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喜事中
及至到了家中,孟氏请了好大夫过来细细诊治了一番,自个则是将敏君繁君两个拉来细细地询问:“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就是扭了脚?”
敏君将这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通。孟氏的眉头由不得狠狠皱了起来,立时道:“你们真真是越发得随心随意起来,那什么程英风素未平生的,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是好心还是歹意?就这么巴巴地过去,且不说闺誉名声儿如何。就是这一样,也足够让你们琢磨的。旁的更不必说,璧君现下如何,曾经如何,你们都是看在眼中的。可以前她行事言谈样样不如现在,那满城的公子哥儿,不是顶尖儿的,还不是随了你们大伯母的心思挑的?现在如何?我是不好与璧君丫头细说,可这比着以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得很。这么个容貌性子,言谈举止,旁人却是可了劲地挑剔。为着是什么?还不是一个名声的事儿你们还敢不将这个搁在心里头,举动散漫……”
“娘,我们日后再也不敢了。”敏君瞅着繁君脸色微微发白,又想着这件事自己是做了主力军的,便忙忙上前来撒娇,一面又沉思半晌,偷声询问:“娘,大姐姐她,真的这般艰难?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慢慢相看着罢了。不论如何,也就是尽心罢了。”孟氏听到敏君这么说,也是有些感叹,轻声叹道:“这些日子,我也是瞅准了些事儿,璧君那丫头的事儿,我心里头有数呢。”
“娘心里有数。我们心里也就放心了。”敏君听得这话,也是略略放松了些。繁君见着也搭了三两句话,三人正是说着,却见帘子一掀,一个丫鬟过来回话,道:“女乃女乃,大夫说了,大姑娘虽说扭了脚,但也不严重,擦破的地方多了些,即时也包扎妥当。竟没有大碍,好生修养个三五日,便也妥当了。”
这话一说,孟氏敏君繁君都是露出些笑容来,孟氏嘱咐了丫鬟两声,又是令她好生与大夫诊金,令人买药熬药,一番吩咐,颇为细致。敏君繁君待得她说完了,方与孟氏笑着说要去见一见璧君。
“你们自去吧。”孟氏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旁的话,点了点头,就是应承下来:“好生与璧君说一说,并没有大碍,让她也不要挂心,我这里有好药膏,必定不让她落一点儿疤痕的。再者,我这里也还有点小事,过会再去看她。”
敏君与繁君笑着应了,自去与璧君说谈取乐,将今儿这些事儿抹去。
孟氏独自坐在那里想了半晌子的话,又是揉了揉眉头,只摇头叹道:“看来,这丫头的事儿,竟不能紧着呢。瞧瞧,这会子但凡干系她的婚事儿,总出岔子。许是姻缘未到,月老还没想着与她系红绳。”
“女乃女乃说的是。不妨将这事冷一段日子,不说旁的,那两家的人也不晓得怎么想呢。这么巴巴地说事儿,落到她们眼里,倒是不像了。”青莲瞅着边上并无旁人,便也拿话相劝,璧君的事儿,她虽然没有十二分的清楚,但伺候孟氏这么久,话里话外自然也听出了几分,便悄悄地提了提话头。
“这倒也是。”孟氏听得这话,略一迟疑,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这般事儿,也是急不来的。像是敏君繁君两个,巴巴地呆在家里,照样有好婚事上门,这也是女孩儿家的尊重。若是托了人家相看,倒是显得嫁不出去一般,竟是急不可耐的意思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姑娘家原还是待在家里的好,也显得尊重。除非十有八九能成的,又是极好的人家,哪里会特特过去提亲事的道理?竟是打量着自家高攀人家呢。”
青莲瞅着孟氏已经将这件事略略搁下了,并不紧着,她便抿了嘴笑了笑,没有再说旁的话。
自此之后,孟氏虽说偶尔也挂心璧君的事儿,但也就是打听打听各家的公子少爷,旁的什么话也不透露出来。一来二去,虽说有些女乃女乃夫人听到了些许风声,但总不见着有什么相看的事儿出来,心里也有些底儿——这还是在挑的时候,并没有作准数,若是如此,这位孟夫人只怕心气儿不低。
由此,虽说璧君的事儿未成,但暗地里有些人家却略略有些心动。
而也是这个缘故,那孟湛之母韩氏,却有些犯难了。自然,她打量着自家孩儿是个好的,有句粗话怎么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她也不是想着再寻在她眼里配补上自己孩儿的徐家姑娘。只是,个把月前,她的外甥程英风竟是与自己孩儿孟湛一般,也是瞧上了那璧君。
饶是自己好说歹说,都是咬定了牙根想要提亲。就是自己提及那徐家的姑娘璧君先前的那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儿,他都是沉默了半晌,就执意要提亲。虽说自己那妹子原是庶出的,与自个也不甚亲近,但却是颇有运道,夫婿愣是从七八品的小官爬到现在的三品,儿女双全不说,连着孩子也都是颇为争气。自个娘家里也就这一门最是与她挣面子的。由此,她也颇是照拂往来。
此时瞅着自己早就打算了的未来女婿忽而喜欢上一个徐璧君,她由不得咬牙:那徐家的姑娘竟是个狐狸精不成?不过几个照面,先是将自己孩儿迷得七荤八素的,后头那程英风也是痰迷心窍,不管不顾,甚至连那一件秘事都抹不去他的心思
她原是想传出了风声,将这件事儿彻彻底底地给毁了。谁想着,这会子那孟氏竟还是打定了主意慢慢挑的,这姿态这举动,竟不是个名声有损预备低嫁了的姑娘,而是个容貌极好,家世底儿足,嫁妆丰厚,能说会道有名声的一般。这般一来,她倒是有些犯嘀咕:莫非,这璧君还有其他不可为人所道,但却是硬实的底气在?
想着这些,那韩氏心有忌惮,竟也没有透露出一个字去。到底,这孟氏不论旁人怎么说和善可亲,她却是从自己相公那里听了好些话——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最是会算计又成算的,自打入了燕京,她一个人就让那三房彻底没了主心骨,事事都是称了她的心
这样的面善心毒,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的,着实不能轻易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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