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宁剑波又点燃了一根烟,此时的他已记不清这是他点的第几根烟了,但是从他周围烟灰和烟头来看,这应该是他第二盒烟了
一个人的哀愁影响不了其他人的生活,路边的人走的走,骑车的骑车,开车的开车,奔波的奔波,忙碌的忙碌,在这个人情味渐渐被铜臭味代替的时代里面,无关紧要人,他的喜怒哀乐,在别人眼里也许只是一个茶余饭后谈说的故事而已
望着手里的银行卡,宁剑波几度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八十万,八十万!在这个货币日渐膨胀的时代里面,这个数目虽然谈不上多,但是这个数目也绝对不是一个小的数目,更重要的是这个八十万代表着四十多个农民工一夏天的血汗钱!一夏天的血与汗,一夏天的苦与累,辛与酸还有一夏天的委屈与不公,都浓缩成这六位数字了
想想那些在家等待自己回去报喜的工友们,想想他们那一双双期待希望的眼神,想想他们那一张张因为失望而悲伤的表情!一想到这种种场面,宁剑波的心里就一阵阵酸楚!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宁剑波怎么了?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你要这样对待我?想想我们老宁家,从我祖辈起我们就是老老实实的农家人,我们靠天吃饭,靠地挣钱,我们本本分分的过着每一天,我们不贪图便宜,没做过错事,可是,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呢?
想到这里,宁剑波手中的烟已经快燃烧到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了,长长的烟灰随着一阵微风吹来,散落了一地。宁剑波把手中的烟踩灭之后,不由自主的又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往事的画面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哎呀,来来来,来来来,坐,坐。”在一处简易的工地彩钢板房里面,孙海魁很是客气的对刚进屋的宁剑波说道。宁剑波客气的坐在了离门口不远的木椅上,礼貌的冲孙海魁笑了一下。
孙海魁给宁剑波倒上一杯水之后,很是友善的对其说道;
“剑波啊,最近家人状况好吗?老父,老母的身体都还好吧?弟妹和小侄也都挺好的吧!”
“好好好,他们都还不错。”宁剑波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面对孙海魁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宁剑波心中一时没有了底,只能是对方问一句他回答一句。
“呵呵,剑波啊,我听说你去年带领的工程队盖的楼获得了省里的殊荣!哎呀呀,真了不起啊!”孙海魁说道。
“那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功劳,我只不过是给大家牵线搭桥,领着大家干活罢了。”宁剑波谦虚的说道。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要是没有你这个好的领头人,他们怎么会干的那么好呢?”说到这里,孙海魁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盒中华烟,走到宁剑波跟前,递给宁剑波一根中华烟,虽然宁剑波没抽过中华烟,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宁剑波看过别人抽中华烟,自己也想抽,但一想中华烟的价钱,宁剑波咬牙挺住了没买。这回孙海魁把烟递到宁剑波的跟前,激动之余的宁剑波一时不知怎么办好了,农民出身的他,坐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孙海魁。
孙海魁见状,笑着对其说道;
“抽啊,我知道你抽烟,来抽一根,别客气,你我都是兄弟!”孙海魁的这一句你我都是兄弟,把宁剑波的心里说的很是温暖,他马上接过孙海魁手中的中华烟,孙海魁随即给他点上之后,又用手拍了拍宁剑波的肩膀笑道;
“剑波啊,你跟我,咱俩你就别见外知道不?你我都是兄弟!虽然交往的时间不长吧,但是感情这个东西,在我看来他只有早晚之分,没有长短之分!你说对不!要不怎么有句话要相见恨晚呢!”
“对对对!”宁剑波接连点头的回答道。
“我喜欢农民,真的,剑波,你别看我在你们眼里像个款爷似的,但是,我从来不把自己当什么款爷!真的!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款,我只给自己定位成是一个“早富者”!
