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燕京下
毕竟,这船只之上。也没得什么别的可以打发时间的。眼下风大浪大,虽说是官船,吃得住水,不算十分摇晃,但也与平地不同,偶尔一个大浪下来,说不得就是得晃一晃身的。因此,针线活儿做不得,弹琴下棋写字作画连着针线活儿也一概不好做,便翻书做消遣,看的时间若是略微久了点,说不得就是头昏眼花起来。
毕竟,这也不过是明朝的大船,可是比不上现代的船只那样稳当的。敏君自登上船,便发觉了这一点,又想着孟氏素日做惯了事情,只怕这会子闲得慌,便总陪着说笑,或是听她细细地说管家处世等上面的人情事理。
此时自然也是如同往常一般,三人说说笑笑,都是颇为投入。没想着。就在吃完了饭,孟氏扶着敏君繁君两个人,略略起身行走几步舒展身子骨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
“可是出了什么事?”素日里,这下面的婆子丫鬟都是轻手轻脚的,断然没有这么急促的脚步声。因此,孟氏只听着脚步声,就是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皱了皱眉,停下步子往那帘子看去。
敏君见着如此,也是有些皱眉,但她更为在意的还是孟氏,当下也没多想别的,就是与繁君使了个眼色,一面扶着孟氏坐回到床榻上,一面应道:“凭着什么事,娘也先顾着自己身子方好,仔细又是被冲撞了。”
一边的繁君也是应和。
“好好,也是我心急了,一时忘了形。”孟氏见着两人都是神色严肃,当即微微一笑,忙就是应承下来:“想来这也是江面上,应当没什么大事儿才对。许是前头又出了什么小事,要耽搁一些时间。”
孟氏所说的事情,她们倒是遇到了好几次,原因各有不同,起头的时候。还有丫鬟婆子急着回报,但这两次就算是回报,也就是在外头说一句。瞧着这声响,倒有些不像……
敏君坐在孟氏的身侧,正是想着,外头就是想起一个声音:“女乃女乃,姑娘,外头来了一艘船,忽而有个燕京来的正千户大人过来,说要拜见女乃女乃,还要与三姑娘致谢……”
“什么!”这会,不说敏君吃了一惊,就是孟氏也是颇有些不可思议,她转过头看了看敏君,见着她满脸惊诧,便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正千户的大人?你可是探问到他的姓氏名号,家乡何处?你这是怎么回话儿的?猛不丁的,连个姓名人氏也不晓得就急急回来递话,倒是让我们这几个模不着头脑的做主张?”
孟氏连着问了几句,倒是让站在帘子外头回话的有些紧张起来。连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颇有些张不开口。敏君见了,正是要起身到外头仔细问个清楚,没想到,她才是站起身,就被孟氏拉着按了回去:“你且坐下听着,这没得有的一点小事,哪里就让你亲自过去的道理?若是这一丁点的小事,都得折腾一通,什么都亲力亲为的,那些小丫头片子能够晓得怎么处事的?”
