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正是全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时候,这几天,黑风会上下却都是紧张兮兮,所有的核心成员都回到了会里,黑风会所有的产业都加强了警戒——浏览器上输入-WwW.6ΖW.看最新更新——
黑风会的大本营黑风夜总会。
一个脸色有点过于白皙的男子坐在老板桌后,心神不宁地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他是黑风会的二当家,黑风会当家人的儿子车哲民。
“大哥,放心吧,计划很周密,万无一失。兄弟们都准备好了,你就静候捷报吧。要不,把安妮叫过来给你散散心?”身边的一个保镖低声说。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这心思?”车哲民冷冷地扫了手下一眼,狼一般阴狠的目光使得保镖打了个寒战。
时间过得极慢,一分一秒仿佛在扭扭捏捏地爬行着,往常的这个时候,车哲民还在某个漂亮大女乃娘们的怀里呼呼大睡,而今天不同,到现在,他已经八个小时没有合眼了。车哲民虽然是个公子,但是知道分寸,该做事的时候就认真做事,该玩的时候就疯狂地玩。在父亲的心目中,儿子还是能够独当一面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的S市,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举行婚礼。婚礼意味着一个家庭的诞生,意味着一对爱或不爱的男女可以合法地制造生命了。而车哲民,他要做的恰好是相反的事情。
车哲民很早就把自己的人马派出去了,华星科技总经理陈晓飞的婚礼是S上流圈子里流传最多的一个新闻。陈晓飞结婚,他的两个铁哥们王枫和诸葛新明肯定会参加的,婚礼前夕的一次刺杀,只是一个引子,成功更好,不成功也达到了目的。王枫为了保证陈晓飞婚礼的安全,必然会要诸葛新明派精锐担任婚礼的警戒。为了这个婚礼,黑风准备了两份大礼,一份送到婚礼上,如果他们收下,另一份将送往潜龙帮的大本营。
送往婚礼上的礼物,由聘请的专业人士专程送达。而送往潜龙帮大本营的礼物,就由黑风的精锐去完成了。为此,车哲民近一年来,第一次在凌晨三点就起床了。
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车哲民飞快地拿起电话,听了几句,重重地放下,脸色依旧保持着平静,只是嘴角轻微的抽搐了几下。他空虚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世界还是这样美好,可是,未来的他要跑另外一条路了。这是一次破釜沉舟的行动,成功,则黑风的势力大增,名头更响,从而走出HN,走向全国。一旦失败…,最好不要想象。
“通知兄弟们,行动失败,第一套计划取消,按第二套计划行事。”
保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行动失败?怎么会呢?
“快去!”车哲民厉声喝道。
保镖赶忙跑了出去。
车哲民揉了揉太阳穴。真是想不到啊,这块骨头挺难啃。多么完美的计划,趁着潜龙帮的精锐都在婚礼上,只要汽车炸弹一爆炸,估计婚礼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什么诸葛新明,什么王枫,统统的见鬼去吧。然后,黑风的主力人马立即进攻潜龙帮,诸葛新明不在,老二又是个残废,剩下诸葛青峰一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成功,父亲就会完全把黑风会交给他。现在,泡汤了。
车哲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哲民,怎么样?”
“行动失败了,我已通知按第二套计划行动。”
“哦?你马上撤退,马上!第二套行动计划也取消,通知你的所有人员。”
车哲民马上打一个电话,电话里响起了心太软的彩铃,接电话,该死的心太软,快点接电话,再不接电话,你的心脏就要硬了、爆了、完蛋了!45秒后,车哲民放弃。晚了,行动已经开始,黑风的精锐为了一个可恶的女人前仆后继地冲进了陷阱。
在潜龙帮的大本营潜龙山庄附近的一处建筑工地背后,停了十几辆车,坐在第一辆车上的一个独眼壮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听了几句,掐断,把电话往后一扔,电话钻到了后排椅下。壮汉对着车载通话器喊了一句:“跟我来!”
