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阴雨朦朦的天气——浏览器上输入-WwW.6ΖW.看最新更新——
几十个人围在一户小户人家门前,前前后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小户人家包围的一只苍蝇都不得进入。
有的扛着锄头铁锨,有的扛着杀猪的大刀,一个个气势汹涌目眦尽裂,就像看见仇人一般。
为首的大汉扛着铁锨,猛拍了几下门,然后大喝道:“妈的,快开门,快开门!不开门老子就砸了!”
他身后的女人唠唠叨叨地说:“大家都是辛苦钱,都是要养家户口的,别拿我们的血汗钱不当回事儿!”
午后的空气弥漫着残忍的味道,一个个叫嚣的人似乎要把这个小户人家吞没。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开门,为首的大汉抡起锄头就要向那家人砸去,只听“吱呀”一声,穿着一身丧服的年轻妇人轻轻推开门,点点娇喘,还微微轻咳几声,然后行礼道:“我们真的没有钱了,真的没有了……”
妇人长的一般,但透着庄重的气质,衣袖有些破烂,眼睛也颇有红肿,好像刚刚哭过没多久。
“能不能容我们些时间?”她苦苦的哀求。
为首的大汉不好说什么,他后面的女人却吵闹了起来,“不行,当初是信任你们家,才将钱借给你们的,如今没有了,是不是你们私吞了!”
“真的没有了,我和子衿现在温饱都成问题,夫君在外弹琴不幸被害,杀者不知,钱也不知下落,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容我们些时间,我还能干苦力,还有子衿也能干活了,日后一定会还上的,求求你们了!”
“什么?你这个病怏怏的身体还能撑几年?活多久都是个问题,子衿还是个小孩子,他又能干什么?不还钱就用你们家的房子抵押!”
这时候从妇人身后窜出来一个小男孩儿,约么七八岁的样子,也是一身丧服,他扑过来用尽全力地推开女人,大吼大叫地说:“不许你说我娘,不允许你说我娘!我娘长命百岁,你才活不了几年呢!”
这孩子伶牙俐齿,女人说不过,拽拽大汉的衣袖,大汉一声喝令:“砸了他们家,看见什么拿什么!”
随后几十个人一拥而上,冲进这小户人家,进屋子对着本就简陋的家具乱砸一气,女人推搡着妇人和孩子,时不时地推一把,就是拦着妇人不让她过去,最后妇人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
“妈的,死了没钱还,还立什么灵位,我呸!”
说着拿起灵牌就要砸去,然后喝令周围的人:“把他的灵堂给我砸了!”
妇人已是泪流满面,爬起来要去接住那灵位,谁料一个女人偷笑地伸出脚,将妇人绊倒,妇人的额头正好磕到桌脚上,鲜血直流。
“子衿,快去,快去保住你爹的灵位!”
“是!”
男孩子拼了全力扑上去,保住大汉的手臂狠咬了一口,大汉呲牙咧嘴的直叫唤,然后向一旁的大柱子撞去,撞了一下,孩子没撒嘴,但是脊背火辣辣的疼,又撞了几下,孩子就是闭着嘴不松口,血腥和泪水混和在嘴里,腥甜苦涩,这孩子就像一个僵死的尸体,无论如何就是不松口。
大汉猛地一甩,手臂“刺啦”一声,孩子叼着那块鲜血淋漓的肉被甩到了墙上,头痛欲裂昏天黑地,但爬起来在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爹!”
“夫君!”
“砰”的一声,木屑横飞,灵牌摔在地上碎成了三四块,大汉叫骂着啐了一口,还在灵位上踩了又踩。
夜幕降临,雨越下越大,甚至是磅礴大雨。
这对母子就被全村人赶了出来,妇人轻咳着,冰冷的手拉着同样冰冷但瘦小的小手,一边走一边哭;石头,土块纷纷砸来。
孩子从没见过今天这样的事情,他爹爹还在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对他们很好,很亲切。他的父亲叫云清,是一个琴师,本来没有什么名气,但久了,就会有很多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人家找他弹琴,那些有钱的人都喜好这个,于是名声渐渐大了,也有了些积蓄,在别人的鼓动下想开一间琴坊,村里的人都很支持,都拿一些钱来帮助他,只因为他的名气有些大,又读过几年书,日后能给大家带来好日子。
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他被人一刀致命,人财两空。
从此这种黑暗的日子便来了。
突然,身旁的妇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孩子焦急地去搀扶,可是妇人竟然不能起来,双目紧闭,额头上的伤被大雨几乎冲刷的干净,但向外翻的粉女敕的肉还是她受伤的证明。
“娘,娘你怎么了?娘!你不要吓我!”
