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臻让茴香在暗处紧盯着苏承宇的厢房,一旦有动静便向他禀报。茴香不敢违抗,只好照做,盯梢了一整日,临近傍晚时分,一直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苏承宇四处张望,见没有人方迅速离去。
茴香赶忙回去告诉了云臻。
云臻听罢,旋即跟上。茴香与茴碧两人原本也想跟着去的,不过云臻不愿,两人只好悻悻地留下。
苏承宇走出南风轩的后门。
云臻心中诧异了下,也随即跟上。只见苏承宇专往偏僻的地方行走,渐渐的,穿过一处树丛,人影很快便消失了。
云臻也匆匆穿过树丛。
未料脚步刚迈入树丛,便有一道黑影迅速窜出,正是苏承宇本人。云臻被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
“你……”
苏承宇低声喝斥:“你跟着我做什么?”
云臻下意识地便想说“月兑你裤子”,不过在苏承宇青黑的面色之下,他咽下心里话,一本正经地道:“我见苏大哥你鬼鬼祟祟的,所以便想跟上来看看你要做什么。”
苏承宇道:“我出来散步消食,你莫要再跟着我。”
他走了五六步,又听到身后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如此蹩脚的跟踪委实让他头大,一时半会的也不想到该如何摆月兑他,只好重重叹息一声,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刚好见到云臻像是受惊的鸟儿扑簌扑簌地往一边的树丛里钻。他的嘴角抖了下,道:“不要躲了,出来。”
云臻灰溜溜地走出,重咳一声,又道:“我只是觉得这边景色好看……”
苏承宇道:“你跟我一块去吧,不过你得应承我一事,到时候你就躲在树丛后,不许出声,也不许走出来。”
云臻的眼珠子转了转,应承道:“好,我一定乖乖地躲在后面,什么也不说。”
苏承宇叹了声。
“走吧。”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苏承宇拐出树丛,径直往御花园走去。到了御花园后,他又迈入小径,走了好一会,他方停下来。
云臻驻足望去,不远处正是寒秋湖。
兴许是入了深秋,寒秋湖上的水榭空无一人,颇为凄冷。苏承宇此时道:“你便在这里等着,莫要乱跑。”
云臻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苏承宇疾步走向水榭。云臻探头望去,恰好见到一抹月白身影。他揉了揉眼睛,半晌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是齐光身边的男人,路侍郎路离。
他不由一怔。
只见水榭里的两人相谈甚欢,连这边的云臻都能看到苏承宇脸上的笑意。他眉头一皱,心中忽有不悦,没由来的竟有几分厌恶路离了,总觉得贸然间多了个和他抢兄长的人。
而另外一边的苏承宇和路离很快也离开了水榭。
待路离一走,云臻便急匆匆地跑向苏承宇。他道:“你与路侍郎很熟?”
苏承宇边走边道:“不熟,只是托路侍郎办事而已。狩猎的日子将近,能去参加狩猎的名额有限,而今年陛下似乎也没有带人去的心思。路侍郎正得盛宠,有他在陛下耳边美言几句,捎上个人也并非难事。”
云臻却道:“你不过是陛□边陪膳的公子,而路离却是朝中官员,又是陛下的未婚夫婿。他凭什么帮你?”
苏承宇笑道:“你不懂的事情多了去,我在陛□边已有三年,虽说只是个陪膳的,但对于陛下的消息却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云臻问:“你为何这么想去那个劳什子狩猎?”
苏承宇道:“每年狩猎乃我大周盛事之一,如此热闹若不能前去一观委实可惜。”.
路离当夜便与齐光提起苏承宇一事。
齐光听了,微微一怔,道:“原来是他,今日江德忠还与寡人说见到你在寒秋湖上的水榭与人交谈,不过隔得远倒是看不清是谁。”
凝清池中水气氤氲,齐光掬了一捧水拍了拍脸蛋,方笑着道:“寡人倒是不知你与南风轩的公子如此要好,竟还会帮他美言几句。”
路离看了眼水底若隐若现的玉色肌肤,微微移开目光,说道:“以前苏承宇曾帮过我,我便帮他一回。”
齐光道:“既然看在你份上,便带上苏承宇吧,横竖也只多个人。”顿了下,她又道:“不过只带一人倒是有失偏颇,将云臻也带上吧,再去红袖阁也挑两个美人,刚好凑成两对。”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道:“前天阿清在你们户部上任了吧。”
路离说:“他适应得很好,本就有大才,时间一久怕是户部也留不住他。”
齐光看了眼路离,见他面色如常,方道:“其实都是寡人不好,当初意气用事之下耽误了他的前尘。不过如今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幸好他也不曾怨恨寡人。”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从凝清池中慢步走出。
路离拿来软巾,包裹住她□□的胴|体。脚尖踩在湿润的玉石地上,齐光一没留神便打滑了下,所幸路离在身侧,及时扶住了她。
如此一来,齐光也懒得走了,干脆圈住了路离的脖子,说:“寡人累了。”
路离低笑一声,横抱起齐光。
外头候着的宫人见状,纷纷垂下头。凝清池离承乾宫只有半刻钟的距离,长廊上宫灯莹莹,男子宽袍大袖,怀中女子墨发垂垂,宫灯摇曳,一地星光.