壮汉是黑风的死士,他接到电话后,知道自己的使命改变了。这是一个必死无疑的命令,但是他不能逃,他的命是老大给的,他只不过是把已经多活了十几年的命还给老大。死亡,让他热血沸腾起来。
车哲民的第一套行动计划里,这些人要尽快占领潜龙山庄,杀光所有的防守力量,抢走所有能够抢走的财物,迅速撤退。第二套计划是,尽快占领潜龙山庄,杀光所有的防守力量,但不撤走,劫持里面的家属作为人质,逼迫王枫、诸葛新明自投罗网。
但是,壮汉的人生轨迹只是延续了五分钟。
在壮汉的率领下,十几辆车咆哮着朝潜龙山庄的大门冲去,壮汉少主的判断果然准确,车队在门口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几声零星的枪声好像是给车队报信一样。
后排椅下的电话固执地响着,响着。已经没有人去接听了。
从车队的潜伏处到冲进潜龙山庄大门,壮汉只用了四分钟,然后他在突然冒出来的密集火力中挣扎了最后一分钟,被一颗阻击步枪子弹射中了另外一只好眼。
妈的,临死临死了,还要我做个瞎子。
车哲民走到一组衣柜面前,打开一个柜门,在一个隐蔽的按钮上按了一下,一个隐秘的小门打开了,露出一个保险柜,车哲民在保险柜上拨弄了几下,打开保险柜门,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和几叠厚厚的钱。车哲民把信封倒在桌子上,从中倒出来许多东西。一个身份证件,照片与车哲民很像,实际上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身份证号码和姓名都已经不同了。一把没有任何痕迹的手枪和几个弹夹,一部手机,还有几个简单的化妆工具。
车哲民把密门锁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然后把这些东西都放进了一个小旅行包。
车哲民在柜子里某个地方按了一下,柜子往两边移开了,露出一个暗门,车哲民钻了进去,柜子合上,诺大的一个办公室恢复了平静。
一个保洁员把一袋垃圾扔进垃圾车,然后从后门开车慢慢驶离了黑风夜总会。
在黑风夜总会的大门,十几辆警车呼啸而至,从车上跳下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少部分警察留在车旁警戒,大部分警察快速冲进大门。
夜总会里,正在集合待命的黑风会成员已经收到了车哲民的命令,他们正准备撤走,刚冲下楼梯,看见了从大门冲进来的警察,他们纷纷地掏出武器,就近找到掩体,朝着冲进来的警察就是一顿乱射!
车哲民的保镖走在最后,他下达命令后,马上回到车哲民的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他骂了一句他妈的,掏出手枪,转身去追赶撤退的队伍,正好赶上警察的强攻。他没有来得及下楼,闪身躲在柱子后面。
警察迅速散开,并利用掩体开枪还击,他们虽然反应极快,还是有三个警察受了伤。警察把几个催泪弹扔进了大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警察举着手里的五四手枪,对准咳嗽处就是几个点射。黑风的火力点马上哑了几个。
保镖躲在二楼的柱子后面,时不时抽冷子打几枪。
攻击的警察都穿着带有红外和可见光的监视设备的个人单兵装束,所有的图像都传到外面的指挥车里,这次行动的指挥,一个二级警监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的图像,不时下达着行动命令。
“三号阻击手,七号阻击手。”
“三号阻击手在。”
“七号阻击手在。”
“三号阻击手负责摧毁二楼右侧第二根柱子后面的歹徒。七号阻击手执行佯攻,把歹徒避到右侧。”
“三号阻击手明白,七号阻击手明白。”
话音刚落,二级警监看见了几颗威力很大的子弹从七号位置射向躲在柱子后面的那个家伙,保镖刚刚把身子往右边躲了一下,脑门上噗地冒出一朵血花,然后就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向后摔倒在墙上。
“四号阻击手,六号阻击手。”
