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是现在唯一的线索,虽然知道这把刻着腓腓的匕首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欲晚没想到的是,这把匕首背后的意义超出她的想象。
欲晚看着子高,然后从怀里拿出了带来的小匕首,放在子高的面前,欲晚继续问道,“阿蛮哥,欲晚已经不小了,希望阿蛮哥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收到这把匕首?而且,这把匕首,应该是一对吧,我拿的只是其中的一把。”
欲晚盯着对面的阿蛮哥,气氛忽然变的有些微妙,子高的眼神在欲晚身上停留了小片刻,然后又转向桌上的匕首。
过了一小会,子高终于开口,“欲晚,正如你说的,你已经不小了,那阿蛮哥就告诉你这把匕首背后的意义。”
欲晚微皱眉点头,心中隐约有一点难以描述的感觉。
“其实这把匕首是我爹娘留下的,我们原是会稽人,我爹娘以做鞋为生,日子过的清苦,因为劳累过度,我娘感染了重病,在我娘弥留之际,她拿出了这两把匕首,这本是她的祖传之物,她快走的时候把这对匕首留给了我,告诉我,以后要是遇到了自己很在意的人,就把另一把送给她。”
“你能觉得迷惑,为什么会有一把在你的手上,我想你也听你爹说过,你们原本也是会稽人,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搬到了建康,在会稽的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你爹为人热情善良,在我家贫苦潦倒的时候帮过我们家很多,就连我娘下葬也是多亏了你爹出手帮助,我非常的感激,暗暗誓若是有一天升官达,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你爹,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来到建康,找到了你爹,因为那个时候战乱不断,我只是留下了这把匕首当做信物,所幸,我福大命大,终于在载誉归来,而那个时候,你也长大了。”
子高缓缓的说出这个真相,看着欲晚疑惑的表情又继续说道,“这对匕首一把在你的手里,还有一把,被我送给了一个人,不过,我想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再见面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或许也早已嫁为**了。”
听着阿蛮哥最后微微酸涩的话,欲晚神秘一笑,故意问道,“阿蛮哥,要是你多年前念着姑娘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很高兴?”
意料之外的,阿蛮哥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只是略惆怅的说道,“我不希望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宁愿相信她已经嫁人,有儿有女,享受着天伦之。”
“为什么?有情人不应该终成眷属吗?”欲晚继续追问道,明明云霓已经在建康,只要阿蛮哥一句话,欲晚以马上把她接来的。
子高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欲晚明明看到了很多的无奈,他说道,“不是所有的情感都要追求一个结果或是一个归宿,有的人适合放在心里,存在脑海里。”
“她过的好,我就觉得很满意了。”子高继续说道。
“是,阿蛮哥,你又知道她这么多年过的很快吗,或许她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着你,或许她因为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天都在寻找着你的消息,这些,你有想过吗?”欲晚追问道,不只是为了云霓,也是为了她自己。
子高听完欲晚的逼问,淡淡一笑,“欲晚,你还太小,不懂,在你的眼里觉得有情人就应该终成眷属,但是你忽略了现实能不能让他们俩厮守,如果我不能许诺给她一个明确的未来,我宁愿她永远活在我的回忆里。就拿秦亦来说,他那么走了,你有追上去吗?他逃婚的事,你不也是参与了的?”
欲晚一听到秦亦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在劝别人的同时,她自己又何苦不是被困之人,她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弄好,又有什么理由去帮阿蛮哥出主意?
子高看欲晚皱眉沉思,伸手模了模欲晚的头,说道,“傻丫头,我都说了你还太小,不只是年龄上的小,你的世界就在你触手及的地方,所以你觉得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是阿蛮哥不一样,阿蛮哥有很多迫不得已的苦衷,阿蛮哥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
欲晚懵懂的点头,又问道,“那阿蛮哥,你真的不见她了吗?”
