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天蓝色连衣裙的冰美人的出现其实也是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浏览器上打上-WwW.6ΖW.看最新更新——王大为万万不会想到在堂堂的公安局刑侦支队里,在他的铁杆哥们樊钢的地盘上居然还会被一个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女警骂成“流氓。”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事实上事情开始的时候居然连一点预兆都没有,他和樊钢的两双皮鞋都毫无顾忌的搁在峡州刑侦支队长办公室的玻璃茶几上,大小差不多,只不过身为刑侦大队长的樊钢是警察的那种又重又沉的大头靴,而王大为却是一双泰康软底鞋而已。
樊钢和王大为是光**一起长大的伙伴,那时候,狭窄的南正街上群雄并具,其中就有号称“三剑客”的,被称为阿托斯的梁爽比王大为大五岁,被称为阿拉米斯的樊钢比王大为大三岁,曾经还有过一个波尔托斯,不过上小学的时候人家就随父母搬到另一座城市去了,所以王大为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达达尼扬。只不过高中毕业后,梁爽到申城去读医学院,樊钢到京城上了公安大学,而王大为读的则是江城大学的工商管理,毕业后又被他那位对军旅生涯情有独钟的父亲赶到特种兵部队里模爬滚打了几年时间,所以,当他最终穿着一身老百姓的衣服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火车站台上就只是站着穿着一身警服的樊钢,当然还有哭得一塌糊涂的干妹妹杨婷婷,那个帅气的小白脸梁爽早就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留在中国那座最大的城市里了。
又高又胖的樊钢有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外表似乎还有些笨拙,笑起来很真诚、也很能打动人,人前威风八面,私下里和王大为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些脏话连天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因为敬业、冷酷、强悍、耐心和执着迅速成为本市名气最大的警长,并且迅速地从大队长的位置升为支队长,他常常忙得脚不沾地、通宵达旦、红着眼睛、带着一圈黑影、呵欠连天、拼命抽烟,家庭对于他说来只是休息的驿站罢了,他的老婆赵虹就不止一次对王大为诉苦:“他怕是连我都快认不得了。”在下属和上级面前,他是威风凛凛的“樊支队”;只有在杨婷婷面前,他才是有求必应的“胖哥”;而在和王大为坐在一起,他才是那个嘻嘻哈哈、指手画脚、无拘无束的“胖子”。
王大为有事找他帮忙。一个他认识的的士司机老贺在西陵二路的十字路口被交警拦住,说他在馨国际名苑门前违章掉头,老贺大叫冤枉,他争辩自己是在葛洲坝雅斯超市门前上的客人,有旁观者在笑话那个交警:“那是这位师傅前面的那辆车,人家早跑的没影了!”而乘客也证实这一点,围观的人群马上围满了半条街,挤得水泄不通。交警脸上挂不住了,索性连车也扣下了,老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虽说是车主,可买车的钱一大半都是银行贷款,车一旦被扣,谁知道会扣几天?扣的可都是钱啊,一个的士司机可是跟交警奉陪不起的。他想到了王大为,王大为就想起了樊钢。
樊钢打了几个电话,问题解决了:罚款照旧,车可以取回,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王大为就给老贺也打了电话,然后两个人就坐在刑侦支队长办公室那张不太舒服的沙发上来吃王大为带来的李子。那可是樊钢的最爱,果大色红肉甜。两人吃得高兴了,谈得痛快了,两双穿着皮鞋的脚也就抬上玻璃茶几的台面上了。
“我怎么走错地方了?”门外出现了一个皱着眉头的年轻女警,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声音冷冷的:“这里是刑侦支队,不是农贸市场!”
别看樊钢五大三粗,有时候反映真快,没等那个女警的话说完,他已经闪电般的将那双沾满灰尘的大头皮鞋收回到茶几底下。
王大为没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刑侦支队,人人知道他与樊支队的私交,个个和他称兄道弟,不少刑警除了喜欢他性格豪爽、为人正直,还很佩服这个当过特种兵小军官的硬朗男人的许多方面,都亲切地称他为“王哥”,就是那个圆脸蛋、梳着妹妹头的小女警陈琳也对他恭恭敬敬的,见了面总是一脸的笑,突然出现一个敢于喝斥他、指责他的女警察,的确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王大为没动,他有点被这个女警察超凡月兑俗的美丽镇住了。这个飘然而至的高个子女警具有一种素雅的古典美,星眸、蛾眉、樱桃小嘴、粉面、削肩、丰满的胸部、柔女敕的腰肢、苗条的身材,修长的美腿,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具有一种冷艳孤傲的气质,那是与生俱有的,也是绝无仅有的韵味。
樊钢悄悄踢了王大为一脚,两个人就傻乎乎的扔掉烟站起来了。
“现在是工作时间。”女警脖子上的蓝宝石闪闪发亮,冷冷的眼光从王大为脸上扫过,不带任何感情的问着樊钢:“他是谁?”