“四号阻击手在,六号阻击手在。”
“四号阻击手摧毁二楼左侧靠窗处的歹徒,六号负责把歹徒逼到最靠近窗口的位置。”
“四号阻击手明白,六号阻击手明白……”
在黑风夜总会的后门,垃圾车刚刚开走,一辆集装箱货车缓缓地驶近,后门值班的两个打手走过来,打着手势,嘴里吆喝着让集装箱车赶紧离开,集装箱车却停了下来,打手走近驾驶座,正想训斥那个不长眼的司机,却见一支乌黑的枪管对着自己的头,打手愣了一下,司机笑了笑,猛地推开车门,厚重的车门啪地拍在打手的面门上,打手闷哼了一声,仰天摔在地上。
第二个打手很机灵,看见集装箱门大开,跳出无数个荷枪实弹的大汉来,赶忙丢掉手里的电棍,很自觉地把手背在脑后,动作很规范,看来这个动作经常做。
大汉们从后门冲进夜总会,然后成战术队列散开,一路搜索着前进,遇见几个想从后门逃跑的家伙,一见进来的警察,根本就没有任何顽抗就举手投降了。
二级警监看见屏幕上出现的从后门攻进来的警察,知道这场战斗快结束了。
果然,从大厅后面传来的一阵密切的枪声,渐渐地,枪声稀疏下来,不一会,几十个狼狈的家伙,把手背在后面,一边咳嗽着,排着队从里面出来了。
这次行动真他妈的轻松。二级警监走下指挥车,准备回答记者的提问了。
二月的田野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郊区的一个农家小院里,一个清瘦的老头正在整理院子里的菜地,一把锄头斜靠在山墙上,一对水桶放在菜地边,里面只有半桶的水,一个葫芦做成的水瓢飘在水面。一棵双人才能合抱的槐树,伸展的阔大的枯枝,翠绿的细叶已经在枝条上悄悄绽放,从树梢漏下几缕初春的阳光,撒在槐树下的几把竹椅上,把竹椅晃得斑斑斓斓。
老头蹲在菜地里,细细地给一株株菜苗培土,顺便把旁边的野草拔掉,扔到一边,菜地边上已经积攒了一小堆的野草了。他就是黑风会的幕后当家人车国枫。
这是一幅温馨的农家春耕图,无小桥有小路,无流水有井水,与寻常农家小院唯一不一样的是,院子里毕恭毕敬站着两个人,稍远处,两个荷枪实弹的大汉守护着院门和房门。
“失败了?”良久,老人彷佛刚刚看见院子里的一男一女,抬起头,温和地问。
“对不起,老舅,失败了。”女子小心翼翼地说。
“几分?”
“彻底的失败,对方无一伤亡。”
“哦?!说来听听。”老头花白的眉毛抖了一下,他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在水桶里从容地洗了洗手,用搭在竹椅上的毛巾擦干。
“坐吧,坐下说。”
女子把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男子在旁边补充了几句。
“低估了,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老人眯缝着眼睛,望着树梢的一抹绿色。“淑桦,你看这人的功力达到什么程度了?”
孔淑桦回忆起汽车炸弹爆炸的那一瞬间奇异的美丽,那不可能是由人产生的奇景,眼睛露出一丝恐惧的光,当时在现场时还不觉得,愤怒和沮丧充斥了她的灵魂,只有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那种非人的力量造成的恐惧让她此刻还觉得小腿肚子有点发软。
“我不知道,我估计不出来。老舅,那是500公斤的TNT炸药。就是一幢楼,也会炸塌了。可是,它居然被压缩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球体,强大的冲击波对球体旁边一米外的东西都丝毫产生不了任何影响,甚至,连声音也压在里面。”
老人伸出手,朝着远处的锄头虚空一抓,锄头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落到老人的手里,他抓住锄头上的铁块,合拢,像揉面团似地揉了几下,铁块变成了一个铁球。
“淑桦,我的纯阳功已经练到了八重境界,离最高境界第九重只差了一级,据祖上流传下来的记载,九重的最高境界能把这砣铁块融化成铁水。从纯阳功面世那日起,只有创立此功法的开山祖师达到了这一境界。你觉得我现在的功力怎么样?”
