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灯如豆。()灯下二人在对局,一壮一少。
壮年人举棋不定,沉思片刻后终于落子。年轻人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随手跟着落了一子。壮年人直起身子,迅速落下一子后沉声道:“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不能顾虑太多,不能为俗世的道德清规所束缚。局中无父子,更无师徒,在做局、对局的过程中,常常是脸皮厚一点、手段黑一点的人获胜。”
刚才一子壮年人扭转乾坤,现在轮到年轻人脸色凝重苦思棋局,听了壮年人的话后点点头。
壮年人又说:“很多人在最后总结自己的失败原因时,往往会说,要是自己当初脸皮再厚一点,心再狠一些就好了,颇有遗憾后悔的意思。这又是何苦来哉?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然,若是谋者思虑已至极,却因妇人之仁而败,又岂能怨天公不作美?”壮年人说到此处突然顿住,身子一转,脸望窗外神色庄重中竟含了一丝悲壮,对年轻人道:“外面有人,极强!你速走,我挡住他!”
年轻人什么也没说,果断起身拿上衣服便欲从后门离开,壮年人神色又一变,肃容稍缓出言拦住:“不必了,那人走了。”年轻人有些吃惊,问道:“熊叔,看见是什么人了吗?”壮年人摇摇头,眼中的惊骇之色渐渐消褪,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道:“四海纵横三十年,原以为在这条路上除太公之外已敢称寂寞当世,想不到初回故国便遇上这等人物。”
年轻人勃然变色问道:“来人很强?”壮年人点头道:“那人在外面观察许久才为我察觉,而我却连那人模样都没有机会看清,由此可见那人的心境修为远胜过我,以此推之武力如何可想而知,以我此生经历所遭遇者只有太公一人可与之媲美,看来你父亲说的对,我忒也小觑了天下英雄。”
滨海小院外面,四野空旷,星月暗淡无光,只小院堂屋中一点烛火。李虎丘背负双手从容离去。他是跟踪谢沐樵找到这儿的,两天前李虎丘对尚楠说不用对谋门的出现过于紧张,其实那不过是稳君计,李虎丘是担心那个隐藏的厉害人物尚楠暂时还应对不了。在对方意图不明的情况下贸然采取行动招致不必要的损失。今夜他亲身跟踪谢沐樵来到这儿,发现这座新建于荒僻海角连电都没通的小院茅屋,听了大半个晚上也没听到一句关于他和自由社其他人的话语,到最后终于因为壮年人的一番话引动了心思,心念一动身便随之而动,藏不住敌意和窥探的目光这才被壮年人察觉。李虎丘无意惹麻烦,仗着无与伦比的轻身功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青田镇大宅,把尚楠弄醒商量事情。
李虎丘稍显遗憾,开门见山道:“刚才让人给上了一课,忽然想到在对待白春生的问题上咱们太稳妥老实了,应该跳月兑一些积极主动一点。”
尚楠:“你去哪了?谁给你上了一课?”李虎丘含笑不答,只说出去溜达一圈。尚楠又问他打算怎么干?
李虎丘叹道:“白文博揍的轻了。”
尚楠道:“让赵一龙再去打他一顿?或者我去?”
李虎丘玩笑道:“干脆打死算了,条条大路通罗马,哪有可着一根树吊死的道理,不过我倒是忽然对他们家很好奇。”
尚楠心领神会说:“你打算干老本行?”李虎丘点点头道:“一件由失窃引出反腐大案听上去非常合情入理,简单直接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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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月二这天李虎丘收到一封信,是蟹爪儿和大鼎子寄来的。主要是感谢他从中帮忙将二人都弄到钢城四方台监狱服刑。老哥俩这几年在里边混的不赖,交了很多新朋友。蟹爪儿近期就要出狱了,人老心不老,还打算再战江湖,来信问李虎丘需不需要人手?虽说今日江湖早已非昨日旧貌,蟹爪儿这样的老江湖未必能适应得了新形势,李虎丘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不是缺少人手,只是想给老前辈一个归宿。李虎丘看发信日期是年前寄的,大概是过年期间给延误了,这都出了正月才寄到。距离谢红军出狱的日子还有三天,李虎丘赶忙去邮局给四方台监狱拍了一份加急电报,盛情邀请谢红军。
回来的半路上路过一家外贸商店,偶然一瞥,看见宋诗韵一个人在逛商店。上回因为中间出了点小插曲没能与之叙旧,这回倒是天赐良机。宋诗韵注意到有人在商店外关注自己,一抬头便看见了李虎丘,面露欣喜之色兴奋的跑了出来,问:“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你的自我感觉还是这么好!”李虎丘笑道:“偶然路过看见你,买衣服呢?”
眼前的宋诗韵素面朝天,与冰上盛装演出的那个冰玫瑰相比,风采不可同日而语,只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牛仔,看上去清爽大方,有些小清新。她先摇头而又点头,稍微有点语无伦次,道:“是啊,哦,不是,呵呵,无聊,瞎逛就逛到这儿了,看着还行就想进来买两件,怎么你想送我一件?”以她今时今日的名气地位想要送她衣服的人车载斗量,但内心中她最期待的始终是高中时代那段短暂绮念中的男主角能送她点什么。李虎丘没让她失望,说这是我的荣幸。
商业街一家国际连锁经营的咖啡厅内。在僻静的角落里坐定,宋诗韵点了杯蓝咖,李虎丘要了一杯女乃茶。
“那天在甬大看见你,散场之后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去了,没进去,安保人员不让。”李虎丘做愁眉苦脸状,接着不动声色反问道:“那天穿蓝西服的哥们儿是什么人?朋友还是爱人?”