孩子急坏了,去敲附近一位大户人家的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发福的男子。
那男子看了一眼孩子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嫌恶地甩开手,“去去去,哪里来的乞丐,快滚,老子没闲钱给你们!”
“我求求你,我娘昏倒了,求求你让我娘进去避避雨!”
“我这里不是乞丐收容所,滚开!”
“砰”的一声,大红门关上,孩子可怜的小脸上写满了不甘。
他拽着娘亲到这大户人家的房檐下,看着大雨冲刷着这个世界,也冲刷着他的心。
“冷……冷……”妇人在不清醒的低语,身体颤抖着。
男孩子就将身上所有的衣服月兑下来给他的娘亲盖上,只剩下一件薄衫在身上,脊背上的血痕还清晰可见,就是刚才那大汉将他撞在柱子上弄得,但是他没有说,因为已经不能让娘亲再担心了!
蜷缩着小小的身体,一双漆黑的眸子快与黑夜融合在一起。
突然,大红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他本以为是这男人见他们可怜要帮助他们了,可惜不是,这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快滚,谁让你在我们家房檐下避雨的!肮脏的乞丐们!”
“求求您,我娘生病了,我们不进去,就在这避一下雨,雨停了就立刻走人!”
“那也不行,这女人身上要是有什么瘟疫怎么办?死了也不能死在这儿,死外面去!”
男孩子几乎要哭了,他抱着发福男人的腿,跪在地上哀求道:“我出去淋浴也可以,只要能让我娘在这避雨,求求您了!”
谁料那男子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妇人,将她踢进雨幕里,还嗤之以鼻地发出一声“哼”。
男孩子再也不能忍受,对着他咆哮起来:“你不准踢我娘,不准踢我娘!混蛋!”然后对着男人的大腿就是一口,弄的男人“哎呦”地叫唤一声,然后伸腿将男孩子也踢了出去,“今天的天气真好,你也出去凉快去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雨幕里的男孩子搂着自己的娘亲,脸上不只是雨水还是泪水,统统流进嘴巴里,他的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这个男人为此付出代价!
在周围不远处,男孩子找到了一个破庙,他扶着他的娘亲蹒跚而进,生起火,这时妇人已有些清醒,一双眼睛如同枯死干涸的井水,没有任何活人的神采。
“子衿……苦了你了……”
男孩子叫云子衿,只因他的爹爹喜欢的那一首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的爹爹自弹自唱的这一段,在大户人家里广为流传。
“没事儿,娘,子衿不苦!”
“子衿……咳咳,咳咳!”妇人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以前就有宿疾,可能因为淋了雨而更加厉害,猛地,男孩子感觉一股热流被喷在脸上,轻轻拿手一模,滚烫滚烫……
是血……他的娘亲竟然咳血了……
“娘……子衿去给你找大夫,子衿去给你找大夫!”
他发了疯似的冲进雨幕里,疯狂地跑,甚至摔倒了站起来再跑,膝盖跌出鲜血,脸也摔得青紫,他跑到药铺去找郎中,有些郎中根本不理他,看他这样子肯定没钱,而有些郎中更甚,拿他开玩笑,说:“只要你有一文钱,我就给你娘看病,你有吗?”
他在地上磕头,见一个郎中就给他跪下磕头,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他。
已是深夜,他跑遍了洛阳的所有药铺,但是没有人愿意给没有钱的人看病。
当翌日的阳光爬上天空,子衿才跌跌撞撞地走回破庙,一夜之间,竟然没有一个郎中愿意来。
都是为了钱……
只要他身上有一文钱……
“娘,我回来了,一会儿去找点吃的来,你先好好休息。”
意外的是妇人没有回答,子衿觉得奇怪,轻轻走过去,看着地上赫然出现了一大滩鲜红的血,他立即蹲下,“娘?娘你怎么样?”
没有回应,子衿探了探妇人的鼻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不,几乎是瘫在了地上。
没有呼吸了……但是身体还是暖的,他的娘亲是刚刚死的,是刚刚死的!倘若那些郎中肯有一个愿意来,他的娘亲就不会死了,小小的身体颤抖地不停,几近抽搐。
蜷缩在墙角里,阳光刚刚升起,而他的娘亲……永远也不会醒来……
“娘!”
一声嘶吼,划过天边。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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