这边话音方落,外头便又响起一阵轻了些的脚步声,不一会,帘子外头就响起甘棠的声音:“女乃女乃,三姑娘,四姑娘,奴婢听着外头有些闹腾,便打发丫鬟过去瞧了瞧,问了一声。原是一个燕京的虎猛卫千户大人,姓孟名璋,说是女乃女乃的表兄,因着多年未见女乃女乃,此时偶遇,便意欲见一面。”
听着是这么个缘由,孟氏略有些怔忪,半日过去,才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甘棠,你且请那位大人暂且在外头略等半刻。待我收拾一番,再去拜见。”
甘棠听得这话,忙就是在外头应了一声,而后只听得些许絮絮的几声,便再没有别的响动。孟氏站在那里半日,才是站起身揉了揉自己脸,低声喃喃道:“果然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娘……”
“母亲……”
敏君与繁君两人看着孟氏的神情与往日大不相同,当即便一前一后唤了一声,这才微妙地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就是上前来将孟氏重新扶着坐下。
“娘,究竟那位表舅舅是什么来历?倒是让您这般在意?”敏君扶着孟氏坐下,小心揉捏按摩了一下,松了松孟氏的紧绷的肩膀,才是慢慢着轻声问道。在询问之时,她还生怕哪里让孟氏触及心事,特特仔细打量着孟氏的神情变化,见着她说完话,孟氏也没有特别的举动或者神色变化,方松了一口气——看来,倒不是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表舅有什么与众不同,应该还是那孟家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方让孟氏听到信息后。想起了什么东西,才这般异样的。
“他?”孟氏听得这话,淡淡的笑了笑,倒是渐渐将紧绷的脸放松了一些,神情举止也多了几分淡定自若:“你这表舅倒没什么,素来就是性情中人,直爽干脆。只是我尚在孟家时,因着男女之别,与他不过是寻常远亲一般,并没有什么情分。就算是多年不曾见面,偶尔遇见却也没有说要拜见这份上的。这确实有些奇怪。”
看着敏君的眼神。孟氏便晓得她对于自己先前的举止有些疑惑,当下便寻了个理由,暂且支吾过去,就站起身略略整了整衣衫,轻声道:“不过,说来也算是至亲血脉,并隔着不远,既然他亲自登船说了理由,少不得要见一面的。你们便披上斗篷,随着我走一趟。装束上头,只要周正些,旁的倒是不必在意了。”
敏君与繁君听得应了一声,也没有梳妆打扮的意思,只是将衣衫略略拉扯拍打一番,再给孟氏并自个披上斗篷,系上宫绦,便一并往外头走去。这些日子,她们说不得就要在船上往来走动的。因此,虽说衣着配饰上面没有十分经心,但也只是比平日正经见客或者外出的时候,减了些配饰,略有些简素。但比往日在屋子里时的家常模样,还是不同的。
因此,此时此地见客,倒也不算简慢了。
扶着孟氏慢慢行走到外头,敏君发现这外头的小间里早没了人。她侧过脸看了孟氏一眼,便低下头继续走动。许是气氛略有些沉凝,就算是脚下啪啪作响,但衣袂摩擦时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是极为清晰的。
“女乃女乃,三姑娘,四姑娘……”好在等走到外头,就有人从外头打起帘子,孟氏的神情略微松缓了一些,敏君见了,也是松了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来。到是一侧的繁君看着她们两人如此,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便低下头轻声咳嗽了两下。
看着繁君忽然咳嗽起来,孟氏便停下步子,转头问答:“可是有些受不住?若真个受不住,便回去休息一会,免得受了风寒,那边是不好了。”
“劳母亲担忧,繁君并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方才被什么扑了一下,嗓子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咳了两声。”饭局对此倒是一点都没在意,只是笑了笑,便是回话道:“您身子重,还是不要在外头吹风了,赶紧过去方是正理。”
见着她如此说,孟氏也点了点头,随口嘱咐两句,就是令一侧候着的甘棠引路,却是一丝一毫也没注意到一侧站着的一个小丫鬟苍白的脸。
还是敏君瞅着这么个小姑娘,红着眼睛苍白的脸,着实有些可怜巴巴的。便在转身时略略与她笑了一笑,也算作安慰的意思了。那小丫鬟原是苍白着脸的,看着敏君如此,略略一愣后便忙忙也随之露出个略有些苦涩的笑容。