“嘻嘻。”宋诗韵笑笑,有点小得意:“都算,具体的说法应该是考察阶段的朋友,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李虎丘道:“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诗韵眉头微蹙,抿嘴道:“你要这么说,那就算我男朋友好了,他叫谢沐樵,是佳兆基金的董事长。”
李虎丘反应平淡,哦了一声,又问道:“比完赛不回哈城,怎么还一个人逛上了?”
“我家搬杭城来了。”宋诗韵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叹口气,接着说道:“下个月起我爸就要到这边的省政府上班,我们全家都跟着搬过来啦。”
李虎丘恍然道:“哦,那要恭喜你们家了,浙省可是华夏经济强省,自古以来的膏腴之地。”随即想到谢润泽官升一级,腾出个省长位置,宋义跟李援朝一个鼻孔出气,李援朝又同谢润泽是撒尿和泥的发小,这其中没有猫腻才见鬼。
宋诗韵淡淡道:“平调。”
李虎丘嘿嘿笑道:“现在国家这么看重经济工作,这个时候把你老爹调到这边来,估计是将要上台的赵总理的手笔吧,宋大省长前途无量呀。”
宋诗韵白了他一眼,哼道:“恐怕你老爹在这里边起的作用要更大。”
李援朝和燕雨前的事情始终是李虎丘的一块心病,在爱恨两重天中煎熬的燕雨前让他心疼,痴心无悔却又犹豫不前的苦心男李援朝更让他愤憎不已。道:“不说这个了,没劲!还是说说你吧,你那位白马王子怎么没陪你逛街?”
服务生把咖啡端上来,宋诗韵抿了一口,说道:“他是大忙人,哪能天天陪着我。”
李虎丘笑道:“他的买卖做的很大吧?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年少多金英俊不凡,这样的男朋友打着灯笼找不着。”
宋诗韵赌气道:“是啊,佳兆基金的董事长,今年也才26岁,连我妈都跟你一个口气。”
“听你的口气好像挺不满意的。”
“我应该感到满意吗?”宋诗韵有点反感,不耐道:“李虎丘你要没别的说了我就走了,你什么时候起也变的这么俗气啊?”
姑娘的脸有的时候比孩儿的脸还阴晴不定,尤其是怀春妙龄还在情感和现实中左右难抉的姑娘。李虎丘不再去触她眉头,笑道:“别生气,老朋友这么久没见面有的是话题可谈,倒不是我愿意提他,确实是你这位男朋友不是凡人,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宋诗韵没想到李虎丘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在她想来李虎丘当初离开哈城后多半跟李援朝去了燕京,高中毕业再到这儿来念大学,一切顺理成章,眼前的李虎丘已经变的跟其他同龄人没多大区别。一想到这些,宋诗韵既怀念又莫名的感到失望。眼前的男人从跳月兑潇洒神秘风趣的江湖浪子变成今日的俗气男,几年的时光就把她少女时代的梦破坏殆尽,可见世俗练达这部大文章果真是一本歪嘴和尚念的经。她感到眼前的男人已非昨日之人,心中竟生出一丝释怀心绪。起身道:“李虎丘,很高兴再遇上你,我现在正跟老师一起在甬大滑冰馆训练,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去那边找我。”伸出手来跟贼王握了一下手,又道:“谢谢你送的衣服,这顿咖啡我买单,再见!”说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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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丘回到青田镇大宅,在大门口便看见张永宝鬼鬼祟祟的迎候在此。一见面就神秘兮兮的说:“快走吧,你小子大事不妙。”
“屁事,怎么我就大事不妙?”
“李李这丫头回来了。”
“回来就回****??”李虎丘话没说完便看见了停在大门外不远处的奥迪轿车,勃然变色,“她怎么也来了?这下可坏了,你怎么不拦着点儿?”
“我拦了,栏不住也不能硬拦吧,她说今儿是你生日,非回来不可。”
李虎丘急的团团转,指着奥迪轿车道:“她什么时候来的?”那车是萧落雁的,人自然也在这里。张永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嘿嘿笑道:“不约而同,俩人在门口碰上了,在里边快半小时了,这会儿估计都动上手了。”
李虎丘素有急智,这会儿却也束手无策。原地转三圈,终于有了决断,他娘的,硬着头皮也得上!
ps:以下四百字免费:书评区的帖子看了,总算有了点动静。玲珑塔后边还有瑷珲宝瓶和空天图,每卷少则五十万字多则八十万。跟大亨类似,这本书主要描写的并非武力,讲的是一群人通过不同于叶皓东的方式追求超越规则力量的故事,勉强可算是成人的童话。武力描写是主线之一,也是主角获得那样力量的重要先决条件,看了大亨的读者都知道,宗师之后,绝顶,圆满,神道已是尽头,大亨中一位副主角可以说是青莲笔下都市三部曲中战斗力首屈一指的人物,既然都在一个系列里,这本书就不会写出超越那个级别的人物来。练级打怪不是我所擅长的,有趣有情有义有心的故事才是我喜欢写的。谋门其实只是与诈门类似但层次更高的江湖组织,不能用简单的正邪善恶来衡量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执着,站在李虎丘对面的谋门中人所谋者大,成王败寇而已,与善恶无关。我不敢说每一个字都不含水分,但每出场一个人物都不会是无关联没道理的,总之玲珑塔会是个稍嫌复杂但一定很有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