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双心中的怒气一阵一阵往上涌,黑着一张脸走在花间小径中,一路疾走,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还好,当日她故意激怒南宫扬,才能顺利解除了婚约,若是给了南宫扬缓气的功夫,只怕还真的不成,德妃娘娘可是只老狐狸,想要月兑身可不容易。
南宫扬今儿个面上装的再好,骨子里却还是那个霸道的混蛋,什么叫这婚约,你是否愿意,都不会改变!简直欠揍到了极点。
一心生气的宁无双,在进二门的时候,又被人挡了下来。
“三妹妹!”
不过是几日未见,宁无双差点不认识眼前叫唤她的宁无云,面色苍白,神色黯然,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
宁无双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那清如寒潭眸光直射宁无云,语气淡淡:“大姐姐,有事?”
宁无云贝齿在绯红的唇上留下一排清楚的牙印:“我想和三妹妹说几句悄悄话!”
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无云,宁无双的话中别有深意:“怎么今儿个一个两个的都要找我私聊?”
宁无云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又松了开来,语气柔柔,楚楚动人,如同她的人一般,轻柔如浅烟似的,一吹就散:“三妹妹,我是真的有事要跟你说。”
瞧她这态度,似乎一定要说的强硬,看来不想听都不行。
也罢,就听听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想来一下,宁无双挥了挥手,示意云幽和宁无双退到一旁,然后淡漠的说道:“那就说罢!”
宁无云被她轻慢的态度搞的差点吐血,在心里狠狠地臭骂了宁无双一顿,恨不得扑上来撕烂她的脸,可想到来意,又将这股子恨意掩饰的下去,艰涩的开口:“三妹妹,请你救救我!”
“扑哧”一声,宁无双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开口:“大姐姐,你开什么玩笑。你有父亲宠,母亲爱,还有张家一大家子惯着,他们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你有事找他们帮忙,谁会搞不定,哪里用到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庶女?”
“三妹妹,这事除了你,没人能帮我!”宁无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脸色雪白雪白,艰涩的开口:“今儿个早朝,有御史状告父亲教女无方,其大女儿在昭王未曾退掉亲事之前,与其私相授受,影响皇室尊严,带坏宣冥国风气。”
宣冥国明文规定,言官论事不活罪,只要御史弹劾的不是虚构,确有其事,无论是国事还是家事,皇帝都不能降罪。
昭王与宁无云同进同出,满京城的人谁人不知,三人的三角关系又有几人不晓,只不过宁府的人都不管,别人也不是闲着骨头疼,就装着不知道罢了。
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位看不过去,跳出来上了折子,其他的御史或是清流文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是说法别有深意,表面上弹劾的是宁德海,实际上矛头指向的是南宫扬和宁无云。
宁无双大悟,难怪今儿个南宫扬一开始态度如此诚恳,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想必尊贵的昭王殿下一定没有料到居然有人敢拐着弯弹劾他。
其实宁无云只说了事情的前半段,后半段未曾说出来,虽然皇帝不曾表态,但早朝刚散,早朝之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更不知从哪里传出宁侯爷卖女求荣,见昭王不喜自家无德三女,便指使才貌双全的大女儿宁无云诱惑昭王,昭王定性不佳,移情别念。
一个人说是谣言,但一百个人,一千个人说就是事实了。
既此,南宫扬负心薄情,宁德海卖女求荣,宁无云品行不佳的事实再也无法洗去,除非御史自称诬陷,此事才有更改的可能。
谁让南宫扬和宁无云太过嚣张,以为没人敢说话,公然的出双入对的,在京城早已家喻户晓,这次就是想狡辩也不行了。
宁无双一愣,不知道哪位御史如此有观察力,决定回去之后,好好的打探打探,日后见面多敬着几分。
心里美滋滋的,觉得宁无云那张可恶的脸看着都不那么刺眼了,微微一笑:“大姐姐,你真是病急乱投医,这朝堂上的事情,你该找你的外祖父,找父亲,我一个养在内宅的女儿家,可如何救你?”
宁无云袖子中的手紧掐在手中,艰难的说道:“那御史是宣王的人。宣王对三妹妹青睐有加,还请三妹妹出面,请宣王手下留情!”