“老舅的功力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我觉得与那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孔淑桦不忍心打击老人的自尊,拍了一记马屁过去。
“淑桦,我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那人的功力远强于我,按你的描述来看,说句不恭敬的话,即使祖师爷在世,也不是对手。这已经不是人的功夫了,这是魔鬼的功夫。”
老人说到这里,对院门的保镖说:“小山子,把冷箭先生请下去休息一会。我与淑桦聊聊家常。”
冷箭是这个杀手的外号,他的本名连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冷箭鞠了一躬,说:“车先生,这次任务没有完成,非常抱歉,我现在决定辞去这项任务,并且把你们预付的定金退还给你们。”
“你,大名鼎鼎的冷箭先生,居然半途而废,你的声誉不要了吗?”孔淑桦讥嘲地说。
冷箭冷峻的脸丝毫没有变化,阴冷的眼神露出恐惧而又愤怒的目光:“相对于宝贵的性命来说,声誉真是微不足道了,即使我退出这个任务,我想对我的声誉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因为我接受的任务是暗杀一个人,只要他是一个人,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多高的本事,我总会有办法完成任务,决不退出。可是这个家伙不是人,是魔鬼。所以,我也不算毁约。”
“好口才,好理由。”孔淑桦冷笑道。
老人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孔淑桦,他温和地看着年轻男人说:“淑桦,这事怪不得冷箭先生,逞匹夫之勇,不知进退,不是智者之所为。冷箭先生,我接受你的辞呈。定金就不要退了,你也损失了好几个手下,这笔定金就作为你损失的补偿吧。”
“谢谢车先生。我就告辞了。”冷箭很绅士地鞠了一躬。
“冷箭先生,让我的人送你出去吧。再见。”车先生友好地伸出了手。
冷箭长吁了一口气,感激地握了握老人的手。
看着冷箭远去的身影,孔淑桦疑虑地看着老舅:“这个家伙是个软骨头,对我们的情况知道得也太多了。”
老人爱怜地抚模了一下孔淑桦的头说:“你放心吧,他不会说出去的。我的纯阳功可不仅仅是刚才那点能力。”
“怎么?您把他…”
“总算对得起他,能够毫无痛苦地死去,未尝不是人生的幸福。算了,不提这事了。淑桦,我想跟你聊几句家常。”
“老舅,我们是不是得赶快撤退啊!?潜龙帮和王枫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放心吧,一时半会他们找不到这个地方的。总部那边的撤退,哲民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个地方,只有哲民和几个心月复知道。现在我只想跟你聊聊家常。”
“自从你的母亲,我的妹妹,嫁给那个混帐东西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面,当时想,只要她平平安安,我以为我们老死也不会相见了,最多她能在我的葬礼上来看这个老头子一眼,没想到,那个混帐东西自掘坟墓,把你母亲也带下去了,反而走在我的前面。”
老人提到那个混帐东西,牙齿咬得咯吱直响,显见得他对孔淑桦的父亲,那个把他妹妹拐走的男人是恨之入骨,老人提起孔淑桦母亲的去世,又把她的眼泪勾了出来。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淑桦,对斧头帮的事情我本来是不愿意管的。孔英杰那家伙做事不留余地,做人太绝,就是死上十次八次也与我无关,你二哥的死也是咎由自处。可是你母亲是无辜的。那天我见到你,我吃了一惊,你和你母亲长得真是太像了。”
“老舅,你是不是不舒服?”孔淑桦模模老人的额头。
“淑桦,我很清醒,身体状态很好。我想与你好好谈谈,仇恨这两个字,会让人一辈子没有快乐。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恨潜龙帮,恨王枫?”