步子微微一顿,敏君看了孟氏一眼,见着她浑然无所觉的样子,便继续抬步向前走去了。也罢,这样的事情,自己能够拦得住什么?就算是现代,这员工做的不好,就是得辞退,没的说顺着依着,还是白白养着的道理。
孟氏先前说的话虽然有些凌乱刻薄,但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再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惩罚。自己保持与人为善不错倒没什么,可在这个不熟悉的时代,少想少做那些自以为是的事情也是比较重要的。
敏君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是随着孟氏、繁君两人走到了一处屋子外头——这一艘极是官船,除却造价不低之外,里头的布置自然也是按着轩阔牢固这四个字来的。除却安全上的需要外,另外就是在布置上下功夫了。
这里头屋子的布置便是第一等的,不说别的,就是孟氏先前所处的屋子,虽说不过是中平的档次,但一应的帘帐布置,构造摆设都失去齐全又稳固,简洁大方,颇为不俗的。而这一处,瞧着似乎比先前的还要好一点,想来是那官员琢磨着那人的身份,特特调高了一点。
敏君正是想着杂七杂八的细事,那边的孟氏已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就是有候在屋子外头的两个丫鬟上前来,她们都是花样年华,颇有几分容貌的,却都周周正正行了礼,一个是留住了甘棠,另一个只笑着略略打起帘子,请孟氏到里头说话:“可是盼着姑女乃女乃了,大爷正在屋子里等着,请姑女乃女乃、表姑娘入内一叙。”
孟氏听得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心里隐隐有些嗤笑与嘲弄的情绪在翻涌,但她口中却连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就带着敏君繁君两人踏入屋子里。繁君近来十分注意孟氏的言行,因此也是看清楚了这些神情变化,她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看了看在一侧目不斜视的敏君,只深深吐出一口气,没有什么举动。
三人前前后后相继踏入屋子里,抬头就瞧见不远处的纱窗边站着个高瘦挺直的蓝衫青年男子。许是听到了声响,他便转身往这般看来,露出了一张略微有些俊秀的脸庞——眉目修长,唇形丰润,细细看来,倒是与孟氏真有两三分相似的地方。
而此时的他,却是正细细打量着孟氏,半晌过去,才是开口道:“瑛娘,你来了。许久不见,可是安好无恙?”
“多蒙苍天庇佑,侥幸安然。”孟氏轻声回了一句,也是将眼前的表兄孟璋仔仔细细看了一会,方道:“只是连年不曾有幸得见表兄,好些年过去,今日猛然一见竟还有些不敢叫唤,生怕真是叫错了人。”说完这话,她看了看敏君繁君两人,轻声道:“你们两个孩子,真真是没有规矩,那是你们的大表舅,还不赶紧过去行礼。”
那孟璋听得孟氏几句话过来,虽然都是客客气气照着礼数说的,但实际上却是对准了他略有些担心的地方猛然刺了一下。多年不见,不敢叫人,这还能是什么别的缘故,看来她还是对孟家,对三叔存有怨愤之心的。
也是,如果那事情是真的,她的怨愤,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敏君见过表舅,表舅万福……”
“繁君见过表舅,表舅万福……”
就在孟璋有些感叹的时候,敏君繁君两人对视一眼,已然上前来行了礼道了万福。她们的声音,繁君还是保持在平常的尺度,另一个敏君却是忍不住略略高了些,可以算是有些高声。
这声音,立时让孟璋缓过神来了。他抬头看了看孟氏,眼神有些微复杂,但下一刻就是将视线转到敏君繁君两人的身上:“你们不必多礼,都先坐下来吧。”
这话一说,敏君便飞快地擦了擦一边的椅子,再扶着孟氏坐下,自己与繁君两人却是站在一侧,不愿坐下来:“表舅爱惜赐坐,表侄女原本不该推辞的,只是母亲近来身子有些重,这虽说是官船,却也免不得有些晃动,倒不好离着母亲太远。”
这话一说,那孟璋由不得一愣,半晌后才是颇有些晓得里头的意思,忙就咳嗽了两声,略略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话题道:“原是如此,那边随你们的意思。对了,瑛娘,我听着你的事,仿佛你近来除了这两个小侄女外,还有两个表侄也是随行的,怎么不让我瞧一瞧那两个?”