她真的恨不得扑上将眼前的宁无双撕碎,小贱人有什么好的,宣王如此护着,此举说白了,不过是替小贱人出气罢了。
宁无双恍然大悟,她就说啊,御史弹劾宁德海教女无方,若是为了脸面,宁德海在昭王进府重新求娶之时,就该一口应承下来,根本不用南宫扬再找她说话,原来是臭不要脸的横插了一杠子。
不可否认,南宫月此举,让宁无双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暖意,似乎臭不要脸的也没那么的不要脸。
宁无双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无云:“大姐姐,你是不是想父亲再被弹劾一回?”
脸色一沉,宁无云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落:“三妹妹不肯?”
“原本或许还肯,但现在却断然不肯!”宁无双冷冷一笑,目光如同利箭射向宁无云,声音冷的如同冰棱,充满仇恨:“大姐姐还不知道吧!今日家庙失火,我姨娘和鲁嬷嬷已经葬身火海……”挑眉,目光阴冷暴戾:“大姐姐以为我会愿意么?”
说罢,拂袖而去。
宁无云双膝一软,站立不稳,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戴氏的死亡没有带给她任何的快乐,而是深深的惶恐。
戴氏葬身火海,以小贱人此时的聪慧,定然清楚戴氏之事,是谁动的手脚,心中还不恨死了她们母女,哪里还肯替她求情?难道这辈子她都要背上品行不佳,水性杨花的名声?坏了名声的她,可还如何高嫁,实现她心中的美梦?
这一刻,宁无云心中第一次责怪张氏的心急,哪怕再等两天,待她的事情了结了,再出手也不迟啊!
娘啊,女儿的名声可要毁了!
眼泪滚滚的落下,宁无云心中充满了凄苦,她该如何挽回这一切啊!
戴氏和鲁嬷嬷被烧死的消息也由着莫东禀告了上来,宁老夫人正和宁德海说着御史弹劾之事,当下二人都惊到了。
“什么?烧死了?不可能!”宁德海面色大变,更是失态的惊吼起来。
宁老夫人却是勃然大怒,瞪着宁德海:“你倒是好眼光,将条毒蛇扶正,再这么下去,哪一天我这老骨头也要烧死在这福寿院里了。”
张氏这个蛇蝎心肠的,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草菅人命的事情做的越发顺手,这次居然连她身边的老人都敢动,简直是半点都没将她看在眼里。
宁德海头上冒了冷汗,尴尬的说道:“母亲,还没查清此事,不定与张氏有关。”
宁老夫人冷笑着看向宁德海:“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府里除了张氏,谁还会跟一个疯掉的妾室过不去?”
一句话说得宁德海哑口无言,宁老夫人不耐与他费口舌,挥手道:“那是你的夫人,我也懒得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御史弹劾之事,就照着咱们商议的办。”
说完,就将宁德海赶了出去,不想这么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儿子,杵在眼前碍事。
宁德海一脸阴沉的出了宁老夫人的院子,去了张氏的院子,进了张氏的房里,随即冷着脸喝斥所有的下人退下,自己就那么站在那里,铁青着脸瞪着张氏。
张氏见宁德海面色如此难看,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却还要做出高兴的模样,靠上来,撒娇道:“老爷,您可来看我了,我高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德海一个巴掌打断:“贱人,你好歹毒的心肠!”
张氏急促的尖叫了一声,抚上立刻就肿起来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宁德海,眼泪汪汪的看着宁德海,委屈万分的说道:“老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责罚我,一见面就打我,你给我说清楚,就是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宁德海怒气冲冲:“你还有脸问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明白吗?你说你何必干净杀绝?戴氏她已经疯了,又有心悸之症,她都这样了,你还要下手害她。你这心也太毒了,你还是从前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子吗?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样狠毒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张氏心中得意,面上却做出一脸莫名其妙,委委屈屈的说道:“海哥哥,你说什么呀?戴姐姐她怎么了?你一定是误会我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院子里养身子,也不关心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啊!自从老夫人教导过我之后,我知道自己行事有所偏差,这些日子一心反省,更打算日后好好待双儿和姐姐。”
她瞟了宁德海一眼,见他神色有些松动,继续说道:“海哥哥,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么,心胸是不大,会捻酸吃醋,可是让我害人,这样的恶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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