“王大为,我的朋友,女圭女圭朋友、铁杆哥们。”樊钢忙不迭的介绍着:“电力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王大为明明看见那个女警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极不容易察觉的惊讶,而且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他便主动向女警伸出手去。人家却视而不见,把眼光转到另一边去了,没有任何反应。王大为非常尴尬,但他不知道如何将伸出的手再收回来。
“我来介绍一下。”樊钢想和缓一下突如其来的冷场:“这位是……”。
“不必了。”那个女警依然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有客人,我待会儿再来。”
冰美人转身就走,步履轻盈,像风似的飘然而去。
“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敢如此嚣张,只不过就是有点古典仕女的胚子罢了,还装作目中无人,是不是想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王大为不甘心的在咕噜着:“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头?”
“别叫人家小丫头,人家可是计算机硕士,公安局的大红人,为了加强全市的公安系统的计算机管理,局里特意从省厅借调过来的。”樊钢早就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又在纸袋里找到一个李子塞进嘴里,口舌不清的在介绍着:“钱凤柔,名字不错吧;26岁,正是成熟期;人家是全省公安系统的第一大美人,本地人,二中的骄傲、科技大的高材生、军队院校读的硕士。说出来吓死你,那可是厅长专门从部里抢来的人才,我市的政法委书记亲自到省里接回来的,足可证明人家可不是浪得虚名。”
“孤陋寡闻不是,你不知道如今‘博士一走廊、硕士一礼堂、学士一操场’的调侃吗?你不知道现在的硕士连二十年前的大专生都不如吗?丫头长得漂亮这点不假,学的也许就不能恭维了,什么计算机管理?也许就和婷妹差不多,会打些盛大的网络游戏吧?”王大为点了一支红金龙香烟:“胖子,你知道她的电子邮箱地址吗?”
“二郎,你想泡她?”樊钢不相信的瞪大眼睛,连连摆着手:“兄弟,你就省省吧。钱凤柔虽说是美如天仙,可是一个人称‘冰美人’的刺猬!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不留情面、两只眼睛长在头顶上,据说从高中开始就有人打她的主意,最终都讨了个没趣,还有那些公子哥们,碰壁的多着呢,你就退居二线吧。”
“这个妞当然泡不得,人家是为领导、首长准备的。”王大为脸上挂着调侃的笑意:“你就没想过给她发封伊妹儿,写一份无处可寻的恐吓信,杀杀冰美人的威风,挫挫古典仕女的锐气吗?”
樊钢哈哈的笑了起来,王大为也笑起来了。有些构思很简单的事情有时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们就一边吃着李子,一边兴致勃勃的开始想象起恐吓信里的措辞问题。
“不过这个丫头的气质的确不错。”王大为笑道:“我倒想起了苏轼的一首《洞仙歌》,倒是与她有几分贴切:‘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对,我想起来了。”王大为的背诵启发了樊钢:“听说冰美人可是个宋词迷,尤其是喜欢那个寡妇李清照,二郎如果有意,正好投其所好。”
“你就饶了我吧。和这样的冰美人打交道,不被吓倒就是万幸,不被冻成冰棍就阿弥陀佛了。”他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我再给你念一首张泌的《江城子》: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青。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蜓。好是问他:‘来的么?’和笑道:‘莫多情!’”
两个人都快笑疯了。
王大为的笑声刚出门就嘎然而止了:钱凤柔就站在一墙之隔的走道上,双手抱在胸前,娥眉紧蹙、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依然是一幅古典仕女的模样。只是漂亮的丹凤眼里全是冰冷的寒光、脸上依然不带任何表情,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一声不吭。
他就只有暗暗叫苦了:陈琳那个小女警也不知道提前通风报信?哪怕是找个借口、做个眼色提醒一下也行,可他马上就看见一张圆脸和妹妹头在钱凤柔身后胡乱的摇着手,王大为哭笑不得了:这不是典型的马后炮吗?
他决定硬着头皮闯过去,事到如今,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没想到你还会背几首宋词。”冰美人的声音很平静:“读了几天书、当了几天兵、坐了几天办公室,就变得认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只好不回答。
“我既没有苏轼写的那么好,也不像张泌写的那样会打情骂俏!”就在他从她身边经过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冰美人的声音:“流氓,你还敢恐吓我?”
王大为只有抱头鼠窜了,从高高的大楼上一口气跑下来,直到走出停满警车的刑侦支队大院,他还感到背后有道冷冷的目光在远远的盯着他。
半个小时后,樊钢打来电话,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就知道冰美人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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