“表兄许是听岔了话。”孟氏听着微微一笑,对此毫无在意:“博儿礼儿两个不过一岁大,尚是稚女敕婴孩,眼下寒冬腊月,天色太冷,这又是船上,却不也不好过来见您的。”
“这倒也是……”孟璋原对萌孟氏不过寻常的亲戚一般,哪里能记得许多事,只是略略探听了几句,问了个大概的人物而已,倒没十分注意年岁等细枝末节上的东西。此时被孟氏一句话道破,他虽说素性率直洒落,便有几分窘迫尴尬起来。
孟氏原本是有些迁怒于他的,但看着孟璋这么个神情举止,便只抿了抿唇角,将心里头的那一股子无名火暂且压下去,神色略有几分寡淡,索然无味着道:“表兄也不必刻意说什么,那件事没有个什么结果,我心里的便不自在,说再多,也是不中用的。今日表兄既然有心拜访,我这做表妹的自然尽力。有什么事,你便直说了吧。”
不论如何,孟璋也是长房那边的,可与她没什么大的关系,况且他的亲姐姐,表姐孟琪旧年对她也颇为关照,看在这上面,只要自己能做的到的,自然会应承下来。
“这……”听到孟氏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孟璋倒有些模不准该不该直说了,当即吐出一个字,正是踟蹰不定的时候,就瞧见孟氏使了个眼色与敏君繁君两人,随即两人就是站起身预备出去的样子。他立时拿话留住两人,一面颇有几分不自在着与孟氏道:“瑛娘心思周密,却又直言爽快,我一个男子竟也颇有几分自承不如的念想了。这是原就与敏君有些关系,让她们留着便是。”
先前那小丫头急匆匆跑过来回话,就说及过敏君,但她说的颇有些含糊,孟氏等人也没在意,此时看着孟璋郑重提起这事,她们三人都是一愣,半晌过后,敏君才是缓过神来,看了看孟氏,见着她眉头紧锁,她由不得生出几分无奈,只低下头去没说话。
而另一侧的孟氏,听着的话后,由不得皱了皱眉头,看向孟璋的眼神也渐渐有些冰冷起来:“到底是什么事,竟是与敏儿有关联了?”
“这,原就是为了代替我两个老友,给敏君致谢的。”看着孟氏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话,孟璋直接挥了挥手,道:“若非敏君尚小,我又是身为长辈,说不得还得代替我那老友亲自行礼斟茶……”
“哪里就到了那地步。”孟氏闻言吃了一惊,倒是没有想到忽然间孟璋登门拜访,还振振有辞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凭着什么事,到底也是要循着辈分礼数下来的,虽说表兄的举动有些大,但我看来,倒比别的妥当些。”
“瑛娘还不晓得那事,倒是我疏忽了。”那孟璋看着孟氏直接拦住其余的人,便微微皱了皱么,晓得自己多半是走不开了,当即想了想,便道:“说来这事,原与苏家的二公子苏瑾有些关联。他先前受了伤,便与那里的人稍稍的都过了一眼。待得战事灼热的时候,他受伤被扶了下去,却瞧着一些药品没了踪影,只得略略混了些别的药,稍稍所做尽力罢了。若是旁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就只能罢手了。可那位二公子他却是有心的,随身取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眼生东西,都是极为有用。”
“如此,我登门拜访,一来见了致谢并探问信息,另外一件,却是想要问一问这里头的大小东西。”孟璋如此徐徐道来,眼神举止虽然都是安静自若,但他那一双眼睛里透出来的目光,着实有几分探寻的意蕴。
敏君原是站在孟氏身边的,听着那名义上的表舅说了半日,无非是苏瑾利用先前自己送过去的图纸做出来的一些东西有颇为珍重。她虽说没有什么挟技自斟的话,但想着这么些年,那孟家连一句话也不曾多说说,便抿了抿唇角,信守了自己的理由,当即道:“这个我也不大懂,只是都交给瑾哥处置的。该是什么,该怎么样,表舅还是问一问瑾哥,该是如此,方有个准数。”
见孟氏冷淡,敏君也是毫不在意,那孟璋心里头有些堵,却又说不得什么,只得收敛其余的神色,令人将早就备好的两份见面礼拿过来送上——因着亲戚关系算是比较近的,这见面礼倒是比寻常的厚重一些。里头有珊瑚珠子,碧玉佩、石榴花开等纹样的荷包等等,着实是珠光宝气。
敏君与繁君两人见着,看了孟氏一眼,见着她点头,方笑着行礼致谢,自己将东西接了过来,放在一侧。这番一来,气氛便柔润了许多。孟璋随意说些近来的事情,有孟家的,油炸机兄妹的,也有孟氏的父亲孟兆宗的一些琐碎事。
