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如果只是一个名分,水墨儿倒也担得起。”月又似无意的添了一句,却引来陈子旭的如刀利目。
“她那么脏,担得起什么?月,你是收了她的钱吗?”陈子旭眯起美眸,冷声问道。
“月知罪,主子自然只要天儿姑娘一个。”月低头认错,让人看不清面上表情。
“哼,跟我走,我要去见天儿!”
陈子旭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超大号的浴桶,突然抬脚将它踢了个粉碎。四溅的水珠袭来之前,二人闪身出来了。而净房内,水流成河。
不过二人最终没能去到秦谷。他们刚到扬州城外,便被赶过来的暝截住了。夜拖了他三天,已经是极限。
暝上前跪在陈子旭的身前,痛声道:“暝护主不周,请王爷降罪。”
陈子旭坐在马上半晌没动,暝就一直跪着不起。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是本王故意要甩掉你,你何罪之有啊?”
暝身体微僵,重又磕头,说道:“暝有做事不对的地方,请王爷责罚。”
“嗯?你这么喜欢本王给你惩罚吗?”清冽的声音含着几分戾气,让暝心里竟然觉得微微发寒。
“王爷若觉得暝有不对之处,请尽管处罚,暝甘愿领罪。”
“哼,我是主,你是仆。我若给你降罪,你即便不甘愿,也要老老实实的受着。”陈子旭俯视着跪在身侧的暝,转头瞥了跟在身后的月一眼,又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跪着,那本王就罚你跪上三天可好?唔,让月陪着你好了。他竟然因为你,而来打搅本王的好事。哼,你们就一起受罚吧!”
“王爷……”暝跪行几步,却没换来陈子旭一个回目。
陈子旭甩出一个鞭花儿,脆响中马儿如离弦之箭奔射而出。月带些无奈的看着越来越远的陈子旭,下马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暝。
“暝叔,主子走得远了,咱们快跟上吧。”
暝看了他一眼,似带欣慰。而月,只是对他苦笑着微微点头,将他自地上扶了起来。二人随即上马,紧随着陈子旭朝着南京城的方向而去。
秦谷内,祝小天满心欢喜的来到了神算子的小院。此刻,她是多么怀念神算子那张看起来仙风道骨,实际上市侩无敌的老脸啊。嗯,就连那个整天如化外之人的小安师父,也让她倍感亲切。
今天老爹会来看她,她可以出关了!这是她今早惯例去检查神算子的留言时,得到的消息。让她分外欢喜,再也安不下心继续修炼。于是,她沿着记忆的路段回到了神算子山前的小屋。
三个多月的野外生活,让祝小天觉得自己真的快变成野人了。除了能够借由神算子三不五日的留言,和他传递给自己的信件,知道一些外界的情况。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与世隔绝了一世之久。
这种闭塞的生活,是她在前世时无法想象的。若非秦谷了森林里都景色秀美,若非这三个月里她结交了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她真的会寂寞而亡。现在想一下,她万分的想念自己的笔记本和智能手机。
她见到神算子时,激动万分,笑颜如花的冲上前去,差点儿给他一个熊抱。后来她终于想起了这是古代,于是及时刹车,只是激动地给他行了一个躬身礼。
令她意外的是,神算子见到她,似乎也十分欢喜。他笑颜大开的请她去前面等人,自己则闪身出了后院。她略有疑惑,但很快又快乐去菜园子里找小安去聊天了。
“小安师父,我出关了!”
“恭喜孟姑娘。”小安果然不负众望,依旧面目恬淡的如同方外之人。
“小安师父,我们也算是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了几个月了。虽然交集不多,但也称得上是朋友吧。你能不能换个表情给我看。”祝小天跳进了菜园里,十分自觉地提起一只空桶,要去河边接水。
“……孟姑娘说笑了。”小安原本淡然的表情一僵,随即勉强笑着答道。
祝小天看他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不禁开怀大笑。
“小安师父,我看啊,你比神算子先生,更像个出家人呢。哈哈哈……”
祝小天欢笑着去接水了。留下小安一人呆滞了片刻后,随即满面发热,燃起红云。这位孟姑娘行事太过跳月兑,却又处处显得合情合理似的。她不知道他和他师父,都不是出家的道士吗?
祝小天自然不知道。在她的意识里,道士和和尚,尼姑和道姑,那都是方外之人。要戒嗔、戒痴……厄,反正要戒一大堆来着。
戒杀生之类的这些,是应该的。但有必要将自己弄得那么看破红尘吗?其实红尘还是有很多可恋的啊。更何况小安怎么看都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所以在祝小天有意无意的逗弄下,小安终于发怒了。他一言不发的抢过了祝小天手里的水桶,拿着木棍将她赶出了菜园。然而,他如同红缎的面目,还是出卖了他很害羞这一事实。
而祝小天不知道的是,在小安心里,已经给她安上了诸如:轻浮、无礼、不知羞……等这一类的形容词。
祝小天撇了撇嘴,看他红透的耳朵,又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她晃悠着走到河边,看到清澈的潺潺流水,青草绵绵的河岸,心情愉快的躺了下来。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让她忍不住想起麦兜里的那段:我们去马尔代夫吧,那里有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渚清沙白……
这里也有蓝天白云,也有渚清沙白,也有葱葱树影,虽然没有椰林。即便如此,这里同样美如墨画。
海子说:我愿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年的祝小天曾为这句话感动到流泪。现在想起来却只余向往。
前世她还可以想象着有钱了,去海边买一栋房子。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每每想到,还是会很开心的。而这一世,即便她有钱去海边买了房子……恐怕也不能开心的住进去。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东西能够禁锢她。
所以,说起来,在秦谷的这三个月,其实是她来到这里后最轻松的三个月。第一次,她如此渴望,能够真的有一座房子,与心爱的人一起,每天都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