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因凌萧然的话语而气氛凝重,让本来听着故事的热闹情形变得沉寂。
“萧儿啊,你也别太担心此事,这些事情,自有国师会派人处理,你还是应该多关心此次的科考,你可是远亲侯府的小侯爷,没有功名在身,那怎么能行?”孙修武说道。
“是啊,科考在际,这对于远亲侯府可是很重要的。”孙修彬同样点着头。
孙冰萍听了两位大哥的话,心中一叹,悠悠开口:“你大舅伯三舅伯说得对,萧儿,此事你父亲与你说过了,可你一直不愿,倒底是为何?你若担心童生问题,你父亲会为你解决的。”
想要参加科考必须一层层的乡试,府试、州试,最后才是京城考状元的科考,像凌萧然从来没有考过之人,是不能参加的,所以才有孙氏这样一说。
凌萧然沉默,只是他眼角的余光仍然看到凌苍然那一闪而过的奇怪眼色。
老太师脸色一正:“萧儿,福临大师是得道高僧,你的才学自然不容置疑,只是有个功名确实会方便许多,你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
对于凌萧然不愿科考之事,他是早就知晓,所以趁大家现在都说起此事,他也想劝他两句。
虽他三朝为官,真是不想再趟朝庭的混水,可诺大的孙家,他还要让他继续保持下去,朝中无人,那是决计走不长远的。对于他这个外孙,他一直是报有很大的期望,他一生识人无数,但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他却不能完全看透,在这两个月的相处中,有时,他甚至觉得他是与他一样活了几十年的老怪物,那淡然的心态,那甚密的心思,无一不让他惊叹与期待。
厅中的人都向凌萧然看去,气氛一时微妙,长辈间多半是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几个年轻的平辈则是眼露好奇与思索,这个与他们都不一样的小侯爷倒底是为什么呢?
“我是不会科考的。”
凌萧然淡然说着,狭长幽深的金瞳眼眸扫向厅中众人,最后看了凌苍然一眼后,落到了母亲孙氏的脸上。
“母亲,我不想考科,让您与父亲失望了。”
“萧儿,你真的以经决定了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氏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紧紧的盯着自己这个样貌出众却从不与她亲近的儿子。
“嗯,我知道。”
“你……”
孙氏一下子气极,她知道他这个儿子心里怨她,十二年里,她从来没有去看过他,可这也不是她所愿,在回侯府的两年里,她吃的用的都给他最好的,每日温情相待,可回报她的又是什么,这两年来,她就从来没有见过他一个笑脸,他的关心他的用心,全都用到了那个陪了她十二的素姨身上,老夫人要纳了她,她为了他同意了,他要将她的女儿也归到侯府名下,她也照做了,可现在,她得到的是什么,还不是一样冷硬的脸。
特别是这两日,他的素姨有了身孕后,那虚寒问暖的照顾,真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忍受,这真的是她的儿子?到底还要她怎么做,他才会对她改变,到底她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她真不想看到他们互相关怀的脸,早知道当初会这样,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他送进寺庙了。
厅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啊,原来以经申时,这么晚了,开饭,开饭,老三一路辛苦,等会儿可得多喝两杯。”孙太师站了起来打着圆场。
“父亲放心,今儿个一定陪您喝个痛快,走,走,去喝酒。”老二孙修武站了起来,大家在下人的带领下纷纷朝偏厅的饭桌而去。
只有孙修彬的夫人洪氏,落在人后,小声的嘀咕了句:“苍儿文采**,学识不凡,有他考定能中个状元,有什么可担心的,那样岂不是正好?”
孙修彬转头瞪了她一眼,见她一缩脖子不在吱声,才转过客厅落坐在饭厅中。
这一顿专为老三孙修武接风洗尘的晚宴准备得十分的丰盛,孙府的人满满坐了两大桌,孙太师与两个儿子孙子共坐一桌。
孙太师夫人五年前去世,所以这府中没有女主人,洪氏作为大嫂坐在了主位,今日这桌家宴也是她张罗的,她招呼着钱氏与孙氏,大家围了个团团圆圆,在丫环的服待下,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但孙太师这桌却完全的不同,气氛十分的热闹,孙太师与三儿子果真喝了不少的酒,就连孙修彬也参与了其中,孙修武是喝得面红耳赤,说话如打雷的说着他在上梁府的一些趣事,几个孙辈倒是安静的听着,老太师则是以喝得两眼醉熏熏,摇着头晃着脑,似在听,似以睡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咚的一声爬倒在了桌子上,被下人抬回了屋。
晚宴结束,月亮刚刚升起时,三兄妹一番客气,各自散去,回了自己院子。
墨尘居,凌萧然坐于书房中,他闭着眼,食指与拇指转动着佛珠上的颗颗碧绿。
“公子,三公子直接回了自己院子,读了会书就睡下了,二公子饭后先是去了大老爷的院子,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紫云墨砚,后来又去了夫人院子,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凌东站在书桌前,沉声禀道,他的身边站着与他同样衣饰的一个男子,正是二十岁的凌南,他们两人是凌萧然的左膀右臂,年纪虽轻,却已跟随了凌萧然十四年。
凌萧然听了凌东的话,没有睁眼,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查出他身边的人是谁了?”
“没有,他身边的人都是侯爷安排的老人,经过探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此人隐藏太深属下没能找出,请公子责罚。”
凌东抱拳跪了下来,两年前,公子虽未回府但对府中人事都有了解,那时二公子凌苍然一切正常,但自从公子回来没多久,二公子就隐隐的变了,侯府中经常会有各种针对公子不好的传言流出,说公子命硬会克双亲,又说他身体并未康复,每到月缺就会吸食人血,变成半人半鬼的怪物,而且他从未科考,根本不配成为侯府的小侯爷……
种种不利谣言,最后竟然都是从二公子的院子里传出来的,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可想而知,这个二公子身边一定有着高人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