对于这些,孟氏有些愿意听,也有不乐意听的。只是碍着孟璋以及别的缘故,就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听着,偶尔插嘴两句。如此一来,那整个气氛便越来越柔和,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时候,那孟璋笑着道:“虽说三叔家中之事,我原不该多嘴评论的。只是,眼下这个场景,瑛娘可算苦心经营了的。不要因为些许小事,便结怨于人。”
孟氏忙是应下。几个人再说了一会子事,也是觉得时辰着实不早了,忙就是站起身,各自整理一番,便送孟璋出来。
对此,孟璋也是连连拒绝,他可还记得先前敏君拒绝坐下来的缘故,不敢让孟氏挺着个肚子过来相送,因此,对于这个他倒是颇为在意,早就拦住孟氏,自行离去。
“倒是没想着,竟是这么个缘故。”孟氏目送那孟璋离去,眼瞅着没了踪影,她才是转过头看向敏君:“你倒是颇有几分能耐,我先前也是纳闷,怎么忽然间就登门拜访,原来是为了你。”
“娘,这却也说不定的。”敏君笑着扶起孟氏,转身往回走,一面随口回答道:“除却少数几样东西外,其余的不过是略作调整,并无太多的用处。许是什么真真凑巧,就那么个时候应付上了。这位表舅方是赶着过来。”
听着这话,孟氏虽说略有几分不以为然,但这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她问了两句,便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随意将话题转到敏君、繁君的装扮上头,对于今天的妆容,着实都称赞了两句,倒是将先前的话题都抛开不理会。
而后的数日,都是安然无事,三人说说笑笑,或是略略看看景致,或是寻出丝绳打络子,不知不觉间竟也离着燕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女乃女乃,三姑娘,四姑娘。这船里的掌事派人过来,说是只三两个时辰,便是要到燕京了。还请女乃女乃姑娘们略作收缀,该是带走的切勿遗落。”有一日,孟氏正是随口说些小故事的身后,外头忽然传来青莲的声音。
“你到里头来,仔仔细细将将那些话说出来便是。”孟氏看着那帘帐,微微皱了皱眉头,颇有几分不自在:“近来却也不晓得你们什么缘故,总在外头回话,连这一步路也不走,非得我让你们进来说话,方凑上来。”
外头的青莲听了,倒是笑了笑,忙打起帘子走入里面,笑着道:“女乃女乃真真会倒打一耙,原想着女乃女乃说话说得正入巷,站在外头远一点的位置,早早说了完事,免了那些有的没的礼数规矩不说,还叨扰得人心烦。没想着女乃女乃倒是觉得里头回话的好,若是如此,日后必定都到里头回话。”
“罢罢!遂了你的心,你想如何就是如何。说得倒像我越发老了,竟也越发唠叨挑剔起来。”孟氏闻言也是笑了,随口应了一句,又细细问了问外头的景象,听的说人烟渐渐浓稠起来,便转头与敏君繁君交代两句,又招了两个心月复婆子,令她们两个与尚博尚礼两个婴孩的女乃娘丫鬟一道儿走,小心仔细护着两个孩子。
如此交代一番后,她便略略起身,吩咐青莲甘棠两个收拾箱笼,好生预备着,免得等一会到了地方,临了临了,倒是手忙脚乱起来。
不过,昨日便又话递进来,说是大致上今日会到,因此,昨日差不多的大小物品已然收缀起来,放在外头的也就是些许小东西,不过一个时辰,其余的便都整理妥当,细细清点完毕,报到孟氏、敏君、繁君面前。
她们三人又是细细对了,见着都是妥当,没有什么大的疏漏,便令婆子丫鬟好生预备着,等船只停下,便得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地下船,一应规矩礼数都是要精细,莫要推挤嬉笑。
如此一番说完,又是等了半日,听得外头喧闹声渐渐响起,又有人回话说是一盏茶后便是到了渡口。孟氏扶着个婆子又是伤饬叮嘱一番,便亲自到外头谢了这官船为首的几个大人。照着规矩来说,原是要分送一点银钱的,但燕王朱棣于这些似乎颇为严苛,孟氏探听到后,也不敢擅作主张,便早早备下一些特产,早在路途之中便将其分送妥当。
由此,这会她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郑重谢了几个为首的小官,便让婆子下船打听——照理说,先前曾经传信过去,这会子渡口徐允谦当是吩咐了车马安置的。
果然,那两个婆子下去没多久,便重头上来回话:“女乃女乃,三爷早就备好了车马,您看看那边一色的青布绸车,便是三爷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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