“老舅,这一切都怨潜龙帮,怨王枫,要不是他们,我父母、兄弟也不会死,要不是我兄弟和一干精英栽在王枫的手里,要不是潜龙帮和警方合作攻击斧头帮。我也不会落到如今家破人亡的境地。”
“你舅舅我一辈子就是在与人打打杀杀中度过的,在我的处事原则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一位伟人说过的话是我一辈子遵从的守则。由于我有仇必报的处事作风,在道上我得到了一个独狼的外号。狼是报复心极强的动物,如果你得罪了它,它会不死不休地纠缠。我这一辈子,死在我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我的一帮老兄弟都已经成为了冤魂,我的部下也换了好些人,一些人死了,一些人被抓了,一些人跑路了。我杀的人越多,我的黑风会就越来越强大。”
“表面上,我冥顽不化,睚呲必报,这是给敌人看的,实际上我做事也是有分寸的,惹不起的敌人,我会卧薪尝胆,徐徐后图,惹得起的敌人,我会雷霆一击,斩草除根。我从来没有不计后果地冲动行事。”
“但是今天,我把整个黑风会都赌了进去。只是为了你母亲。如果不是你,我是决不会管这件事情,看见你,我就想起了那个倔强的妹妹。你和她长得太像了。你们的性格也太像了。”
孔淑桦哭泣着说:“谢谢舅舅。”
“淑桦,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谢我,血浓于水,你是我的亲外甥女,你的事我不帮你还有谁来帮你。我通过半年的功夫,才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可是,我发现我惹了一个惹不起的敌人。”
“是潜龙帮吗?”
“潜龙帮的势力远不是水面上浮现的那一点点。黑风会与它对抗,的确是以卵击石。可是,与王枫相比,我宁愿惹上潜龙帮,也不要与他为敌。为了你母亲,我还是义无返顾地赌进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冲动阿。我现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的黑风会完了。”
“对不起。”孔淑桦小声说。
一个保镖走了过来,把手机递给老人:“您的电话,少爷来的。”
老人接过电话听了几句,面无表情地把电话合上,对孔淑桦说:“你跟着阿山走吧,他会把你安排好的,这辈子不要再想报仇的事情了,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找个好男人,成个家。你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混。”
孔淑桦一听,腾地站了起来:“老舅,这仇你不想报了?你怕了?你怕他的功夫,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我现在就去找他,杀不了他,就被他杀死。”
“坐下!”老人严厉地命令道:“不要冲动,妈的,你父亲那王八蛋遗留给你的秉性真是可恶之极。”
孔淑桦愤愤地坐了下来,老人沉默了一会,声音缓和下来:“淑桦,这个仇你报不了,你一辈子都没有希望报这个仇,敌人太强大了,你知道吗,黑风会已经完了,你表哥已经跑路去了。人生苦短,与其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目的活着,还不如放下一切,好好享受人生。”
话刚说完,老人在孔淑桦后脑上按了一下,然后把孔淑桦瘫软的身子慢慢放到竹椅上。老人轻轻地抚模着孔淑桦的脸,低声说:“对不起,妹妹,忘记这一切吧。”
老人转向身边的保镖:“阿三,淑桦就是你今后的使命,你要保护她,照顾她,直到她找到了能一辈子照顾她的人,然后你就自由了,你可以过你想过的任何生活。你没有任何案底,警方不会找你麻烦的。我在你的AH老家买了一幢小楼,我用淑桦的名字办了一张银行卡,里面存进了一千万。淑桦就拜托给你了,我在她身上下了禁桎,她已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你找个医生给她整容。我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你赶快和淑桦走。”
“老爷您呢?”
“你别管我了,我自有办法。”
阿三点点头,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他知道这是诀别。然后,抱着孔淑桦上了停在院子里的车。
老人看着远去的汽车,挥了挥手。他知道淑桦根本看不见,他与淑桦告别,也是与自己告别。他曾经后悔过,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仇怨,惹上了一个绝对惹不起的对头,即使在与孔淑桦聊家常的时候,他也有点犹豫,烦躁,厌恶。但是,当他从电话里听到那些不幸的消息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走到菜地里,继续给翠绿的小苗培土浇水。
王枫赶到这个院子的时候,老人还在那里工作着。院子里只有老人一个,周围很安静,初春的阳光已慢慢西斜。
“车国枫?”
