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当你感到无助的时候,你要知道,我会在你身边。
舒沫汝喜欢坐在不停地向前行驶的车里。看着窗外的或行人或树木或村落或城市快速从身边经过。这也是美丽的邂逅。没有接触的,纯粹的遇见。
此刻窗外下雨,雨水落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落在身边的车窗上。啪嗒,啪嗒,啪嗒……随即是密集的交响乐,倾斜下来的痛快感。
淅淅沥沥的雨声,沉闷的雷声,乌云,大风。雨天的风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吹走,被穿透的感觉,耳朵里的轰鸣声,飞扬的丝,能听到胸口心跳的剧烈。
舒沫汝看着窗外,看着车快速离去,离去。红灯绿灯,行人,汽车,脚步,垃圾,车站,饭店,桥。他们在快速离去,目的地是医院。
舒沫汝是个感情迟钝者。她不是感受不到疼痛,她是在感到疼痛的时候,察觉不到。
站在人群里,她是麻木的那一个。
当她接到母亲的电话的时候,她还在睡眠。当母亲告诉她自己在医院的时候,舒沫汝除了在计算自己的起床时间,以及赶回去的火车票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外,心脏是空白的。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她只是飞快地订了火车票,收拾了点衣物,跟辛小凌和敏安说:“我妈摔伤了,我回去看看。”
辛小凌和敏安一怔,旋即拉住她,我们也一起去吧。
舒沫汝摇摇头,她是纯旷课去的,自己被辅导员请去喝茶也就算了,连累他们就不好了。
舒沫汝来到火车站,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把音乐的声音调大,朴树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他的声音很干净纯粹,带着自然的忧郁。仿佛与这个世界无关。
“大风声像没生太多的记忆
又怎样放开我的手
怕你说那些被风吹起的日子
在深夜收紧我的心
日子快消失了一半
那些梦又怎能做完
你还在拼命的追赶
这条路究竟是要去哪儿”
她茫然地等待着,手机被无数条短信填满,你在哪里了?你不用过来的。『**言*情**』繁杂的语言,她一一回复。没有丝毫混乱。
她忽然抬手放在心脏处,听到依旧沉稳缓慢的心跳,突然感到厌恶。
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圣经诗篇九十篇,摩西所写)
我们都在经历自己该经历的。但是谁不会为自己的生活感到苦恼和忧愁。我们的人心,促使我们去思考,去祈求,去痛苦,去追悔。
舒沫汝走上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木然的坐在座位上,没有注意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敏安挂了电话,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转头看了一眼握着手机在跟舒沫汝短信的辛小凌,叹了口气。
何寒屿坐在舒沫汝身边,转头看着她默然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的样子,没来由的心疼。
沉默了许久,火车慢慢地跑动起来,何寒屿抬手模了模舒沫汝的头。
舒沫汝抬头,目光冷漠中透着些惊愕。
“咳咳,嗯,这么巧啊,我也回去。”何寒屿穿着一身名牌,坐在一群穿着拖鞋的大叔中间,一本正经的说。
舒沫汝忽然心脏处一阵触动,连忙低下头,抿了抿嘴。
“额……你,额……你那个……怎么回去想好了么?”何寒屿挠了挠脖子,艰难的开口。这个女人……
“没。”舒沫汝摇摇头,冷气开起来,她穿得挺少,顿时被凉的缩起身体。
何寒屿轻轻咳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外套给舒沫汝披上。
舒沫汝转头看他,说了声谢谢。
坐票是很累人的,更何况是一直坐着十二个小时,舒沫汝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就开始犯困,调整姿势想要睡觉。
何寒屿模了模鼻子,抬手把她拉到怀里。舒沫汝猛然退开,警惕地瞪着他。
“你干嘛!”
“额,你困了……借你肩膀。”何寒屿摊摊手,一脸无赖。
“……不用。”舒沫汝摇摇头,虽然她的脖子酸得厉害。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矫情呢!”何寒屿皱起眉头,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拉到怀来,箍紧手臂。
“快睡会儿!等等轮我睡!”何寒屿低斥道。
舒沫汝靠在他怀里咋舌,这丫的竟然吼她。但是她就是传说中的傲娇神受。被吼了几句,心安理得的靠着他睡去。
何寒屿拎起舒沫汝的一边耳机,塞进耳朵里。
“哎呀
时光真疯狂
我一路执迷与匆忙
依稀悲伤
来不及遗忘
只有待风将她埋葬”
何寒屿低头看着她消瘦的侧脸,眼睛下面的黑眼圈。紧了紧手臂。
舒沫汝嗅着他的衣服上淡淡的烟草味。何寒屿抽的是卷烟,什么什么,柔和七星?北斗七星?七星瓢虫?舒沫汝记不清了,只是在梦里觉得寒冷,她往何寒屿怀里缩了缩,两只爪子紧紧地扯住他的衣袖。
何寒屿抬手轻轻模模她的侧脸,见她没反应。就伸手握住她的小爪子。
周围的大叔投来艳羡和看好的目光,何寒屿得意地勾起左唇角笑。
舒沫汝在车上睡不安稳,在四点左右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困乏的何寒屿的头歪在她的脑袋上,这货平时看上去那么嚣张,睡颜却是出奇的乖顺。舒沫汝努力往上看,可惜只能看到他的笔挺的鼻梁,和微微嘟起的嘴巴。
舒沫汝表面上毫无反应,内心里歇斯底里的大喊,瓦擦……大帅哥啊……我靠啊……
忽然列车一晃,何寒屿醒了过来。
舒沫汝连忙趁机推开他坐起来,脖子歪着太久,她抬手揉揉脖子,何寒屿的头猛然滑下来落进她怀里。
舒沫汝连忙接住他的头,不让他滑下去。何寒屿太高了,缩在这个小位子上束手束脚。
舒沫汝看着他的长睫毛,点了点他的脸颊。
你这个傻瓜……
当他们下了车,何寒屿的司机载着他们快到医院的时候,舒沫汝忽然开始心慌起来。那是一种,溺水一般的窒息感。
她下了车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电梯,走出电梯,走进病房。
鼻尖弥漫着医院的消毒水味。
舒沫汝对着母亲和围在周围的亲人们,抿嘴笑了笑。走到母亲身边,捏了捏她伸过来的手,看到她脸色还好。舒沫汝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在下车的时候。
何寒屿在身后嘟囔的一句话。
怕什么,当你感到无助的时候,你要知道,我会在你身边。
家中有事,明日请假一天。抱歉。