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袖真是个好人。
他答应替我去洛王府上看看。
不过,这当然不排除是他因为不堪骚扰,所以才妥协的。
事实上我比较担心他只是表面答应我,一转头就溜走。
所以很不放心地拉住他的袖子让他发誓。
一直到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宁静平和,变得杀气腾腾我才放手。
哇塞,能够把一个平静温和如水似玉的君子逼到这份儿上,我自己也很佩服自己呢。
我盘腿坐在床上,假装自己能够元神出窍,可以在冥冥之中窥视君怀袖的一举一动。
闭着眼睛,眼前景物一闪。
却出现熟悉无比一幕。
是方才,他没有离开之前。
我的胳膊尴尬地擎起在他的唇角边上。
他的眼睛,看一眼手臂,又看一眼我,最后看一眼天,然后看一眼地。
前所未有的不安。
我自认不是国色天香,更没有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本钱。
不值得君君如此“心猿意马”。
只好很不好意思地将胳膊收回,一边伸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君君,君君,收神啦。”
他才转过头去,伸手,拢在嘴角边上,轻轻地咳嗽:“咳,咳咳。”
“你怎么啦?”我从床上跪起来,向前蹭了蹭,“是不是来的路上太急,呛到了。”
“没,没有。”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心头诧异。
我当然知道他功力深厚莫测,更加上不知道是哪一方的神圣仙佛,自然不会犯“来的路上太急被呛到”的低级错误,我只是想给自己刚刚“无心吃豆腐”的过错加一重无辜的掩饰而已,可是……他的反应也的确有点怪,虽然我说不上是哪里怪。
“你……让我看看。”他终于回头过来。
我愣住:“什么?”
“伤口。”他皱着眉,说。
“哦,好的。”我看他不高兴,立刻伸手过去,顺手挽起袖子。
“不用这么高!”他大声说。
“哦……”我灰溜溜地将袖子又放低下来一截。
同时想:奇怪了,这句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啊……
眼前人影一晃,是那个人红红眼睛,吼道:“不要提这么高!”
我身子一抖,有点头昏。
“怎么了,不舒服?”君怀袖问。
“没……没什么……”我回答。
我发现我真是个蠢材。
刚才明明没有不舒服,却装作很严重的样子,举起手给他看,顺便博取同情。
可是现在,明明心头不舒服,却硬撑着,错失了被他好好怜惜的大好机会。
呜呜,风采衣,你真是笨的可以啊。
如果君君不在的话,我肯定要自掴数掌。
君怀袖低头,望着我的手臂。
目光渐渐地郑重。
“怎么啦?”我急忙问。
“疼吗?”他反问。
“还好啦,只要不去碰,就不会疼,嗯,如果按一下的话,就会感觉好像针刺一样,你知道的,就好像那种小小的绣花针,扎在皮肤上的感觉,有一次我爬松树,一不小心跌下来,被松针刺到,就是这种感觉,我……”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想的太多,正在滔滔不绝地说,忽然手臂上一阵刺痛。
我“啊”地大叫一声,停了口。
君怀袖正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知道疼了?”
我委屈地眨眨眼:“你……你怎么这样啊。”
“你说的我耳朵都快被聒噪的聋了。”他哼一声。
“人家只想要告诉你真实的情况。”我再眨眼。
“不用,多谢,麻烦住口,我早就知道。”他一摆手,且放开我的手臂。
我撅起嘴收回手。
他伸出手,手指搭在我的手臂上。
我一怔,他说:“不要动。”
我答应一声。
只觉得臂上被他接触的那块肌肤忽然之间热了起来,就好像是被烙铁贴上一样的感觉。
我吃惊。
他却望着我,乌黑的眼珠仿佛在告诫我不许出声。
我只好咬牙,眼泪却不知不觉地在眼睛里打转。
疼,真的好疼。
可惜却不能叫嚷,更不能躲开。
他的手指轻轻按在上面,不知过了多久。
我感觉有冷汗从额头上落下。
而他忽然低低地呵斥一声,仿佛念了一句古怪咒语。
我忽然觉得手臂上一阵剧痛。
下意识低头去看,君怀袖却伸手,蒙住我的眼睛。
我眼前一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臂上钻了出来,这痛越发入心刺骨。
后来,据君怀袖说,那是蜃龙的毒液。
幸好没有入脑,听他的意思,如果进去了,恐怕我就会变疯子。
一个整天眼前会出现美丽幻觉的疯子,我说:“那样也不错呢,生活会更美好吧。”
“是啊,”君怀袖说,“等出现十八层地狱的时候,你会感觉地狱也更美好。”
我立刻收声。
原来幻觉不一定会是美丽的城池,更或者阴森地狱。
想法太单纯,又被他耻笑了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