“王枫?”老人慢慢地站起身,拍拍泥土,在水桶里洗洗手,再用竹椅上挂着的毛巾慢慢擦干。“你能找到这里,说明我的黑风会已经完了。”
“对,双喜行动宣告结束,黑风会上下一网打尽,黑风会死亡15人,抓获58人,不过有一个能够让你高兴起来的消息,也许你愿意听。你的儿子车哲民已经外逃,你的外甥女孔淑桦也失踪。”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王枫莫测高深地笑笑。“警察随后就会赶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我虽然知道你很年轻,但是见面之下,比我想像的还要年轻。输给你这样年轻的家伙,我-不-服-气。”车国枫一字一句地说完最后四个字时,他已经朝王枫攻出了32招。
与车国枫的纯阳功一起流传下来的是一套炙阳拳,车国枫的祖师爷靠着这两门功夫,不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是成就了祖师爷一番惊人战绩。
可是,这一套内力和拳法使到王枫身上,车国枫就像是打在空气中一样,使力越大,打空的感觉就越难受,他甚至看到自己有一拳已经打到王枫的身上了,但仍然是打在空气中的感觉。王枫鬼魅的身法就好像一缕云,一缕风,他好像毫无重量一样,在空气中漂浮着。
车国枫连续几拳打在空处,渐自火大。“搞什么鬼名堂,阁下如此轻慢,难道我真的不值得你出手吗?”
王枫淡淡地说:“我一出手,极难控制,我现在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你,还不想伤你性命。”
车国枫淡定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一双眼睛变得通红,他大吼一声:“先吃我一拳再谈事情!”话音刚落,车国枫的纯阳功已运至八重,拳头瞬间涨大,表面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拳还没有到,一声破空的尖啸裹着一股炙热的气流已往王枫脸上扑来!
“好,我试试你这拳!”王枫不躲不避,单手成爪,一把捏住了车国枫的拳头,拳头快速冲击引起的残影彷佛实质般爆裂开来,王枫的手比车国枫的拳头小,他实际上是用五个手指捏住了车国枫的拳头。
车国枫的八重功力可碎金成粉,并且他的纯阳内力能够侵入对方经脉,使对手血脉膨胀,爆体而亡,可是,车国枫感觉到自己发出的劲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坚硬可逾金石的拳头在王枫的五个手指下的压迫下,逐渐萎缩,变得像面团一样柔软。瞬间而至的疼痛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了,而真正致命的是突然倒袭过来的内力,好像反叛的军队,侵入自己的血脉,横冲直撞,根本不听指挥,车国枫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突然膨胀数十倍,在肌肉和骨架撕裂般的巨大疼痛冲击下,车国枫普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耳、鼻、嘴、眼都渗出了鲜血。车国枫经常用这一招折磨敌人,现在他终于让自己也尝到了这个滋味。
王枫的五指支撑着车国枫的身体没有瘫倒在地,他对能量波动敏锐的感觉,判断是车国枫的内力反噬引起了他的昏迷。那股袭击自己的能量,在武功叫做内力,非常奇异,好像不同于自己所理解和操控的能量,王枫引出一丝能量,压制住了车国枫体内肆戮的纯阳内力。
车国枫慢慢醒了过来,体内反噬回来得横行无忌的纯阳内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自身苦修几十年的内力也犹如石沉大海,一阵阵异常的空虚感彷佛从灵魂深处袭来。
“我败了。”车国枫嘴角抽搐了一下,眉眼之间好像要露出尊贵的微笑,可是脸部肌肉已经僵硬,使得他努力作出的微笑变得有点狰狞,他僵硬地偏了偏头,想看着蹲在他身旁的对手。“可惜,我的…纯阳还…没有…练到第…九重。”车国枫说话已经有点吃力了,油尽灯枯的感觉慢慢弥漫了他的身体。
言下之意,练到第九重后,他有可能击败王枫。他之所以有这个错误的印象,是因为王枫的异能完全像一块蓄水的海绵,轻轻一挤,只能挤出一点点水来,试招的对手越弱,王枫就表现得越弱,试招的对手越强,王枫就表现得更强。刚才的一番打斗,车国枫只觉得对手的轻功了得,内力怪异,指力浑厚,好像练过大力金刚指,比他要强上几筹。此时的车国枫,好像忘记了孔淑桦给他讲述的,面前的这人强大到能够压制住汽车炸弹的爆炸威力。
