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好像是以前居住在森林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贪好奇、不小心吃了一种能够使人麻痹的果子,然后整个人从嘴巴开始,逐渐地没有任何的知觉。
于是一直就直挺挺地躺在野地里一天一夜,毒性褪去之后我才得以爬起来。
期间有多少野兽对我虎视眈眈啊。
情况十分危险。
而这次的感觉……多么相似。
感觉那能动的,有点凉又有点温热的东西在我嘴唇上轻轻地蜻蜓点水。掠过。
然后,却又意犹未尽般地返回来,包容住,轻轻地舌忝动。
就好像……
我见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会做的动作,或者什么可爱的小动物,被抱在怀中之时,会伸出粉红色的舌头来舌忝我的手……
舌头……
舌头。
想到这个词,我总算惊醒过来,顿时之前,一切仿佛一个噩梦。
我伸手,在赵深宵胸前用力一推。
他被我推开,身子向后,狼狈地倒在床边上。
“采衣……”他倒在那边,却又迅速爬起来,仍旧脸红红,微微气喘地看着我。
我伸出手,蹭在唇边。
刚才……是他亲过来了吧。
怎么会这样。
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身子慢慢从麻痹感觉恢复过来之后,接踵袭来。
手挡在唇边,眼睛望着他,一时忘了说什么。
“我刚才……”赵深宵如要说话。
“别说了。”我一挥手,“太晚了,我想休息。”
低下头,避开他的眼光。
“采衣……”他低低又叫一声,似看出我的不悦,“你……生气了吗?”
“你快走啦。”我伸手拍上床面,“我现在不想说话!”
“好的,我走,我走就是了。”他慌忙答应一声,翻身下了床,向着门口走去。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
“我……明儿再来看你。”最终,是他一句。
似乎也有些后悔。
可我实在什么都不想说。
耳旁听的脚步声低低,是他离开。
我这才翻身卧倒床上,满心满脑都是懊悔。
怎么会这样……就这样让他亲了去。
都怪我一时大意,居然没想到他会趁机……
恼羞成怒,睡意也被赶得无影无踪,我在床上翻开滚去,就算是闭上了眼睛也睡不着,脑中都是他方才的样子。
那种感觉……
很奇特的被麻痹般的感觉。
我不由自主伸出手,手指在唇瓣上轻轻地抹过。
亲吻,是那种感觉吗?
类似,身不由己,灵魂出窍,如被小动物舌忝到的感觉。
“该死!”
怎么又想到他了,我捏紧了拳头,一拳砸上身下被子。
强迫自己入眠,正模模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顿时之间,脑袋如被一根冰冷的针刺到。
睡意全无。
我起身,披了衣裳,踏步下床。
站在床边,四处张望。
室内只有我一个人,并无其他。
我确定。
掀开帐子向外看,帐子边上各站着一个宫女,本来正打着瞌睡,忽然见我出现,都是一惊,急忙躬身行礼问:“贵人为何起身了?”
“刚才这里有没有人?嗯,三皇子还在的时候,这里有没有其他人在?”我想了想,问。
“回贵人的话,奴婢们一直都在这儿伺候,没见任何人来过。”
她们回答。
我想了想,重新退回来。
一直坐回床上。
“没理由没有人,”沉吟着,想到,“我那个时候明明听到有个声音不让我答应的。”
在赵深宵说要抱抱我的时候,我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就听到有个声音着急的叫:别答应。
我相信那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那么……既然这里不曾有过人……
是不是……
我霍地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头顶。
我是看不到什么的。
可是……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君怀袖!君怀袖你在哪里?你这个……”
叫了一声,忽然住口。
我在干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忍不住……
宫殿内回荡着的只有我自己的声音,飘飘荡荡,有点凄凉,无限愤怒。
门口守候的宫女们听的声音都纷纷跑了进来,惶恐万般地跪倒在地:“贵人这是怎么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
望着脚下一屋子的人,她们震惊,惶惑,不知所措,宛如大难临头。
我叫的那个人不出现。
出现的都是我不想见。
为什么……
记起来了,那个声音,不让我答应的声音,明明是他。
他明明知道,明明也看得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为什么我叫他,他却不出现。
君怀袖,你到底在哪里。
你想要做什么。
你……又是什么人!
明明看着赵深宵他对我……你竟然……
一口恶气难以发泄,我身子一晃,目光散乱,直觉地有种想杀人的冲动,眼光在床边的花瓶上掠过,想砸碎;在无风而动的帐幔上掠过,想撕毁,又在眼前那些惶恐的人身上看过,想……
心情激荡,胸口闷得可以。
若是我以往脾气,早就一阵摧毁,然后不顾一切冲出宫门,飞身上这紫禁之巅,看看他是否等在月圆之下,将这来龙去脉,是非黑白,大声质问。
可惜……
赌约。
是的,我跟他曾有赌约。
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必经之路。
一年的时间,说长很长,说短不过眨眼。
好好好。
我风采衣不信,我就熬不下来!
我终究忍住了这口气。
我后退一步,放柔和了声音:“无事了,刚才我做了噩梦,现在好多了,你们无须惊,也不必去通报皇子,自去吧。”
宫女们面面相觑,最终也只是温顺答应了一声,鱼贯而出。
我慢慢地坐在床上:“好,既然你要看,就给你看个够。”
微微一笑,伸手,搭在衣领之上。
我就看看,是谁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