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直到掌心的痛感褪去,春妈妈才挤出笑,说道:“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姨娘疯了之后,这府里的人谁不上赶着踩几脚,之前厨房那边就极其怠慢姨娘,是老奴用姨娘的份例,再添点老奴的私房打点,总算是还能填饱肚子。现在夫人一再克扣姨娘的份例,就今儿个送来的这点,光是打赏厨房都不够,所以老奴才寻思着做些帕子拿出去卖卖,虽然赚不到几个银钱,但也能贴补些,姨娘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难熬。”
听听说得多么好听啊,若是自己还是前世那个无知的宁无双,只怕依旧感激的痛哭流涕吧,只可惜,她再不是那么无知了。
春妈妈再美妙的言语,舌绽莲花也不会打动她了。
宁无双伸手握住春妈妈的手,唇边扯出一抹微笑:“女乃娘对姨娘的忠心,我替姨娘先谢谢了。这一年多以来,多亏了女乃娘在姨娘的身边,女乃娘对我们母女的好,我记住了。”
明明是感激的话,却听得春妈妈异常的刺耳,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看着宁无双俏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微愣,不似平时的温柔和善,反而似一朵带刺的玫瑰似的,带着一股坚韧。
春妈妈眨了眨眼睛,是她看错了吧?三小姐是吃着她的女乃长大的,性子是个什么样子,她还能不明白,懦弱胆小的三小姐,什么时候能和坚韧挂上勾了?
春妈妈觉得自己今儿个的疑心真大,看三小姐做什么都觉得别有意思一般。
宁无双握着春妈妈的手,手很厚实,很温暖,很柔软,可是她却感觉到无尽的寒意,就是这双手一点一点夺取她娘的性命,配合着张氏将娘推进死亡的边缘。
甚至,娘的会发疯,或许都隐藏着这双手的功劳。
宁无双紧紧的握着春妈妈的手,眸光深幽,怜惜的说道:“女乃娘,你日后可不许再绣帕子了,伤了眼睛,姨娘就没人照顾了。”她忧伤的叹息:“这府里上下,除了女乃娘,谁能待娘这般‘真心’。”
不知道为什么,春妈妈的脸有些发红,总觉得今儿个宁无双的话别有所指一样。
她舌忝了舌忝唇,嗫嚅:“可是若是不做些帕子贴补些,姨娘这边……”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宁无双一眼:“红杏那丫头刚刚哭哭啼啼的过来,说小姐不愿意去找老爷,老奴想小姐不愿意去定然有小姐的道理,可是……这府里除了老爷,小姐还能指望谁啊!”
就说张氏今日这般好心,主动让她探望娘,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看来,张氏不逼着她去找宁德海,是不死心啊!
宁无双轻轻的一笑,天真而俏皮:“女乃娘真是急糊涂了,份例不够,咱们不是还有姨娘的陪嫁吗?”
春妈妈身子一僵,心中颤颤,稳住心神,低低的说道:“姨娘的陪嫁一直都是老奴当家的管的。别人不清楚,老奴还能不清楚吗,陪嫁的银钱,这一年多来,为姨娘寻医用药,已经用光了,几处庄子,出产也不好,商铺也因为相爷没了,而处处受人排挤,也是年年亏钱,哪里还有什么陪嫁可用?否则老奴也不会打几个帕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