子高轻轻转头望向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摇了摇头,“要是想见,自然是有机会再见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欲晚,你去告诉她,让她不用等我了,回去吧,我近来也有事,叫她不用来找我了。”
虽然欲晚很不情愿,但也只能点头同意,阿蛮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或许他只是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吧,能现在还不是时候,诚如阿蛮哥所说。
欲晚回到家里,待了几天,一直不敢去满香堂找云霓,原来一直想知道真相的她在得知真相后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没有那种拨开云雾见日出的感受,她也终于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求一个结果的,或许留在最美好的回忆里才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欲晚决定去看看云霓,不,应该说是嵇遥,如果她了解阿蛮哥,也应该知道他做出这个结果应该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云霓自从那天过后就没有在会客了,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欲晚带来消息,欲晚敲门进屋时,云霓披散着乌,一身素色衣服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一时间欲晚又打起了退堂鼓,诚然,她和阿蛮哥有那么多年的情谊在,肯定会站在他的那边,是云霓是个好姑娘,等了他这么多年,找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要告诉她不能相见,不相见的残忍消息,欲晚于心不忍,本来,在他们感情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个局外人,是,她这个旁人却要充当这个感情的杀手。
云霓迎上来,拉着欲晚的手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欲晚轻轻侧头,云霓拉着欲晚往里走去,欲晚看着云霓的背影,咬着牙说道,“云姐姐,阿蛮哥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你应该理解。”
前面带路的云霓突然停了下来,半晌没话,欲晚也只好待在原地,等待着云霓开口,一会,云霓继续拉着欲晚走到里屋,欲晚坐下,云霓自顾自的从卧室里拿出一个箱子来,那个箱子欲晚记得,她上次装醉的时候就看到过了。
云霓一直没话,拿出钥匙把箱子打开,欲晚就在一旁看着云霓的动作,箱子打开后,云霓从里面先拿出了一本旧的小册子,放在桌上,然后拿出一副卷好的画卷,最后是那把匕首。
云霓坐下后,拿着那本旧的小册子给欲晚,欲晚接过来,翻开,里面是《采薇》的原文,用小篆写的,笔锋苍劲有力,再往后翻,是做的曲谱。
欲晚明白了,字应该是她阿蛮哥写的,而那首曲子就是云霓谱的,刚认识的时候,云霓弹过这首曲子。
云霓慢慢把画展开,赫然出现在欲晚面前的是云霓的画像,画里的她没有现在这么让人不接近,里面的她一副少女的模样,笑的很开心,看的出来当时她肯定很高兴。
欲晚心下已了然,云霓笑的淡然,缓缓开口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有远大的抱负,他想要干大事,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他就很喜欢这首诗,按理说这首诗其实不适合当时的他,是他就是喜欢,我原来不懂,最后才懂,那个时候的他早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欲晚静静的听着。
云霓继续说道,“他很会画画,是他从来没有帮我画过,也不画他自己,好不容易他答应帮我画画像,不想,那却是唯一的一副,或许将会是最后一副,我很后悔,如果我不要求他帮我画,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快就走了。”
“欲晚,你知道吗,我不难过,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后悔不后悔之说,我庆幸我们爱过,虽然,最后,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欲晚,我相信你说的,他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但就算是他真的不想见我,我也会一直等下去,一直等下去,因为,遇到他后,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欲晚悄悄的抹泪,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而或许,云霓根本就不需要安慰,正如她说的,自从遇到他后,她就不是她自己的,她的情感,她的情绪,甚至她的生命,都已经成为了子高的一部分。
云霓淡淡的笑道,“欲晚,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人这一生中,没有那么多机会遇到自己的喜欢的人,而一旦遇上了我就不会放弃。”
欲晚点头,陪云霓静静的坐了一会,然后起身离开。
欲晚走在月光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土坡,夜间安静的不像话,偶尔有一丝微风吹过,惊的树叶华华的响动。
而欲晚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心心念念的三哥,她是真的动了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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