“纯阳功第九重是什么样子?”王枫好奇地问。他以前从来没有练过武功,也不知道经常听说的内力是怎么回事。今天的交枫,使他体验到了内力的怪异。
“纯阳功…练到…第九重,能够…融金化石,内气外放,隔空伤人。”为了把最后几句话流畅地说出来,车国枫的脸已经憋得通红,话刚说完,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鼻子和嘴角又渗出血来。
王枫四处扫视了一下,捡起一个铁球,那是车国枫先前施展第八重纯阳功的战果。王枫把铁球放在手心,一会儿,铁球发出红光,慢慢地融化成一滩铁水。王枫侧过手掌,铁水倾倒在地面,滋的一声,冒出一股轻烟。
“纯阳功第九重是不是这样?”王枫问道。
王枫对准五米远的大槐树,轻轻弹了一下,一个小珠子样的金球击在树上,只听得轰隆一声,粗壮的槐树被炸得四分五裂,枯枝细叶撒了车国枫一脸一身。
“纯阳功第九重是不是这样?”王枫又问道。
车国枫脸上露出狂热的神色,继而又渐渐黯淡下去。罢了,罢了,对手的功夫如此高明,即使祖师爷在世也不是对手,不过,今天能见到如此奇功,也不虚此生了。车国枫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力,一挣扎,居然坐了起来,脸颊现出一抹绯红。
“王先生,今日能与你比试一场,虽死无憾。我已命不久长,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报复行动在我和你之间终结吧,请你不要再去找淑桦和哲民的麻烦,拜托了。”
王枫皱了皱眉头:“车先生,不是我去找麻烦,是麻烦来找我。每次都是这样。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现在就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王先生请放心,他们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我怎么能相信呢?我能相信你吗?”王枫目光炯炯地看了老人一会,随后耸耸肩道:“不过,我无所谓。我身上的麻烦够多的了,多你一件不多,少你一件不少。”
“哲民不是一个有大志的人,黑风会的秘密财产都在他的身上,能够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已告诫过他,不准报仇。淑桦也已远走高飞,她现在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怎么还有心情找你报仇?那个聘请的杀手已经被我处理了。王先生,你放心,只要你不去找麻烦,麻烦是不会再来找你了。”
王枫看着车国枫,脸颊越发绯红,眼神却已散淡,眼帘却紧紧地睁大着,手指紧紧地捏住王枫的胳膊。王枫知道,老人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
“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车国枫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王枫把老人紧睁的眼帘慢慢地合上。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王枫突然觉得心身有一点疲倦。
远处警笛声传来,数辆警车风驰电掣般朝这个农家院落驶来,警车后面是一辆熟悉的奔驰,不一会儿,车队驶进了院子,警察跳下车,四处散开,紧张地搜索周围的一草一木。王枫看着从奔驰下来的陈晓飞和诸葛新明,大笑道:“嘿,新郎官不去洞房花烛,跑这里来干吗?”
陈晓飞上下看了看王枫,说:“谢天谢地,好像没有少一个零件。这下不怕我老妹找我拼命了。”
王枫对跟随警察一起来的贾司机说:“院子的地下和房间里都有炸药,请赶紧处理。”
贾司机一惊,马上跑到警察那里转告情况,警察很有经验地四散跑开,一警察掏出电话呼叫支援。
王枫当初一接近车国枫,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遥控装置,经过几次变故,王枫对遥控装置非常敏感了,对用神始探测遥控装置也有了经验。可是,车国枫为什么没有起爆这些炸药呢?难道他能直觉地判断出这些炸药对王枫没有作用?或者,他是真的想消除互相报复的任何苗头?
不管怎样,车国枫临死前的善念栽下的因,结下了他的亲属后来数次被王枫饶恕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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