“嗯?早富者?”宁剑波不明其意的问道。
“呵呵,对啊,早富者,顾名思义,就是比别人早富了一点。提前了一点!”孙海魁故弄玄虚的说道。
“哦哦,明白了,明白了。”宁剑波似懂非懂的回答着,小心翼翼的抽着烟。
“我虽然是一个早富者,但是我没有忘本!我没用忘记我是从哪里走出来的,我没有忘记,我是吃谁粮食长大的!”孙海魁一本正的说道。而坐在一旁的宁剑波则连连点头,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剑波,往上数三辈,咱们都是农民的儿子,没有农民,就没有我们吃的饭,你说饭都没有,我们还能装什么?连肚子都填不饱,我们还哪有心思玩别的了!”孙海魁说道。
嗯嗯,宁剑波连连点头。在宁剑波看来,如果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的话,那就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意见与想法就好了。
“没有农民,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可以说农民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应该像对待父母一样对待农民!”孙海魁说道。
嗯嗯,宁剑波再次连连点头。此时他手中的烟已经抽没了,但宁剑波似乎有些舍不得扔,孙海魁见状,拉开抽屉,递给宁剑波两盒中华烟,宁剑波忙推辞,孙海魁笑道;
“你我已是兄弟,我是你哥哥,怎么?哥哥给弟弟几盒烟,还不行啊?你拿着!”宁剑波见推辞不掉,于是如获珍宝似的,将两盒烟揣进自己的衣服兜里,孙海魁见宁剑波收下烟之后,他满意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因为喜欢农民,所以我一直想帮农民兄弟做点事,你说我要想回报农民,怎么做才是最能让他们得到实惠呢?”
“给点钱呗。啊,不对,孙经理,我说吐露嘴了。”宁剑波忙解释道。
“不错,剑波,你说得对,这个年代,给什么都不如给钱来的实惠!所以我想要领着大家干一番事业!干事业的人,才能挣钱么!”孙海魁说道。
“嗯嗯”宁剑波一味的点头回答道。
“我要干一翻工程的话,我找谁都可以,但是我为什么要找你呢?因为我视你如兄弟!哥哥有钱挣,为什么不给弟弟呢?”孙海魁说道。此话一出宁剑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傻傻的看着孙海魁。
孙海魁继续说道;
“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手头一个不大的工程量,盖个居民楼。是个回迁工程。你们正好去年获得了省级荣誉,我想找你们来做这件事,你看怎么样?反正这活我给谁都是干,我想让肥水不流外人田!”
宁剑波听后,想了想,然后说道;
“孙经理,不是我不想干,只是,兄弟们现在都想在家种地,虽然干活挣钱多,但是毕竟没有在家务农来的自在。”
“呵呵,自在?自在能换来钱吗?”孙海魁问道。
“换不来。但是大家,更愿意在家挣一些小钱!”宁剑波说道。
“小钱?如果你们只有这个想法的话,那你们的后代呢?后代也这样跟随着父辈的步伐选择种地?剑波!人得朝前看,不能一味的不思进取,那样的话,社会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进步啊!你想想看,不趁着年轻多出去拼搏,挣点钱,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的日子,以后你就老啦!”孙海魁语重心长的说道。
宁剑波双手插在衣服兜里,低着头,没有吱声。
“剑波,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你现在就跟哥说,哥能帮你摆平的,一定会帮你摆平!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干的话,哥绝不勉强你们!咱们哥们之间的情谊还在,这点你放心!”说完孙海魁点燃一根烟,又递给宁剑波一根烟,并且给其点了起来。
宁剑波连抽了两口烟之后,他试探着说道;
“孙经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不怕别的,就怕这工钱因为去年有个工程队的工钱就没全要回来”孙海魁打断宁剑波的话说道;
“你们的工程款拖欠没?”
“那到没有。”宁剑波如实说道。
“这不就完了么!为什么不给他们全额的工程款?一定是那个工程队有毛病,不然的话怎么会不给呢?再说了,咱们之间这关系,我会拖欠你的工程款吗?你要知道,这次我要跟你签订的可是价值八十万的工程啊!虽然说这个工程款跟别的工程款来比,微不足道!但是,你可要知道,一夏天,你们工程队挣八十万!就一夏天,你找四十个人的话,一人还能分两万块钱呢,然后还不耽误你们的秋收,这何乐而不为呢?”
孙海魁口中的八十万工程款,着实让宁剑波有点心动了,是啊,人不趁着年轻挣点钱的话,等老了就干不动了。
孙海魁似乎读懂了宁剑波内心的顾虑,于是他拉开抽屉,拿出两捆钱,放在宁剑波的手中,对其说道;
“这是两万块钱,你拿着,算是你为这次工程募集人员的启动资金,用于给大家买点工作服,和劳动保护器具之类的东西。剩下的,就留给你们花吧。记得,宁剑波,凡成大事者,必须要会衡量左右利益关系!”说罢孙海魁把钱放在了宁剑波的怀中。
望着怀中的两万块钱,宁剑波的眼睛直了,他似乎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
事后他是怎么走出这个屋子怎么回的村里,他都忘记了。一切的一切往如梦境一般!不过当他清醒之后,他便知道拿人钱款,就得替人消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