两日后,齐光一大早便起来了。
今日乃是狩猎的第一天,从宫里出发去不秋山也要一个时辰左右,往年都是天未亮便开始从宫中出发,今年亦是不例外。
齐光到达不秋山时,刚好到了辰时。
齐光下了马车。
早晨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一众文武百官已到,她第一眼便见到了路离站在众人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又兴许是她心中有了牵挂,明明人这么多,但她依旧第一眼就见到了他。
她第二眼见到的是站在路离身后的周穆清。
因为逆着阳光,她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她很快便移开了目光,落到了最前排的齐轩身上。她笑了笑,说道:“去年皇弟输给了寡人,今年可莫要再输了。”
齐轩敛眉道:“陛下箭术精湛,臣弟望尘莫及。”
齐光见状,也不多说了,随意地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命江德忠取来弓箭。她策马前行,恰好见到树上有一只鸟儿,随手便射了下来。
按照大周习俗,第一箭皆有皇帝射出,方算拉开了三天两夜的狩猎序幕。
每年的暖场都是文武百官比马术,夺魁之人便有赏赐。齐光不参与比马术,她与若干文官在终点处等着夺魁之人。
马术比赛开始的时候,齐光悠哉游哉地坐在食案前,慢悠悠地品尝着香茗。
江德忠笑吟吟地道:“陛下,奴才觉得路侍郎马术不错,今年拨得头筹的兴许是路侍郎。”
齐光瞥他一眼,却是笑道:“不会是他。”
江德忠一怔。
齐光又悠悠然地笑道:“是谁都不会是他。”她可没忘记他所说的那句——骑马本为趣事,能与心悦之人同骑,岂不胜过夺魁之喜?
璟衡此人,有时候是闷骚了一点,不过正合她心意。
江德忠又道:“陛下以为今年会是谁夺魁?”
齐光想了想,说道:“估模着又是慕容澄吧。”她还未登基前,母亲每年举办的狩猎中,五回里头有三回都是慕容澄在马术比赛中夺魁的,她登基后的三年也几乎都是慕容澄包揽了头筹之名,想必这一次如无意外也应该是他了。
慕容澄赢了这么多年,好胜之心倒也从未减退过,且慕容澄是个好财之人,想到每年都要在狩猎中被慕容澄刮掉一大笔银子,她就心疼得很。
果不其然,齐光很快就见到了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澄。
她的心肝颤了颤。
“果真是慕容卿,慕容卿家宝刀未老呀。”
慕容澄骄傲地笑了笑,说道:“多谢陛下夸赞,老臣还能再赢十年。”
约模小半个时辰,比赛的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以往齐光也不曾注意过路离是何时到达的,如今她一瞧,不由莞尔。
璟衡狡诈得很,混在一群人中间,相当低调,难怪前几年她没有注意到他。恰好此时,路离抬首,与她遥遥相望。
齐光见到他眼底的笑意,冷不丁的又想起那一句话——能与心悦之人同骑,岂不胜过夺魁之喜?
只不过此同骑非彼同骑。
齐光登时心痒痒的,看向慕容澄的目光也和蔼了几分。
“慕容卿家今年想要什么赏赐?”
齐光今年都让人将银子准备好了,就等慕容澄开口了。只听慕容澄开口说道:“陛下,老臣今年别无所求,只是今年小女已到适婚之龄,盼陛下能为小女指一门婚事。”
此话倒是出乎齐光的意料。
她看向女眷那边,慕容珰身姿娉婷,垂眸浅笑时让齐光都忍不住心动。她正想说“好”时,蓦然发现一事。
慕容珰满脸娇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齐光见到了自己的皇弟,齐轩。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的第二天!握拳!还有二十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