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大难调 第十七章 劫后遗症

作者 : 空想女巫

无论如何,书房的遭遇如同一场戏的开场锣声突然响起,不请自来跳进他们的生活中,府中每一个有人影出现的地方都能听到议论的声音,似乎沿海一带的战风已经刮到了他们家,他们必须随时做好保命的准备。

“此等事可大可小。”王护卫的话现在成了名言警句。女乃妈皱着眉头念念叨叨。“你说这事接下去还有没有?会不会——更为严重啊?我们大人尽忠尽力为他效命,他该是给官给赏才是,怎么反倒……怀疑起我们大人了呢!你说那小人到底会是谁——不行!我们得写信给老爷夫人,说这事……这事……那信会不会被半路拦截——我的天!还真……可大可小啊!如今谁也不能随便外出听见了吗!潭小姐的事我们写信去,说清楚,至于春儿……我们看事态再做打算。”

王晗不时用一句“事态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你想得过于严重了。”之类的话想打断女乃妈,但女乃妈直到把自己吓倒在一把大椅上,全身软绵绵地斜靠着,再没有力气了后,王晗才有机会说话。

“夫君跟我说得很清楚,小事而已,我们无需过分担忧。”她耐心地说,“想想也知道,他平时在外头见的事肯定多得去了,”这时她想起仲德上回出去遇刺的事,隐隐的还是有介怀。“他说是小事,那就是小事。”

女乃妈弱弱地看向她,眼睛里充满怀疑。

“他见得多碰得多,凭经验就能断定呀!”女乃妈越来越笨了,王晗想。

“也对……”女乃妈喃喃地说。

“别将这事当成一回劫难,这是南郡公对夫君的考验。”王晗继续现卖仲德的话。“他们那边若是没再有动静,咱们也就算了,过去就忘了。若是——”

“怎样?”女乃妈忽地坐了起来。

“说不准会有什么补偿性的事……那倒难说,我们也不图那些了,相安无事就好。”

女乃妈似信非信地“哦”了一声。

“总之,绝不是什么不好的开端。”王晗补充说,女乃妈勉强地笑一笑,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她那些祛邪招祥的话。

因此,替春儿安排第二步,判断夫君与潭妹间的情丝,都被降成了缓一级的事。王晗内心的种种矛盾也随着大家对书房之事的过分关注舒缓了很多,当然夫君的态度也有很大关系。老实说,仲德似乎除了对王潭表现出一个姐夫应有的礼教外,还没有其它能明显怀疑的举动。王晗也想过她不在场的情况,但既然夫君面对着潭妹和春儿大多彬彬有礼的,或是与兄弟和护卫谈论他们的事,又或是独自沉思,那还会不会有她不知道而夫君与两个妹妹暗自牵起情愫的时候?

王潭也是少有的几个不惧怕坏事再来的人之一。“应该仅是单独的一件事。”她平静地说,“为官之道本就不易,如今朝局不稳,民乱频繁,南郡公多虑也属正常。”

“就是那假丫环干的。”王晗愤愤地说。

想起桓夫人变化神速的表情,借机刺她的痛处,王晗亲自把那些药恨恨地扔掉了。

“只是不知杨默见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去书房找什么东西?”

“管她找什么东西!”王晗心慌地说,她不确定能不能将关于信的怀疑同王潭说。“夫君心中有数就好,反正不是大事。”

潭说。“我们还有我们的大事!”

“哪一件?”王晗慢慢地问,她心里的大事可不止一件。

王潭皱皱眉。“黎烟姑娘啊,你不会忘了吧?”王晗摇摇头,她怎么会忘了。“若是女乃妈让写信给姨娘他们,你何不就在信中提及我们所探访到的情况?”

“女乃妈……母亲不见得会相信我的话。她与女乃妈一样,将我当成小孩,把一件件大事全安排好了便安放到我这儿。若要母亲相信我的话,还得女乃妈也站到我们这边。”

王潭想了一会。

“那就不急着说。”她说。“这两天把女乃妈吓坏了,等她恢复精神,春儿的事她还是要排上去的。再走一步后,她自会知道姐夫并非任我们摆弄之人。”

“你这么觉得?”一阵欣喜掠过王晗的身体,这么说,潭妹也观察不到夫君有任何进一步的动向?

“我看大人的心思主要是放在公务上,闲暇之余他也都跟两位兄弟一起。”

“但他们毕竟是客人。”

“那以前呢?”王潭问。“我们都没来之前,闲暇之余他总去会黎烟姑娘?”

