那掌潮汐的仙君。”非黎的目光移向了若姜,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道。
若姜将目光抽回,看向了非黎,长睫轻颤,额间那朱砂印在白皙皮肤之上显着颇为娇艳,她看着非黎,轻声问道:“你想与孤说什么?”
非黎轻轻扬起唇角,一笑,眼中尽是温和,手抚上她的长发,意味深长。
“手沾鲜血踏着尸体而生,眼见鲜血立于尸体而成,只要你非成心,且日后诚心为天下苍生,便不必太过自责,毕竟,那并非你所愿,乃是不可掌控的罢了。”
那温润清朗的音色听着甚为悦耳,类似于安慰劝服的平静言语及发上那手的轻抚更是让若姜心中沉静不少。
她抬眸望向非黎,见他面容之上的笑意又很快垂下眸,双手交在身前,细细摩擦着那袖边的水云纹,轻声道:“多谢。”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诚恳的向一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