“我……”王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如实说。“他出了家门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事实上,她一点都不清楚。

王潭又想了一会,这次大概她也犯难了。

“因此才会有父母亲给安排春儿这种事。”

王晗一说完,自己先泄气了,烦闷不已。

“不见得。”王潭反驳说。“我观察姐夫的言行举止,并不像急切渴求之流。”她的脸因这句话泛红了。“而黎烟姑娘那头也不像急于跳出巢窝,以便结束卖艺的生活。更何况,我相信凭姐夫的聪明才智,他定是明知我们的用意却不明着拒绝。因此才说他不会任我们摆布,即便我们的后头是姨丈和姨娘。”

王潭的话没能让王晗感到雀跃,她提醒她说:“潭妹,你是不是忘了,夫君就是在你姨丈姨娘的摆布下,娶了你姐姐我?”

王潭哄然大笑,甚至夸张的笑个不停。

“我说的有这么好笑吗?”王晗可一点都没觉得哪里有可笑的地方。

“我的姐姐呀,那是你有福!姐夫他想娶你才会受他们安排!”

和王潭散步说话跟同女乃妈关在房里头密谈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效果。王晗感到最庆幸的是王潭随同春儿来看她,并且她们在“戒严”之前出去见过了黎烟。王护卫很自责,编排了所有能编排的人仔细守卫全府。现在她们谁也不能随意外出了,仲德还没有明确将颜护卫派给王晗,反倒认认真真地向颜护卫讨教起武功。

这一天,仲德又起了一大早,王晗很希望他能陪她多睡会,他一起她也得跟着起了。

“你接着睡,外头凉的很,被子里暖和。”仲德说。他动作很快,王晗刚坐起来,看到他衣服已经套上,弯腰把手伸到右脚的鞋里面。

“颜护卫的功夫这么好?”王晗带着酸味说。

“他的武功比较有特点……他不是自小在岳丈大人身边长大?”仲德半转身问了一句,王晗刚想回答他已经转过去了,说明答案他确定了。“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喃喃自语着,一边走到王晗的梳妆台前整理自己的头发。

王晗也起来了。

“我帮你弄。”

“不用。”仲德简短地说。

“叫丫环吗?”

“别叫了,我到那头去擦一擦。”

“早饭呢,我已经吩咐下去早些做了。”

“哦。让他们送到那头去。”

眼看仲德马上要开门出去了,王晗又想到一个问题。

“呃,夫君?”

“怎么?”仲德打开门,外面的寒风扑了进来。

王晗笑着问:“今天都忙些什么?”

“还是那些事。”

仲德说完就走了。房门在他身后被伴喜关上。

“夫人?”

“把吃的送到护卫院去。”王晗面无表情地吩咐她。

伴喜也走了,剩下王晗一个人看着关紧的房门发呆,睡意全没了。她慢吞吞地整理好自己,等伴喜再跑回来的时候,她也准备出门去走走。

“夫人不用饭吗?”伴喜喘着气问。

王晗没停下脚步。“别管我了。”她对伴喜说。“有事就去忙,没事再去靠一靠。”

伴喜高高兴兴地跑走了。王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夫君虽没有急切渴求之意,对她这个发妻却也冷淡了很多。王晗惆怅地想,这是她没好意思对王潭说的事。为什么会如此呢?这里面有什么缘由吗?

一个小跑的身影从王晗眼角处闪现,王晗以为是某个下人,但他极有特色的头发告诉了王晗那人是谁。怪异的乡下人又在练习什么?王晗慢慢地跟过去。

杨默朝马厩的方向去了,王晗快跟不上了,既然跟到半道了,她索性大大方方加快脚步走过去看一看。杨默在马厩外面却不见了身影,王晗赶到马厩旁看来看去,找不到他。

“嫂夫人,早!”

杨默突然跳出来,吓得王晗差点惊叫。

“你……你干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

“锻炼身体。”杨默边回答边在原地跑动。“那我继续?”看他又要消失的征兆,王晗大喊一声“停下来!”

杨默还在跑动,不过动作越来越慢,接着停下不动了。

“你……真停下来了……”王晗的声音越说越小。

杨默还在喘气,他看上去不生气也没有惊讶。

“天这么冷你还要起这么早,做夫人确实挺辛苦的。”杨默说着,晃晃头,做出同情的表情。

“当然辛苦了。”

王晗心想,辛苦的地方多了,你会知道多少。

“那接下去嫂夫人什么安排?”

“我的安排多了!”王晗面红耳赤地说,因为她没有安排。“早起只是起码的事,等会我还要——”

“你要一件一件数出来?”杨默马上打断她,很惊讶的口气。

“你!”

王晗气极了。尽管她心里还在盘算着要说哪些事,她也绝没想到会被归成自作多情式的愚蠢!这乡下人,她还没抓着那天的事问个彻底(其实她没有单独与他一起的机会),而他竟然如此不客气——这时,她脑中闪过一个信号,她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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